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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白有片刻的恍惚,待她回過神來時,人已經踏出車外,外面雨不僅沒停,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他們只好快步登上臺階,進了入殮廳。 進了門,許白就看到廳中央放著一口黑金棺材,兩側則站著幾個熟悉的面孔。 周彩潔和柳純茹眼睛都腫著,蔣佩云還在哭,蔣宗坐在輪椅上表情沉重,不知在想什么。 蔣文樺和旁邊的人交代完事情,便朝許白這里看了過來。 許白因為懷著孕,所以沒有磕頭,她在棺材前鞠了三個躬,轉過身時,已經紅了眼眶。 蔣文樺走上前握住她有些涼的手,“冷不冷?” 許白搖搖頭。 蔣文樺幫她擦了擦耳邊被雨水打濕的發絲,說道,“一會有人進來吊唁,你就站在我身邊,不用緊張?!?/br> 許白說,“好?!?/br> 蔣文樺看她眼角泛紅,本想安慰她沒必要哭,哭壞了身子可怎么辦,然而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了。 很快有人進來和蔣文樺說了句什么,蔣文樺點頭道,“開始吧?!?/br> 那人轉身跑了出去,過了沒幾分鐘,陸續開始有人往里面走,許白瞧了一眼,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但大多都是陌生面孔,年輕的進來了該磕頭磕頭,年紀大的磕不了頭就鞠幾躬,一時間大廳里的哭聲此起彼伏。 每一個吊唁完的人出去之前都要過來跟周彩潔和蔣家兄妹交談幾句,無外乎節哀順變之類的話。 今天來的都是和蔣家關系比較密切的,有一些不認識許白的,蔣文樺也借此機會把她的身份做了介紹。 至此,從蔣成的壽辰到蔣成的葬禮,很多人都知道了蔣文樺結婚的消息。 等到眾多親屬朋友吊唁結束,接下來休息一會,火化完就要準備下葬儀式了。 眼看蔣成的棺材要被抬出去,一直站在旁邊的蔣佩云情緒忽然失控,一下子就撲了過去,柳純茹拉都拉不住。 直到棺材被抬走,蔣佩云還跪在地上哭的渾身發抖。 蔣文樺心疼蔣佩云,走過去把她抱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樓上有休息的地方,你和阿白先去歇會,外面的雨一時半會停不了,等會下葬的時候你們就別去了?!?/br> 蔣佩云搖頭,“我要去,我要送爸最后一程?!?/br> 蔣文樺說道,“那就冷靜冷靜,哭成這樣怎么去?” 蔣佩云擦擦眼淚,勉強可以正常跟她交流,“你和大哥去忙吧,外面那么多人等著呢,不用管我,我沒事?!?/br> “確定嗎?” “確定?!?/br> 蔣文樺摸了摸她的頭,才起身往外走去。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蔣佩云跪在那里抽了抽鼻子,喃喃說道,“阿白,我爸真的走了,對嗎?” 許白內心對蔣佩云的情感很復雜,她看不透這個人,但是這個時候,又能感受到從她身上傳來的那種絕望和無助。 換位思考,如果哪天許志遠不在了呢?即便他們父女關系已經僵持到如此地步,可真要有那么一天,許白認為自己也不會無動于衷。 她還是心軟了,心軟到想要安慰安慰蔣佩云。 “爸走之前一直纏綿病榻,其實能以這樣的方式離開,未嘗不是一種解脫?!痹S白不太會安慰人,只能這么說讓蔣佩云心里稍微好受點。 蔣佩云低著頭,“是啊,走了能少受點罪,可是他才跟我說等我生日的時候準備驚喜呢,他食言了?!?/br> 說到最后一句,蔣佩云眼淚再次撲簌簌滾落下來。 許白嘆了口氣,走到她跟前,扶著她起來,“地上涼,要哭也起來再哭?!?/br> 蔣佩云淚眼朦朧的看著她,“阿白,這不好笑?!?/br> 許白說,“我也沒讓你笑,跪出問題來了,你二姐回頭要找我算賬了?!?/br> 蔣佩云忍不住道,“胡說,她那么寶貝你,怎么可能會因為我跟你算賬?!?/br> 許白看著她,“那誰知道呢,快起來吧?!?/br> 蔣佩云就著她的手站了起來。 兩人說著話,過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有人過來請她們,說是要往墓園去了。 外面大雨滂沱,地上全是不深不淺的水洼,許白和蔣佩云剛出去,鞋子就濕了。 待到了地方,一眼望過去烏泱泱全都是人,耳邊也盡是哭聲。 下葬儀式進行了很久,周彩潔已經哭的站不住被人扶下去了,蔣佩云情緒上來,又開始失聲痛哭,等儀式結束,蔣文樺讓許白和柳純茹一起送她回去。 許白不知道是不是受環境氛圍影響,一上午腦子都亂糟糟的,加上早上沒吃東西,光是站在那里就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現在只想先把蔣佩云送回去,還得防著她想不開做什么事,至于其他的,之后再說吧…… 她不想承認自己退縮了,也不想承認自己還沒做好準備就殺掉這個小生命…… 回去的路在另外一個出口,她們要經過一道長長的階梯才能走到大門口的位置,地上到處都是積水,路也滑的厲害,許白每一步都走的極盡小心,然而當她左腳剛邁下臺階時,后腰處猛地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她來不及往后去看,身體已經失重前傾,整個人往前摔了下去! “——阿白!”驚慌失措的尖叫聲霎時響起。 第47章 許白睜開眼,入目一片白色,呼吸間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怔楞的盯著頭頂上方,這是在……醫院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