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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彬胳膊一伸,手一攬,就這么光明正大地把程小天提溜走了。 被扔上車的時候,程小天微弱地掙扎了一下。 “那什么,我還有東西沒……” “有什么東西沒拿,這會兒去拿,三分鐘之內出來?!?/br> 程小天哼哼唧唧:“要不您先走,一會兒我自己過去?!?/br> 居彬不說話了,手搭在方向盤上,陰沉地看著前方:“你也可以直接拒絕,告訴你們經理,你們商場并不需要我?!?/br> 想了想經理可能出現的長掛油壺般的臉色,程小天敗下陣來:“我錯了我錯了,您消消氣?!?/br> 居彬又別扭了一會兒,被程小天拼命鞠躬道歉了半天,才勉強消了氣。 哼了一聲,開動汽車。 程小天縮在車座里,揉了揉鼻子,感覺前途一片灰暗。 “紅茶?!?/br> 茶杯熱氣騰騰地端上。 “松餅?!?/br> 白色瓷盤里裝著兩三塊小巧精致的松餅,顫顫巍巍地放在了桌子上。 “卷尺?!?/br> 程小天撅著屁股從桌子和墻壁的縫隙里往外扒拉掉進去的卷尺,牛仔褲和白色T恤中間露出了白皙柔韌的腰肢,讓背后看著的人心里如同貓撓一般地癢癢。 程小天對此毫無知覺,趴在地上好不容易把卷尺掏出來,長舒了一口氣,轉頭看見居彬迅速地移開了目光。 程小天愣了愣,沒多想,老老實實地把卷尺遞過去。 居彬輕蹙眉頭,嫌惡地說:“臟?!?/br> 老板比天大,何況居彬一直有輕微的潔癖。程小天連忙把卷尺拿到垃圾桶上方,把上面沾的灰塵用濕毛巾擦拭干凈,才重新放到居彬手邊。 居彬做事的時候總是十二萬分地專注認真,很少有走神的時候。 可今天不知道為什么,做了一會兒就心浮氣躁,一臉氣悶地地扔下筆,讓程小天幫他削鉛筆。 程小天暗戳戳地猜測,居彬是不是最近業務水平下降了,還是被哪個客戶挑刺了,才如此煩躁。 面上還是乖乖巧巧地照做,聞著松餅的香味,偷偷摸摸地咽了咽口水。 居彬抬頭看他一眼,放下松餅:“你沒吃晚飯?” 程小天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商場里忙,我一般趁上夜班之前吃點東西墊肚子,今天急急忙忙的,就忘了?!?/br> 程小天沒敢直說是因為一下班就被居彬拎回家干活的緣故。 居彬皺了皺眉頭:“你一直這樣?” 程小天謹慎地說:“也不是一直……有的時候陶大姐她們會帶一點鹽酥雞之類給我吃……” 居彬的眉頭越皺越緊,程小天適時地閉上了嘴。 居彬突然“忽”地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程小天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又說錯話,急忙去拉居彬的衣袖:“有話好好說,你別生氣,我以后不吃就是了?!?/br> 程小天一下子靠近了過去,兩人離得極近,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居彬看著程小天拉著自己衣袖的手,忍耐地說:“放開?!?/br> 程小天膽戰心驚地松開手,居彬一抽手就出去了。 程小天沮喪地站在書房里,不知道自己是該離開還是該去道歉挽回一下,正猶豫不決的時候,聞到了炒蛋的香味。 ……哎? 他探出頭去,看見小廚房里微微升騰起了熱氣,居彬站在洗碗池旁邊切著什么,炒蛋的香氣從廚房飄過來,勾得程小天心都蕩漾了。 居彬這是……在給他做飯? 雖然表面上冷淡又臭屁,心底還是很關心人的嘛。 只是當老板當到這份上,未免對員工太認真負責了。 程小天心底的酸澀一掃而光,感動得熱淚盈眶,一溜小跑跑到廚房去。 看見居彬一板一眼地切著蔥花,忸怩地開口:“謝,謝謝你啊?!?/br> “嗯?”居彬微微偏過頭,沒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謝謝你給我做晚飯,”程小天不好意思地說,“這樣會不會打擾您工作啊,要不點外賣就好了……” “你大概想多了,”居彬冷淡地打斷了他,“我只是工作疲勞,出來找點事做,放松一下大腦而已?!?/br> “啊……” 程小天尷尬地收起笑容,想默默走開,但是饞蟲又被勾得上躥下跳的,根本移不開眼睛,只好一邊訕笑一邊眼巴巴地看著。 居彬炒完蛋炒飯,盛在程小天從前用的白色小瓷碗里,施施然地開始吃。 看見居彬用自己以前的碗吃飯,程小天感覺有點怪怪的,但也不好說什么,畢竟那些東西現在都不屬于自己了。 居彬吃了幾口就放下了,抬了抬眼皮,用紙巾擦嘴巴。 程小天見縫插針地說:“您吃飽了?” 居彬點點頭。 程小天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那個……剩下的,能不能給我吃?” 潔癖這種東西就是富貴病,程小天自從習慣了食不果腹之后,活得比以前糙多了。 潔癖?挑剔?能吃嘛? 當人的愿望降低到能夠勉強生存下去之后,一些以往的臭毛病自然而然就能改掉了。 要不怎么說,人真是一種非常耐艸的生物啊。 何況居彬的手藝一向不錯,怎么看都是穩賺不賠。 居彬愣了一下,不太自然地把碗一推:“我去書房了,你吃完就過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