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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照仍站在床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床上的人,慢悠悠的開口。 “她不會原諒朕了?!?/br> 青時見她神色懨懨,眼里無光,好似對什么都失去了希望,忍不住暗嘆一聲,柔聲勸慰道:“陛下有陛下的苦衷,待謝司正醒來,好生與她解釋一下,謝司正待陛下那么好,怎么會不原諒您呢?” 姜照自嘲似的一笑,低聲道:“朕騙了她那么久,為一己之私,恩將仇報也就罷了,朕貴為九五之尊,竟然護不住她,讓她傷成這樣?!?/br> 她嗓音愈加低啞,伸手捂住了眼睛,哽咽道:“朕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br> “陛下?!鼻鄷r見她如此,只覺得心疼,過去輕輕在她背上撫過,輕聲道:“這本不是陛下的錯,您也不要過于自責,所幸,還未到不可挽回的局面?!?/br> 姜照搖搖頭,道:“早在朕登基時,就該放她去和家人團圓,從始至終都是朕做錯了,姑姑,朕后悔了,恨不能代她受過?!?/br> “陛下……” 知道她待謝錦不止是姐妹之情,青時也不知該如何寬慰,見她肩頭微動,難受的像個孩子,青時恍若看到了從前的小公主。 鼻子一酸,也跟著落下淚來。 第18章 相隔 晚上姜照在御書房批閱奏章,高盛安在一旁隨侍。 她端的是漫不經心,半晌才批完一本,御筆懸而不落,早不知想什么去了。 忽聞有些動靜,姜照抬起頭來,見元祥打殿外走進來,手里捧著一封書信,小心的遞給高盛安,又由高盛安呈上御案。 “啟稟陛下,這是您讓奴才去調查徐尚書之女,所得來的消息?!?/br> 元祥微微頷首,低眉順眼,站在一旁稟報。 姜照聞言,便把奏章擱下,取書信打開看了一遍。 她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徐聞的小女兒徐若筠,是個再為普通不過的大家閨秀,唯一顯得特別的,大概就是陸蒼玉曾和姜照說過的那件拒嫁之事,確實有些風骨在的。 不過她與趙家沾親,卻是姜照不知道的。 那信上說,徐聞之妻是趙相兄弟的女兒,也就是趙太妃的堂姐妹,這樣論起來,那徐若筠還要喊趙太妃一聲姨母。 原來是這樣的因果,才讓謝錦遭此一難。 姜照恨得牙癢癢,但趙太妃怎么說都是先帝的妃子,是姜照的長輩,而謝錦的身份的確也稱不上貴重,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趙太妃因此而付出什么代價。 她看向高盛安,忍著怒氣問道:“朕動不了趙太妃,她身邊那個心狠手辣的狗奴才,難道朕還無可奈何了嗎?” 高盛安頷首道:“成姑姑是趙太妃從母家帶進宮的,相伴二三十年,比一般主仆感情更深,若陛下要懲治成姑姑,太妃娘娘怕是……” “朕不要她的老命?!苯盏溃骸暗仨毟冻龃鷥r?!?/br> 高盛安面帶躊躇,見陛下臉色鐵青,顯然是沒得商量的意思。 “奴才明白了,會安排人去做好此事?!?/br> 姜照點點頭,再看那張信紙,忍不住對某個人產生了濃重的不滿之意。 袁啟。 常言道紅顏多禍水,可誰知男子也是如此。 他知道謝錦因他遭禍嗎? 姜照越想,心里越生氣,把信紙揉成一團丟到了一邊。 高盛安心里暗嘆一聲,走過去將那紙團撿起藏進了袖子里,又聽姜照問道:“那告密者,還有宮正司里指證的人,可都查清楚了?” “奴才已經讓人去仔細盤查了,想來很快就會有答案?!?/br> 姜照點點頭,聽高盛安問她道:“陛下……想如何處置那些人?” 他那個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姜照下一秒就要滅人九族,姜照被他氣笑了,故意道:“他們害了朕最重要的人,公公覺得朕該如何處置他們?” 高盛安被她那句“最重要的人”驚了一下,干巴巴道:“他們自然該罰,只是陛下仁善,且萬壽節在即,您也說了不宜流血?!?/br> “那只是給趙太妃的托詞罷了?!?/br> 姜照毫不猶豫的承認了自己的私心,而后似笑非笑的看著高盛安,目光冷凝,陰惻惻的讓人不敢直視。 高盛安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聽她道:“朕也并非什么仁善之人?!?/br> 在大多數情況下,姜照都不愿意去做一個昏君,暴君。 她雖然并不覺得自己是什么紫薇星下凡,真龍天子,但如何使百官信服,萬民朝拜,她也都是學過的。 為人君者,寬厚,仁善,只是太平治世下的一張臉譜。 朝臣喜歡這樣的陛下,百姓也喜歡這樣的君主,姜照便學著成為這樣的皇帝。 但上數千年歷史,無數昏君,其中也有不少得過寬和的美名。 除此之外,自然也有說一不二,鐵腕降臣的皇帝,哪怕一生不曾示弱,只要政績卓越,開拓疆土,依舊可留百世明君之名。 從千年前的昭武王,到如今大孟朝的太宗皇帝,都是其中的典范。 姜照自然沒有想過把自己和太宗皇帝相提并論,所以她一直以來也都是乖乖戴著面具,既要給朝臣距離感,更要給朝臣信任感。 但是在明白了自己對謝錦的心意之后,她就做足了要當昏君的準備。 雖說女子為帝,必然要更多的面對一些難題,更要處處考慮周到,不能犯了差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