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金枝(美食) 第258節
不敢對視??! “盯緊江平仄,”季崇言對身后的絕影道,“若是江平仄同姜四小姐一同出行事時尤要盯緊了?!?/br> 正要應聲的絕影聞言不由一愣:尤要盯緊江平仄同姜四小姐一同出行?世子的醋勁有些大??! 一路回城無阻,香梨自沒忘記問她:“小姐,那個瞧起來頗面善的老人家就是國公爺么?” 姜韶顏點頭嗯了一聲,道:“是國公爺?!?/br> 香梨聞言想了想,道:“昔時在京城時門房嬤嬤還說國公爺有三頭六臂,長的肖似黑面的鐘馗一般,原來是騙人的。國公爺分明和善的很,比二老爺和三老爺瞧起來和善多了?!?/br> 這般位高權重的國公爺也沒這么不講道理的,更沒有給她白眼什么的,倒是二老爺和三老爺以往在京城時還時常給她和小姐翻白眼呢!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 “到底是借來的底氣,自有打回原形的一天?!迸⒆勇勓缘故菦]有多說什么的,待她回京,姜二老爺和姜三老爺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同香梨說罷,女孩子便掀開了車簾的一角,道:“小午,我們進城去衙門附近看一看?!?/br> 國公爺這一番救人倒是暫且將季崇言和林彥調走了,她倒是可以借著這個時機先將方三小姐同那個劉大夫找出來。 晏城的城池布局方正簡單,離衙門附近最多的便是各式各樣的鋪子,姜韶顏坐在馬車里,讓小午在前頭悠悠驅著馬車,目光自街道兩邊的鋪子一一掃過。 方家的鋪子便不用看了,撇去方家的鋪子,剩余的鋪子幾乎便皆出自晏城當地的富戶鄉紳,這些人早在季崇言和林彥二人來晏城時就前去拜會過,想早已被季崇言和林彥訓老實了,所以,這些人自家的鋪子里藏了人的可能性也不大。 林彥是赫赫有名的大理寺少卿玉面判官,能叫他直至眼下都找尋不到人的,那兩人眼下定是藏在了一個林彥一時半刻也未想到的地方。 馬車路過轉角,車馬行、鏢局、土地廟等一一經過,姜韶顏目光從這些地方掃過,沒有出聲。 待到所有地方都走了一遭之后,小午停下了馬車,問姜韶顏:“小姐,可還要繼續走走?” 姜韶顏垂眸沉默了片刻之后,“嗯”了一聲,道:“想辦法繞去方家大宅,我有事要同方大小姐說?!?/br> 長安城中繁華喧囂依舊,還未出年節的長安街頭熱鬧的緊,街上隨處可見帶著笑意的百姓興高采烈的在街上閑逛。 姜二老爺和姜三老爺揣著手一臉蕭索之態的走在其中倒與眾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自回京那一日大哥去了衙門之后便日常忙得很,早出晚歸的,一時那頂架在頭頂的大刀便遲遲不曾落下。 可便是因為不曾落下,才叫人心慌一日慌過一日。 許是共同面對上了那把大刀,以至于在寶陵一見面便要動手的兩人眼下竟能心平氣和的走在長安街頭閑聊了。 “娘的事遲早要被捅出來的,若是捅出來叫大哥知曉了……”姜三老爺嘆了口氣,幽幽看向一旁的姜二老爺說道,“我覺得慌的厲害?!?/br> 姜二老爺聞言冷哼了一聲,道:“慌的不止你一個……先前還以為臭丫頭是良心發現暫且兜住了老娘的事,眼下才發現她分明是故意的,就是為了將我二人架在火上烤!” 來京城才幾日的光景,他同三弟便瘦了一大圈,想昔時在大牢里都沒有瘦成這幅光景的,可見那臭丫頭此計是真的毒。 “這胖頭魚自打去了江南道便如魚得水了,我就不信沒人治得了她!”姜三老爺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目光閃了閃,看到前方不遠處朱雀坊的大宅時,他開口忽地冷笑了一聲,陰惻惻的開口道,“其實要解決那柄會落下的刀也簡單的很,只消把舉刀的人解決了,不就成了么?” 第四百三十八章 揣測 他二人這些時日一直在心驚膽顫的,那胖頭魚臭丫頭玩弄的一手好人心,將他二人耍的團團轉。若說此時問姜二老爺和姜三老爺哪個是他們這世上最恨的人,兩人十有八九要指到姜韶顏頭上去了。 這臭丫頭還未殺人就誅心了,若是當真殺人那還了得? “這臭丫頭不是耍我二人玩么?”姜三老爺冷笑道,“要我二人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雖說確實叫你我害怕了幾日,可她既然沒同大哥說便還有機會?!?/br> 到底是一丘之貉,在鉆研壞心思方面的天賦都不錯。姜三老爺只略略一提,姜二老爺便恍然回過神來了,他目光微閃,同姜三老爺對視:“老三,你的意思莫不是說……” 姜三老爺“嗯”了一聲,左右看了看,五指并刀對著自己的脖子做了個劃拉的動作,冷笑道:“她既然喜歡賣關子,那就永遠都別叫大哥知道了?!?/br> 這話的意思當然不是要解決姜兆,畢竟還要留著姜兆搞錢。 不是解決姜兆,那就是要解決……姜二老爺瞥向姜三老爺,試探著問了出來:“老三,你是說要把那臭丫頭解決了不成?” 姜三老爺嗯了一聲,沒有否認,嘆了口氣,語氣里莫名的多了幾分不耐煩和苦澀:“我家那婆娘問我要錢了,說是煌兒的學堂要錢,問我幾時候把投進去的錢弄回來?!?/br> 先前他人關在寶陵縣衙大牢,不得已才寫了一封信回來讓姜三夫人拿錢送來寶陵。 姜二老爺聽到這里,不由默了默,不解道:“三弟,你作甚不實話實說?” 姜三老爺聞言便冷笑了一聲,朝他翻了個白眼,反問他:“二哥,明人不說暗話,當時二弟妹把你誑去寶陵送錢,若是她說了實話,你還會送錢過去么?” 姜二老爺:“……不會?!?/br> 彼時姜輝斷了腿,那臭婆娘則被臭丫頭擺了一道關了進去,惹上人命官司隨時等著掉腦袋。他若是知道了,怕是不會,不不,不是怕是,是當是不會去的。 畢竟斷了腿的輝兒用處已然不大了,拿全部身家去撈那個臭婆娘這種事他可不舍得,估摸著知曉了當即轉頭換個媳婦,再生個兒子了。 姜三老爺一點不意外姜二老爺的回答:知兄莫若弟,他這個大哥什么德性他清楚的緊。 “我便知曉大哥你不會去的?!睂Υ?,姜三老爺撇了撇嘴,面上很是鄙夷,“我若是說了實話,我那個婆娘也不會把錢送過來的?!?/br> 這話聽的姜二老爺眉毛一豎,當即怒喝了一聲:“她敢!” 錢都是他們兄弟兩個想辦法從老娘身上弄來的,三弟媳這婆娘居然敢不出錢? “她當然敢!”對此,姜三老爺只冷笑了一聲,哼道,“她什么德行我清楚得很,我二人就是這等‘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我若是同她說了實話,她定然一聲不吭,卷了錢財不是弄去娘家就是自己藏了起來,而后再想辦法同我和離?;仡^和離了指不定拿我的錢去養外頭的白面小兒呢!” “竟如此個不守婦道法?”姜二老爺聽了姜三老爺的說法,當即氣的跳腳,頗有幾分感同身受的恨恨道,“和離是她想就想的么?” 姜三老爺聞言卻是瞥了他一眼,道:“我有個外室,是青樓出身,養在外頭好多年了。前些年有一回外室那院子遭了賊,別的什么都沒少,偏個身契同日常伺候的老仆不見了?!?/br> 有道是賊不走空,哪個賊這般進了院子放著金銀珠寶不偷,偷人家身契和綁人家老仆的? “我私下查了查,我家外室院子遭賊那日她身邊的幾個娘家買的護衛沒見人影?!苯蠣斦f到這里,臉色便是一沉,“有那么巧的事?當老子是個傻的不成?” 當然沒有這么巧的事,外室的身契同老仆,剛好一個物證一個人證,全乎了。 “我后頭想過套話和偷偷去翻那婆娘的東西,可沒找著?!苯蠣敵林樀?,“二哥,你說,物證人證都叫她拿捏在手里,她若是和離,豈不是證據確鑿?到時我一個字兒都留不下來?!?/br> 一席話說的姜二老爺冷汗涔涔,忍不住驚呼:“真真惡婦!” “是以我也只能就這般跟她過著唄!”姜三老爺說到這里,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又恨恨,頗有些無能狂怒的味道,“我二人同床異夢的,她當我不知道她心里頭嫌棄我呢!” 姜二老爺對此沒有反駁,只是瞥了一眼說話的姜三老爺道:“你也嫌棄她?!?/br> 就這般互相嫌棄著,就同他和家里那婆娘一個樣。 他兄弟二人倒是了解對方,雖然都是從老娘肚子里生出來的,可大哥那性子卻同他們不大一樣,跟頭老黃牛似的辛苦勞做,不似他們好鉆研這一口彎彎繞繞的東西。 姜三老爺心思被姜二老爺說破,不由冷哼了一聲:“面上我可沒說?!?/br> 姜二老爺早同姜二夫人撕破了臉,此時倒也不管不顧的說起了大實話:“面上她也沒說啊,用紙糊著你二人面前的墻呢!” 只是到底是紙糊的墻,不遇風雨還好,一遇風雨,“撕拉”一下就倒了。 所以姜三老爺先時不敢說。 “那眼下倒可以說了?!苯蠣斚肓讼?,道,“我同那婆娘不就撕開了?你眼下錢財全丟到寶陵打水漂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倒是可以攤出來了,反正錢沒有了?!?/br> 姜三老爺卻是搖了搖頭,不肯茍同:“是煌兒學堂要錢,這個錢少不了的?!?/br> 姜二老爺聞言只哼了一聲,道:“這學堂不是交了束脩就能上么?怎的煌兒三天兩頭要錢?想昔時我家輝兒在學堂里也沒這么個費錢法子??!” 姜三老爺聽罷卻是白了他一眼,道:“你家輝兒不是讀書的料,我家煌兒不同,同窗、先生這些樣樣都要打點,自然費錢?!?/br> 提及煌兒,老三倒是真心疼愛。 姜二老爺卻不以為然:本來只是侄子不是親兒子,更遑論便是對親兒子姜輝他如今都小氣的緊,更何況其他? 若是姜煌真是讀書的料,花點錢倒不是不可以,可聽聞這老三家的小子讀書也是平平,也就比輝兒那個不成器的好些罷了。大哥姜兆當年讀書也沒花這么多錢財??!先生的束脩什么的不可少,同同窗之間出去吃喝玩樂偶有應酬也成,那老三家的小子卻是效仿安國公家那位二公子時常請同窗們來個“宴客”,也不知道這三天兩頭的宴客有沒有用處。 不過這話姜二老爺也就心里想想,老三這人不是個好東西,可以罵老三媳婦,可若是罵了老三家那小子,老三定是會毫不客氣的上手揍他的。 眼下他二人還暫時屬于一道的,姜二老爺便也懶得說實話,隨意的應付了一聲,提起了正事:“那如今解決臭丫頭的事就要盡快了。不過我提醒你,那丫頭如今人在江南道一代,就如你說的如魚得水的很,運道正旺,她身邊還有小午那個臭小子,要解決她可不容易?!?/br> “我當然知道,便是你我好不容易從牙齒縫里湊些錢出來尋來的刺客怕也未必解決的了她?!苯蠣斪炫伺?,指向前方朱雀坊的高門大宅,冷笑道,“臭丫頭得罪的人可不止我二人,找旁人來解決不就成了?” “有道是紅顏禍水,男的也一個樣?!苯蠣敽吡艘宦?,摩挲了一下下巴,“貴人手里的刀可比我們這些刀有用的多了?!?/br> 貴人嘛,高高在上,動動手指便能悄無聲息的解決掉一個不起眼的尋常丫頭了。 若論這天底下最貴的貴人自然是金鑾殿龍座之上的天子了。 前日從河南道崔鐸那里加急送出的匣子此時已然放在了天子面前,即便是人間天子屋舍的富貴,似乎都難以遮掩夜明珠那瑩瑩、不甚明亮卻無法忽視的光芒。 十三顆夜明珠,一顆不差,匣子也是昔時國庫為放夜明珠專程定制的。 天子拿起其中一顆夜明珠細細端詳了起來,不多時,便有宮人自外疾步走入殿內稟報道:“陛下,楊大人來了?!?/br> 正端詳著手里夜明珠的天子頭也未抬,只專注的看著手里的夜明珠道:“讓楊衍進來?!?/br> 宮人立時轉身出殿,很快便有一道人影自殿外走入殿內,比起宮人的小心拘謹,他走的不慌不忙,從容鎮定,待走到陛下面前時,他施了一禮道:“臣楊衍參見陛下?!?/br> “起吧!”自方才起便一直專注盯著手中夜明珠的天子終于抬起了眼瞼,看向走進來的楊衍,他將手里的夜明珠遞了過去。 楊衍接過夜明珠,只略略看了一眼,便開口問道:“陛下,這可是崔鐸令人送來的?” 天子點了點頭,對著夜明珠看了片刻之后,開口道:“你怎么看?” 楊衍的目光落到手上這顆夜明珠上頓了片刻,再次出聲問道:“陛下,去歲有賊人夜闖皇城國庫偷走的夜明珠可是這里頭的?” “似這等大小的夜明珠,民間藏家得一兩顆已是不易,”天子目光落到了面前擺放夜明珠的匣子上,匣子打開,其余夜明珠正齊整的擺放在里頭,他道,“千金也好、財寶也罷,終究只是死物,干系不大,朕便不插手此事了,便交由你來負責吧!” 楊衍聞言立時點頭應了下來,只是頓了片刻,再次出聲道:“陛下,若這夜明珠便是國庫丟失的那一匣子,先時負責查找此案刺客的大理寺少卿林彥同安國公世子季崇言二人倒是可以先行回京了。大理寺少了個玉面判官,去歲不少大理寺官員都被案子攪的頭昏腦漲,如今的大理寺正值用人之際,林少卿久不歸京實是叫大理寺其余官員肩上的擔子大了些?!?/br> 這話說罷,便聽上首天子面前垂簾微動,頷首道:“若確定這夜明珠便是朕丟失的那顆,便讓言哥兒他們早些回來吧!江南道的事情自有江南道的官員來處理,這天下的案子是查不完的,比起江南道,這長安城更需要他二人?!?/br> 下首的楊衍聞言再次垂眸道了一聲“是”,面上神情未變。 “此事朕便不過問了,你好好處理,若是待得言哥兒回京到朕面前來參你一本,朕可不會饒你?!碧熳佑值?。 楊衍面上神情平靜自若,垂眸道:“陛下疼惜世子,民間多有所聞,時??滟??!?/br> 這一對甥舅之情,長安城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言哥兒不比朕當年要吃那苦頭,去軍營里歷練。朕創下這基業,便是為了讓言哥兒這樣的小輩不必走當年朕的老路。如此……他富貴順遂一世,倒也對得起朕那早逝的meimei?!碧熳诱f著忍不住唏噓了一聲,頓了頓,又問楊衍,“朕那糊涂妹夫如今在做什么?” 安國公府那位季大老爺能做什么?楊衍聽罷連眉毛都未抬一下,回稟道:“近些時日渭水河畔有個賣藝的妓子詩詞做的不做,季大老爺很是喜歡?!?/br> “這混賬東西!”天子罵了一句,語氣卻是平平,而后淡淡道,“若是哪天他惹了言哥兒不喜,記得提醒朕,”說到這里,天子頓了頓,語氣依舊平淡,“這個父親有同沒有都不相干的?!?/br> 楊衍再次應了一聲是。 說了一番糊涂的季大老爺,天子的目光再次落回了面前放夜明珠的匣子上,好一會兒之后才開口道:“如此……你把東西拿下去吧!” 楊衍應聲雙手捧著放夜明珠的匣子退了下去。 待到楊衍走后,天子才揉了揉眉心,喚了一聲“常喜”。 那名喚“常喜”的宮人聽到召見連忙從等候的殿外進來,眼見天子正在揉著眉心,立時問道:“陛下可是頭又疼了?奴才去太醫署喚太醫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