二十九、會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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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紅霞蔓延,景臻孤身走在無人的宮內偏道中。 景霈會有動作在景臻的意料之內,只不過她沒想到他會這么著急。 這人病才剛好便把開歲抓去,還特意選在賞菊宴這個后宮君侍都不在的時候,恐怕是早有預謀,看來開歲被她寵幸的事早已入了他的耳。 這也證實了容芳打探來的消息,鳳椒宮果然在泯塵宮有內應之人,且這內應不止一人,背后的勢力也不止一處。 不僅景邈有安排人盯著泯塵宮,景霈也有,二者不僅代表自身,也暗示著其背后的勢力也在對她和林月生虎視眈眈。 景邈君父舒君的父家當年屬于中立派,但說白了就是墻頭草兩邊倒,見皇太后一派敗落,則立即向平宣帝表了忠心,這些年來也掙得了個忠臣的名聲。而君后背后的杜家已在當年皇太女沒了的時候就完全被平宣帝連根挖起,但君后畢竟還在位,杜家還剩最后一口氣,只是強弩之末也有絕地逢生之機遇,景臻從不曾輕視過杜氏一族。 因著她在明而敵在暗,一舉一動都被牽著鼻子走,暫且不能去想許多對策。 現下要緊的是把開歲帶回來, 景臻拎得清楚,若開歲是被景霈借著鳳椒宮的名號帶過去的事稍有不慎被他人知曉,那定會傳到平宣帝的耳朵里。 歷朝歷代以來,可從沒有哪個皇子會管自己親meimei的枕邊事的。平宣帝暫且不提,杜宸要是細究起來,就算沒有其實,她與景霈這luanlun的罪名也是逃不了了。 如此一來她的局勢再難以逆轉。 想到景霈,景臻心中難免郁郁,景霈是最大的變數,無論是顧及他的身份還是他的性子,她都不應去沾才是。 多年來,景霈與她親昵,但景臻都并未向其敞開心房,景霈性子霸道任性是事實,可也心機深沉,無論如何他背后都站著一個杜宸,多年來任他糾纏,景臻都小心謹慎,不露把柄,可時間久了,她難免放松警惕。 她過于提防杜宸,倒忘了景霈也是牙尖嘴利的,那日她碰了他的身子,無異于是把一個致命的把柄交予了他。 宮院深深,能夠付出真心相待的人少之又少,她能投生在林月生肚子里得到真切的父愛已是萬幸,而其他的人,景臻不抱期待,也不輕易交付感情。 景臻平日里愛偷懶,但該做的功夫還是不曾懈怠,練武多年,沒有功力也有體力,從泯塵宮到鳳椒宮的偏道,她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便走完了。 鳳椒宮宮門緊閉,想來杜宸還未回來,有平宣帝的宴席,君侍多是要用完晚膳才歸宮。 景臻不打算走正門,她四處看看,發現無人,便翻上宮墻。 鳳椒宮無人在院中掃灑,怕是都在耳房躲懶。 景臻看向景霈所居之處,忽而頓住。 清瘦的男子倚在門邊,穿的還是那日臥病在床時的黑色長衫。金紅余暉灑在他臉側,反倒讓他臉色愈發蒼白,唇無血色。聽見響動,他怔怔地看向景臻所在之處。 這人哪里像是病好的樣子?景臻躍下紅墻,朝他走去。 見她走來,男人對她露出一個笑,只是他臉色實在糟糕,笑起來頗顯得滲人。 “嬌嬌,你是來探望我的嗎?”景霈走上前,牽住景臻的手,“怎么不從正殿大門進來?” 景臻正要開口,他似乎沒打算讓她接話:“是了,我這的下人都沒規矩,想必無人應門,明日我定要把他們都抓起來打些棍子?!?/br> 景臻索性閉上嘴等他說完,景霈卻不再說話,定定地看著她,兩人對視片刻,他輕輕道:“嬌嬌,你怎么不說話?” 他用力抓緊了景臻的手腕,語氣低沉:“莫不是我猜錯了,嬌嬌不是來探望我的?” 景臻打量著他略有憔悴的臉色:“兄長生病臥榻,消息倒是靈通。我那小侍被帶走的事,兄長可知道個一二?” 景霈聞言也不慌,哼笑道:“那小侍以媚侍主,害你被參了一本,著實是沒規矩,我便讓教養公公教他怎么伺候人,怎么,這便讓你心疼了?” 景臻覺出他話語里隱藏的情緒不對,這人說這話不似威脅也不似恐嚇,倒像是情人吃味的嬌嗔。 “皇兄這是說的什么話?!本罢檠b傻,“我不懂?!?/br>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本蚌魂幉魂柕?,“你的風流韻事,恐怕宮里無人不知了。一個姿色平平的小侍就把你迷倒了,哼!” 景臻心中已有打算,他既然想演這出兄妹生情的戲碼,她便就著他給的路走,看看他到底要賣什么關子。 她甩開景霈的手,冷了神色:“皇兄若只想跟我吵,那我沒什么好說的。我只問你,開歲在哪?” 景霈甩出腰間長鞭:“死了,我用這根鞭子抽死的。怎么,你想跟他共赴黃泉嗎?要不要我成全你?” 景臻看到那鞭子上有些微血跡,先是略微詫異,再然后收斂了情緒,頷首道:“如此那就算了,原本覺得他伺候我還不錯,倒是可惜了,就勞煩皇兄將他拉出宮去扔亂葬崗了?!?/br> 景霈未想到她會這么說,不由呼吸一緊,握著鞭子的手輕輕顫抖。 “看來你也并不是那么寵愛他?!蹦腥说吐曕?。 “皇兄這話,倒像是在怪我薄情?!?/br> 景霈身形一晃,一語不發。 少女眉頭一挑,忽而走上前,捧起他握著長鞭的右手,鞭身方才被他折迭合在掌中,鞭上刀刃因被他握得太過用力而嵌進掌心,刺出殷紅血液,將鞭身沾染。 原來那鞭上的血跡是這么來的,景臻心頭一松,知道開歲暫無性命之憂。 “皇兄的鞭子可不像是沾了人命的模樣?!本罢闇芈暤?,“皇兄,為何還不松手?不疼嗎?” 景霈被她看穿,緊抿著薄唇,不肯言語。 景臻輕輕嘆了口氣,墊起腳尖,伸手撫上景霈的臉,摸了摸他眉間的那點紅痣。 “皇兄手是涼的,臉摸著也是冰的,今個不算冷,可也入秋了,怎么不多穿些?” 景霈似乎未曾想到她會這么說,先是呆了呆,隨后竟紅了臉,連帶著嘴唇都有了顏色。 他低下頭,抓著景臻另一只手的力度放輕?!皨蓩煽墒窃陉P心我?” “不是,我可還在生皇兄的氣?!?/br> 景霈神色一僵,狠狠道:“你果然寵愛那個小侍!” “皇兄為何如此在意那個小侍?!鄙倥p眸深深地看著他, “此舉實在不妥?!?/br> “不妥……”景霈的唇幾乎要被他咬出血來,“嬌嬌,那日你也是如此想的嗎?與我在榻上的時候,你……” “慎言,皇兄?!本罢榇驍嗨?,“那日的事,是我們一時糊涂?!?/br> “糊涂?你去了花樓,碰那個低賤的小侍,最后被參本,不是糊涂?”景霈啞聲道,“既已糊涂過,為何不能再糊涂一次!” 景臻啞然,半晌搖了搖頭。 “皇兄,無論是花樓男子還是宮中小侍,一概不是金枝玉葉,他們是比不上你,但我卻能碰他們?!本罢榈?,“而皇兄天姿國色,是金玉貴人,我卻碰不得。并非因我低微,而是你我血濃于水?!?/br> “我碰誰都可以,唯獨不能碰你?!彼吐暤?,“那日我們都不清醒,兄長不過是初嘗情欲,這才著了魔,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尋一個意中人才是?!?/br> 景霈聽她言語堅定,語氣冷淡,比那寒風還刮人心腸。 “你便是如此想的?”景霈眸中泛起水光,心中萬般委屈化為一句,“可意中人就在眼前,我還能去哪里找?” 景臻一愣,她雖已做了聽景霈剖露心意的準備,卻未想他這么輕易便將這份弱點呈現給她。 景霈從來都是以非死即傷的姿態面對著這深宮,永遠能豁得出去,景臻拿不準他這是真心還是假意。 倘若眼前同她坦白的是其他男子,景臻也許會心軟一剎,可惜他是景霈,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她只能保持冷靜。 “皇兄……”她正要開口,卻覺得面上一熱。 有什么墜在了她的臉頰上,景臻抬起頭,發現景霈的眼淚多得好似不值錢,直往下惡不停地流。 她對上景霈通紅的雙目,男人隱忍地吸著氣,一哭就顯得好不可憐,哪里有瘋癲癡狂的模樣? “很疼,”男人道,“嬌嬌,我手疼?!?/br> 他又摸著自個心房跳動的地方。 “這里也疼,嬌嬌?!?/br> 景臻心頭一顫。 景霈這頭似下了決心一般,低頭飛快地吻上她的唇。 房門被匆匆關上,少女攬著男人的腰,躲開了門外窺伺的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