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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錦伸手擰住她的一邊臉頰,帶著三分威脅道:“不要說什么彌補不彌補了,阿爹說已有好些朝臣回頭上朝,你卻不給人家留位置了? 這些任性還是收起來為好,趙家黨羽雖多,也不是都做過壞事,得饒人處且饒人,既能得一個寬宏名聲,也能讓阿爹少費些心?!?/br> “對于趙家人及其黨羽,我的確是有想要一網打盡的意思,不過既然岳父和你告了狀,我自然還是要給他些面子?!苯詹磺椴辉傅亻_了口。 她是記仇,更是想要震懾,省得一個趙家倒了后面再出現別的趙家。 但謝玉折的擔憂也并非空xue來風,雖然姜照手底下的人足夠用,但多數都是初出茅廬,自然沒有那些浸yin官場多年的老滑頭用著順手。 姜照松了口,次日就下了幾道圣旨,讓一些及時回頭表忠心,又與趙家實際牽連不大的大臣官復原職,順便正式把謝玉折提回了吏部尚書之位。 至于另一個難搞的秦相,林觀現身宮中祭典足以表明他對今上的認可,也直接象征了天下文人歸心,作為他親傳弟子的右相秦端,自然不會無動于衷。 而在秦相猶豫未定之時,姜照又親口向他保證,雖然自己不打算納夫生子,但也不會布告天下冊封謝錦為后,逼著文武百官和天下人去稱一聲千歲。 秦端沉思片刻,長嘆一口氣,終于妥協。 于是隨著嘉平三年冬日,京都的第一場大雪落下之時,由姜照自己挑起來的群臣罷朝事件終于悄無聲息地走到了終點,整個朝局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姜照打算年后再清算趙家,暫時也沒有對趙恒則做出什么處理,但他一病不起,空負左相之名,卻已有許久不曾上朝了。 十二月中旬,年關愈近,戍守大孟與南蠻邊界克陽關的將領陸珂接到了皇帝密函,突襲南蠻邊境,主動發起進攻,這場避無可避的戰事,終于正式擊響了戰鼓。 幾乎每一日都有最新消息傳到宮里,或是捷報,或是請旨,或是單純陳述戰事,雖然最后落的是陸珂印信,但是那些熟悉的字跡和陳詞,一看就是出自陸蒼玉手下。 姜照的心徹底定了下來。 雖然她沒有直說,但滿朝已無人不知,所謂關在天牢等候發落的陸大元帥,早已不知何時跑到了邊關造勢,這舅甥倆一心對外,壓根兒也看不出什么有了隔閡的樣子。 而因戰事未停,宮中年宴也少了絲竹管弦、歌舞升平。 姜照本來打算帶謝錦出席,但被她婉拒了,畢竟她心知肚明,群臣現在的不反對只是屈從于無奈,而并非是從心里接納她,她也實在沒必要去找什么不痛快。 于是這份不痛快就給了姜照,謝錦與康王妃一起領著姜晗,在熙和宮與姜溪、青時姑姑以及元祥等人在一塊兒,也算是過了個熱熱鬧鬧的年。 姜晗年幼,熬不住夜,很快在娘親懷里睡去,康王妃摟著她不舍得撒手,謝錦就做主讓人收拾了她從前住過的那間偏殿,讓王妃帶著姜晗留宿了。 臨近子時,姜照的御駕才回了寢宮。 所有的熱鬧皆已散去,謝錦坐在燈下繡花,金豆打著呼嚕趴在她腳邊,聽聞動靜聲格外敏銳地抬起頭來探看,瞧見是熟悉的人之后,才又趴回了原來位置。 姜照飲了些酒,面色酡紅,瞇著眼看向那只疑神疑鬼的小貍奴,過去伸腳趕它走,小貍奴炸起毛來,伸出前爪不斷撲打著她的衣擺。 “你又鬧它做什么?” 謝錦聽見動靜,放下繡品將金豆抱起在懷里安撫,不太高興地瞪了姜照一眼。 姜照扁著嘴走到龍床邊坐下,哼哼唧唧地嚷嚷頭痛,時不時拿眼瞥向謝錦,見她看過來,又迅速收回目光,趴伏著身子把腦袋往被子里埋。 謝錦無奈,矮身將金豆放走,倒了杯熱茶走過去坐在她身側。 “少裝模作樣了,明兒一早還有祭祀大典,快去洗漱更衣就寢,不要耽擱時間?!?/br> 伸手拍了拍姜照,姜照又道:“我和王妃約好了,明日帶阿圓出趟宮,去護國寺祈福,然后我回謝家陪爹娘過年,過幾日再回宮里來?!?/br> 話音剛落,姜照猛然把埋進被子里的腦袋拔了出來,露出格外委屈的神色,“不陪我赴年宴,不陪我去祭祖,還要把我一個人扔在宮里?” 謝錦不吃她這一套,把手中的茶盞塞給她,淡淡道:“我平時也不怎么出宮,趁著過年盡盡孝心不是應當?況且也去不了幾天?!?/br> 姜照又要說話,被謝錦伸手捂住了嘴,“這事兒沒得商量,你也不要胡攪蠻纏,省得我阿爹又要對你有意見了。你自己收拾一下,我去給你打水來,洗漱完就歇了罷?!?/br> 說完就起身出了殿門,留下姜照一個人捧著茶盞生悶氣。 次日新年祭祀大典,姜照起得早,謝錦也不晚。 她們收拾的時候康王妃帶著姜晗來給姜照請安,清元殿那邊一早送來了新衣,姜晗穿一身紅色,襯得一張圓乎乎的小臉兒喜氣洋洋,康王妃都忍不住說:“這孩子被陛下養得很好?!?/br> “是錦娘的功勞,她比朕心細,和晗兒相處的也好,皇嬸也該放心了?!?/br> 姜照被宮人們伺候著穿上厚重華麗的冕服,更顯得沉穩莊重許多,單是坐在那兒,縱是神情和緩,亦有不怒自威的氣勢,令人不敢冒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