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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隔間出來的時候,看見洗手臺前一個穿略顯陳舊的西裝的熟悉的身影,脫口叫道:“李叔!” 李叔聽見他的喊聲,一愣,隨即轉過頭來,詫異道:“小天?” 程小天說:“您出差回來了?” “我?我一直在廠子里啊?!?/br> 程小天疑惑地說:“我之前去廠子里找您,傳達室的爺爺說您出差了?!?/br> 李叔一愣,立刻反應過來:“哦,哦對,我是在廠子里,出差時間很短,這不,這就回來了。今天和人出來吃飯談事,你也是來吃飯的?” 程小天點點頭:“您之前去哪里出差的?我看您好像有些曬黑了?!?/br> 李叔神情有些不自在:“海南啊,那些狗日的建材商,一個個跑得天高皇帝遠的。你問這些做什么?” 程小天搖搖頭:“我就是想跟您道個歉,之前家里有點事,沒跟您說就私自曠工了,真的很抱歉?!?/br> 李叔有些慌張地擺擺手:“沒事沒事,只是最近廠子里職位補滿了,周轉有些緊,恐怕……” 程小天忙道:“我不是向您討要工作的!我最近找到新的工作單位了,之前也很謝謝您收留我?!?/br> 李叔長舒了一口氣:“這樣啊,挺好挺好,你爸應該也能放心了?!?/br> 李叔說客戶還在等,急匆匆地出去了。 程小天站在洗手臺前,狠狠地往臉上潑了兩把。 之前他拜托陳錦征聯系李叔,說要當面向李叔道歉。 陳錦征溫和地答應了,第二天告訴他,他和李叔通了電話,李叔說自己去了武漢,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 程小天這才死了心,抱著單肩包跟著陳錦征去他公司上班。 樓梯拐角處,那兩個男員工的對話,再一次清晰地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第34章 “小天……” 程小天正從餐桌向臥室走,局促地停下腳:“我不喝酒的……” 陳錦征笑容迷人地晃晃盛滿琥珀色液體的高腳酒杯:“真的不嘗一點?度數不高,很香醇的?!?/br> 程小天退后一步:“還,還是不了?!?/br> 陳錦征臉色變得有些僵,但還是克制著沒有拉下臉:“沒關系,慢慢來?!?/br> 程小天覺得很抱歉,但實在是沒辦法去應和他。 陳錦征明顯是個情場高手,從來不會刻意說一些rou麻的話,而是在不經意之間曖昧地撩他。比如親自為他挑選睡衣和毛巾;開車前總是照顧女孩子一般提前給他拉開車門,走在馬路上讓他靠著里側;清晨上班的時候問他手冷不冷,然后抓著他的雙手塞進自己的風衣口袋里。 如果對象是個容易害羞的女孩子,大概早就丟盔棄甲舉手投降了。 可惜程小天是個不太解風情的人。他覺得陳錦征買的睡衣都很奇怪,要么買小了一號,只能勉強遮住屁股;要么透明得嚇死人,幾乎遮不住東西;要么幼稚得要命,很像幼兒園小朋友會穿的睡袋式的卡通睡衣。 但是陳錦征說他買的都是價格不菲的定制睡衣,他不穿的話也沒辦法退,只能扔掉。程小天不好意思拂了他的意,最后只好勉強穿上那大口袋似的皮卡丘睡衣。 陳錦征看著他穿著大號睡衣,笑得前仰后合。走過來一邊噗嗤地笑,一邊摸毛絨玩具似地摸他的頭。 程小天覺得陳錦征看他的眼神讓他覺得不舒服。他覺得自己像是被當做什么擺放起來的玩偶娃娃,供人揉捏褻玩,這讓他很不自在。 有時看見陳錦征拉開副駕駛那邊的車門,懵懵懂懂地問:“你今天不開車嗎?我還沒有考駕照,要不我們搭地鐵去公司?” 有時被陳錦征抓著雙手,又會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尷尬又抱歉地把手抽回來:“我剛才上廁所好像忘了洗手……” 陳錦征時常被他說得臉色半綠,還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寬慰他:“沒事的,我不在意?!?/br> 兩人就這么你來我往、半尷不尬地住在同一屋檐下。一個試探,另一個就趕緊縮回去,試探的人只好又重新退到安全線上,等待著那只縮頭烏龜再自己冒出頭來。 而酒水,是會讓一切事情變得容易起來的東西。 好幾次晚上吃完晚飯后,陳錦征從冰柜里取出一兩瓶高級紅酒來,狀似隨意地問程小天:“要不要嘗幾口?很助眠的哦?!?/br> 程小天總是很謹慎地拒絕:“我這么笨,嘗不出紅酒的好來,還是不要浪費你的酒了?!?/br> “怕什么,”陳錦征鼓勵道,“又不要你出錢,我請你的啊?!?/br> 然而無論他怎么百般引誘,程小天就是堅決不上鉤。 再有耐心的人,面對這樣一個不解風情的榆木腦袋,耐性也會被漸漸磨光。 陳錦征漸漸變得有些冷淡,但還維持著表面的禮貌,紳士又溫和地照顧他。 只是偶爾有時程小天一回頭,會看見陳錦征端詳著他,眼神冷漠,又有些說不清的讓程小天感覺膽怯的東西。 程小天總能被陳錦征的眼神刺得一驚。但被發現之后,陳錦征總是能在瞬間轉換成春風和煦的眼神,笑瞇瞇地問他:“要吃水果嗎?” 程小天訥訥地,他覺得自己大概是該離開了。主人再怎么客氣地說住多久都沒關系,他作為客人,還是要有自覺性和羞恥心,不能總是賴在人家家里白吃白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