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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江撇嘴:拼死拼活一晚上就掙那么點,還不如直接來我店里拿分紅。 白川對他怒目而視:我跟阮哥說話呢,你插什么嘴。 羅江:我跟你說話了? 白川:我剛說完你就說,還不是插嘴? 羅江:我跟小阮說話,關你屁事。 兩人竟然就像小學生一樣爭吵了起來。 阮知慕哭笑不得。 雖然吵得他有點頭疼,但是房間里的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他的精神也好了不少,好像回到了無憂無慮的五年前,少年們青澀陽光,充滿朝氣,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樣。 正笑著看兩人吵架,忽然感到門外有身影一閃而過。 阮知慕一怔,隨即意識到,那是嚴越。 剛才他們說話,給他喂粥喂藥嚴越就一直在外面默默看著。 那時站在角落里、看著他們歡笑打鬧的嚴越,會是什么心情呢。 阮知慕左手覆住了右手手背,指甲深深地嵌入皮rou,按出了一個半月形的紅印。 可是皮rou上的疼痛好像還是沒辦法掩蓋住心臟的疼。 每次他想要裝作若無其事,裝作沒有看見他,裝作灑脫大度他的身體就會跳出來抗議,以自虐式的疼痛,懲罰他的心口不一。 人是世界上最狡詐的生物,狡詐到可以向所有人撒謊。 唯獨沒有辦法騙過自己。 在兩個小學生的吵吵鬧鬧聲中,阮知慕的身體慢慢好了起來。 中途白川回過一趟老家,說是有一位長輩去世,要回去吊喪。 等回來的時候,白川感慨不已:其實我跟這位長輩也不算很熟,只是很小的時候,他抱過我幾次。我有一年弄丟了紅包,哇哇大哭,他抱著我哄了很久,大人們喊他打牌他也不去。 沒想到再見面的時候,就已經是離別了。 回來的航班上我就在想,人生真的是好短暫,有的人有的事,錯過了就是一輩子了。 一輩子,活得久的三萬多天,短的就只有兩萬多天了。 比如有的人,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明明思念對方卻不肯大大方方說出來如果等老了之后才后悔,那就真的什么都來不及了。 羅江使勁兒瞪了他一眼。 白川假裝沒看見,問阮知慕:阮哥,你說是吧? 他知道自己表現得有點明顯,但他這不是著急嘛。 每次他們玩笑打鬧,嚴越就一個人就默默坐在客廳里敲電腦。 阮知慕其實也是心不在焉的樣子,表面上在認真聽他們說話,其實眼睛時不時往客廳瞟一眼。 倆人這別扭的,白川看著都覺得郁悶。 晚上白川要回學校,羅江也要回店里去督工。 兩人并排站在電梯里,羅江叼著沒點燃的煙,右手插在褲兜里,若有所思地看著白川。 白川沒好氣道:看什么看,沒看過美人啊。 羅江皺眉,咬著煙嘴,沒說話。 出了電梯,羅江用銀白色打火機點燃煙頭,用銅墻鐵壁一般的身體把他攔在樓道里,冷笑道:會不會太明顯了? 白川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說他剛才借物喻人的事。 白川看著他的體格,隱隱發虛。 一瞬間,高中時被迫害被指使買飯打水被抄作業的回憶全部涌上心頭。 高中時對羅閻王的恐懼刻入骨髓了屬于是。 白川強裝鎮定:我怎么了,我說的是事實 羅江打斷他:嚴越給了你多少錢,你這么幫他? 白川反問他:我為什么只能是幫嚴越,不能是在幫阮哥? 羅江微微一怔。 白川看著他:我不信你看不出來多少次了,我們在房里說話,阮哥的眼神就飄飄忽忽溜到客廳去。你跟他比我跟他熟,他對嚴越到底是什么感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至于嚴越不用我說,家里那條板凳上的螺絲釘都能看出來他對阮哥的心意。 羅江沒說話。 白川猶豫了一下,決定努力爭取一下盟友:你不知道,嚴越這五年過得有多苦,很長一段時間酗酒抽煙渾渾噩噩度日,三天沒吃飯,差點還 羅江厲聲打斷了他的話。 那你又知不知道,阮知慕是怎么長期失眠,隔三差五喊著嚴越的名字從夢中驚醒,每次都是把枕頭哭濕了才哭醒的? 他原本也不知道這件事,某次他找阮知慕商量店鋪的事,因為太晚了,阮知慕就在飯店沙發上睡了一晚。 就那短短的幾個小時,阮知慕哭醒了兩次。 醒來之后抓著他的手,滿眼淚水,心悸不已。 這也是為什么,他很長一段時間里以為嚴越是渣男,是他辜負了阮知慕。 所以他那次在停車場見到嚴越的時候才會那么冷漠。 白川愕然。 旁邊忽然傳來落葉掃地的聲音。 兩人轉頭望去,看到了一身黑色,看不清表情,在陰影拐角里站了許久的嚴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