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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來服務生:“要六瓶啤酒?!?/br> 陳錦征說:“兩瓶?!?/br> 程小天瞪他,陳錦征只好折中妥協:“三瓶?!?/br> 程小天不說話了,大口往嘴巴里倒花生米,豪邁得如同干完工活的粗壯民工,然而嘴巴根本包不住,花生米從嘴角噼里啪啦地掉下來,散了一桌子,引得旁邊桌子的客人紛紛側目。 陳錦征剛想叫他別吃了,就看見對面的實木桌面上啪嗒啪嗒地出現了一個個小小的深色圓坑,起先是一兩個,后來迅速地失控了,匯聚成一片深色的絕望。 陳錦征心中嘆氣,抽了幾張面巾紙,沉默地遞過去。 程小天沒接,用毛衣袖口把臉頰上的淚水胡亂擦拭干凈,眼睛通紅,像只受盡欺負的兔子。 陳錦征看得心癢癢的,又不好直接上手,看見服務生用托盤盛著四瓶啤酒過來,連忙站起來,親自給程小天倒酒。 程小天不作聲,張大了嘴巴一口接一口地悶,看上去他其實并不擅長喝酒,咽下酒水時被啤酒古怪的味道刺激得眉頭緊皺,眼角更紅了幾分,溢出不少生理淚水。像是自殘,又像是賭氣給誰看。 嘴角白色的泡沫,更有種清純而無意識的誘惑。 陳錦征假模假樣地勸:“少喝點,不然等會兒回家居彬又要說你了?!?/br> 程小天一聽,更加拼命地咽酒水。 陳錦征在他對面瞧著,一小口一小口悠閑地抿酒,看程小天的臉蛋由白皙漸漸粉紅,眼角慢慢有了血絲,鼻尖通紅,不知道是哭的還是因為酒水刺激。 陳錦征看差不多了,坐到他旁邊去,手搭在他肩頭,低頭親密得道:“別喝了,嗯?不然等會兒胃里要難受的?!?/br> 程小天說:“不要……你管……” 陳錦征看他眼睛通紅還拼命逞強的模樣,對他又憐又愛,恨不得立刻把他扒光然后壓在身下。 想著就把他扶起來了,手臂半摟著他細瘦的腰身:“我們回家,好不好?” 程小天頭暈暈沉沉,輕微地掙扎:“你是……誰……” 陳錦征說:“你覺得呢?” 程小天身體軟趴趴地往座椅軟墊上倒,臉頰紅撲撲地,掙扎著仰頭看陳錦征。 陳錦征站在座椅旁,微微彎腰,低下頭,擋住了程小天頭頂的全部燈光。陳錦征的身體在他臉上投下一層被保護般的、讓人極有舒適安全感的巨大陰影。 程小天躺得舒服了,睜眼怔怔地看著陳錦征,忽然莞爾一笑。 陳錦征大腦頓時半邊都麻痹了,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嘴巴朝程小天色澤鮮艷、形狀姣好的嘴唇湊上去。 觸感是柔軟的,帶著糖果的甜蜜香氣。陳錦征幾乎可以想象出幾小時前,程小天把飯后清口的薄荷糖在唇齒間吮舔時,無意識地舔舔嘴唇的可愛情狀。 程小天迷迷糊糊地掙了掙,無力地推拒俯身下來的男人。 陳錦征哪有可能放過他,加大了力氣按住他扭動的肩膀,沒客氣地咬了上去,攻城略地一般強勢地反復吮吻著程小天guntang的嘴唇、赤列、躲閃的舌尖,以及…… 砰! 陳錦征的頭被狠厲地猛砸,砸得偏向了一邊。痛覺來得遠比撞擊遲緩,等到濃稠的鮮血從額前流下時,頭頂劇烈的撕裂感才驟然爆發 “啊——!” 大堂經理驚詫地從大廳另一頭趕來,看見方才還瀟灑愜意地喝著酒的客人痛苦地在地上翻滾,雙手抱頭,鮮血從指縫間汩汩地流了出來,地上是碎了一地的啤酒瓶碎渣。 大堂經理立刻扭頭對呆若木雞的服務生厲聲喊道:“叫救護車!” 兇手是個相貌俊美的男人,毫無怯意地站在痛苦翻滾的客人身旁,眼神漠然而冰冷。 男人背起半躺在座椅上的醉醺醺的男孩子,抬腳就要向門口走。 經理立刻攔在他們面前,吞了口唾沫:“不,不可以走!事情是你做的,你要負責任!” 男人看都沒看他一眼,從口袋里抽出身份證和錢包,扔在了桌子上。 經理眼睜睜地看著男人背著人揚長而去。 “經,經理……” 經理對小服務生破口大罵:“就知道站在旁邊,跟個死豬一樣!他打人你不知道攔著?!” “經,經理……”小服務生戰戰兢兢地指著桌面上被隨意丟棄下的身份證,“你看,剛才那個男人……是不是昨天電視新聞上那個服裝設計師居彬?” 程小天是在一陣從天而降的徹骨寒冷的冰水中猛然驚醒的。 第一反應就是抓住身旁能夠抓住的溫暖的東西,他摸到了一個人的手,十指修長,骨骼分明,帶著駭人的溫度。 然而那只手很快狠狠地抽走了,他的頭被猛地向下壓去,大量的冰水沒上臉頰,眼睛,然后是致命的鼻息。 程小天掙扎起來,想要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然而大量灌入口腔的卻是冰冷刺骨的冷水。他被嗆得劇烈地咳嗽,更多的冰水涌向了喉嚨口,無情地堵塞了他呼吸的通道。 程小天絕望而無力地在水中蹬腿,雙手無意識地向空中抓著什么,就在他的意識即將消沉的一剎那,他被猛地拉了起來,后頸被一只手用力地向下按壓。 他立刻痛苦地嘔吐起來。 肺部依舊刺痛,仿佛被冷水浸得穿了洞,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如同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