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金枝(美食) 第222節
至于怎么借朝廷之手解決紫光…… “那女子蠢的很,紫光對她必然不會設防,過兩日讓她把紫光那小人約出來,我們想辦法伏擊紫光,卻不要讓他丟了性命,他惱極之下必會懷疑那女子,我們只要想辦法讓那女子死于紫光之手……那什么玉面判官不是厲害嗎?定會查的出來,到時候只消在他們找到紫光前讓紫光自盡,也就死無對證了!”瑞元觀觀主將想了幾日的好法子說了出來,“那朝廷兵馬如此一來,必會解決了天權觀那些紫光的同黨??傊?,這件事盡可能莫要牽連到我們,在大靖真龍歸位前,我們莫要同朝廷的人有什么接觸?!?/br> 這法子……聽起來似乎沒什么問題。 “還有先前被紫光盜出去偷賣的東西也盡快想法子找出來,”瑞元觀觀主說到這里,轉頭對王盧說,“回頭同你那堂兄弟說一聲,還有,讓山下的人趕緊把麻煩解決了?!?/br> 這麻煩……自是指的前些時日“圣道教”的事,雖說這些麻煩不歸他們管,可若是那廂出了事,定是也會連累到他們的。 王盧聞言“哦”了一聲,記了起來:“前些時日聽我那堂兄弟說他們已經安排人手去解決當年那個知曉內情的婦人了。那婦人雖是個伯婦人,卻是個破落戶,應當好解決的很,放心就是了!” 老觀主聞言“嗯”了一聲,不忘叮囑他:“叫他們把事情做干凈些,誒,對了,那婦人是個伯婦人?”說到這里,瑞元觀觀主忽地頓了一頓,問王盧,“是個什么伯?觀里這個爹是伯爺的……” “我哪記得這些??!”王盧說著卻是不以為然,“長安城里多少個伯呢!” 山下的事有山下人在管,他們這些山上的只管守好寶藏就是了,況且…… “當年那些女子可都是美人,死的那個也是個美人,你看我們觀里這個……”王盧說到這里,沒有再說下去,神情卻是鄙夷,“想也知曉多半沒什么干系?!?/br> 這倒是!觀里這個同當年那些美人怎么可能扯上關系? 只是為防萬一,瑞元觀老觀主還是叮囑了一聲王盧:“過幾日,你下山問一問是個什么伯?!?/br> 王盧應了一聲,不以為然。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總之,我等守好我們的秘密,待得真龍歸位……” “真龍歸位?”這四個字瑞元觀老觀主可說了不止一次了,有道士卻在此時突然出聲,瞇了瞇眼,問了出來:“昔時讓我們一人守著一觀的秘密,眼下天權觀落到了紫光那小人的手里,你們的計劃既是解決紫光那小人,待到事了之后,紫光同那一觀的小道士怕是都要被朝廷兵馬抓走的,到時候天權觀讓誰來守?” 七座道觀,七門絕技,各懷秘密,此時其中一座道觀一個秘密落了單,當然不能任其吃灰了。 觀內一眾原本或坐或站或假寐的道士紛紛抬起頭來。 后觀廂房的屋內,女孩子正趴在桌上認真的看著九龍嶺輿圖,神情專注。 在門口望了好一會兒的玉清也未見到這瑞元觀同旁觀的道士出來,終是不再看了,轉而走到女孩子身邊,問她:“姜四小姐,你不怕嗎?” 女孩子頭也未抬,只是低頭趴在桌上認真的拿著一只炭筆對著輿圖點點畫畫,口中卻順口問了一句:“怕什么?” “你說你是東平伯的女兒,方才還同我說你那祖母同他們山下的人有關,你就不怕被他們知曉……”玉清說道這里,頓了一頓,道,“到那時,怕是……” “他們不知曉?!迸⒆拥哪抗鈪s連片刻都未從輿圖上移開,盯著輿圖口中卻回著玉清,“山下的人早換成我們的了,山上之人不知道東平伯這件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br>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這般闖入瑞元觀了。她也是惜命的,雖說不懼危險,卻也不會毫無把握的將自己身處危險之中。 “更何況,我的樣子,同那些女子實在不大一樣,誒,說到這個,”女孩子突地抬起頭來,問玉清,“我對你們道家的東西了解的不多……” 玉清抽了抽嘴角,看了她一眼,道:“姜四小姐你不必謙虛,你了解的還挺多的?!?/br> 女孩子笑了笑,沒有理會玉清這不軟不硬的釘子,只是接著問道:“你們道家有什么是需要很多美貌女子……” “我們是出家人,不近女色的?!庇袂迤沉怂谎?,打斷了她的話,道,“正經道家人要許多美貌女子做什么?” “那不正經的呢?”女孩子很是認真的問道,“不正經的道家人若是抓了很多美貌女子,是要做什么?” 玉清:“……” 對上女孩子認真的目光,玉清想了想,還是認真的說了起來:“不是那道士是個急色的,那便是個邪道了吧!” “道家講究陰陽平衡,男子屬陽,女子屬陰,有些邪道認為那些美貌的女子比尋常女子代表的陰更重一些,”玉清想著,對上女孩子好奇的目光,用了一個易懂的法子比喻了起來,“你看那些人寫的妖怪話本子里,女妖精采陽補陰,補的越多便越美,反之,越是美貌的女子,自然用在陣法上更管用了?!?/br> 正經道家上是不這么認為的,可邪道卻是這般想的。 “若是邪道的話,要那么多美貌女子,多半是要搞什么所謂的道家法陣吧!”玉清說到這里,手擺了擺道,“我是正經道士,對這個不大懂……” 姜韶顏笑看了正經道士玉清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頓了頓,目光落在面前的堪輿圖上,開口了:“你覺得陳讓、陳先這兩師兄弟如何?” “他們是前朝太史局的官員,這道經應該精通的很!”玉清說到這里,卻忽地頓了頓,半晌之后,卻又道,“不過正不正經就不知道了?!?/br> 他不蠢,這姜四小姐這般問了一通“邪道”又突然提及陳讓、陳先兩人,想也知道怕是意有所指。 “這人間帝王,萬萬人之上,江山萬里皆是他一個人的,想也知曉是不舍得的,”玉清認真的想了想,道,“古往今來,如同秦皇漢武那樣的人還求仙問道呢,這大靖當時的帝王想求長生也不奇怪?!?/br> 指不定陳讓、陳先兩個師兄弟為帝王做的就是這個。 這話一出,姜韶顏卻笑了,對玉清的回答,她不置可否,只是說道:“陳讓、陳先兩兄弟在位時的文帝聽聞是個溫和又軟弱的人,不過這做帝王的雖然軟弱又溫和,可手下臣子卻是能人輩出,是以,那時候的大靖也是一片繁盛、欣欣向榮?!?/br> 只是這欣欣向榮卻與文帝無關,而是能臣所為,這一點,不止史官知曉,百姓亦知曉。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不解 “爾等以為大靖衰弱只是單單因為暴君?” 天權觀內,正盯著九龍嶺輿圖出神的季崇言看著輿圖上被標出的七座道觀,神情平靜,看似專注,只是卻驀地想到有一次同林彥和大理寺卿紀峰喝酒時,紀峰酒醉時說的話了。 紀峰大靖大周兩朝皆在大理寺擔職。大理寺這個地方,說重要也重要,世間重案要案皆由大理寺查清判公正嚴明;可說不重要卻也不重要,他的重要卻同朝堂之上那些治世的大臣不同,仿佛游離在政事之外,卻又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從某些角度上來看,紀峰更似是這些滿朝文武中的局外人一般。 “那暴君都瘋的這般厲害了,可連這般瘋的厲害的暴君,也不是什么人都敢動的,你們這兩個小子知道這是為什么嗎?”紀峰問他同林彥。 彼時的他同林彥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眼里看到了一陣了然之色:紀大人又喝醉了,喝醉了便“口無遮攔”,什么話都敢說了。 “大靖王朝綿延四百年,坐在朝堂上的人間帝王早已不似建朝之初那般對臣下有絕對的掌控了?!奔o峰不吐不快,醉酒之下,什么都敢說上一說。 林彥聞言無奈的苦笑了一聲,起身去將屋門關了。 既然堵不住上峰的嘴,就堵門吧!莫要讓旁人聽到了。 “倒也不是誰對誰錯,而是這里,”私心里就沒把他同林彥當外人,喝醉了酒的紀峰拍了拍屁股,說道,“這里……決定了這里,”第一個“這里”指的屁股,那第二個“這里”……紀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屁股決定腦袋。 “一方坐在龍位上,便決定了他是陛下,陛下所求自然是絕對的王權,他要掌控這朝堂的文武百官,滿朝文武可以不合,可以爭吵,甚至陷害什么的,可處置不處置什么的都要在他,他要的是這個?!?/br> “臣子站在堂下,不管是橫亙幾百年的世族還是新貴,他們是滿朝文武,便勢必希望自己所言能被接受,他們可以爭吵據理力爭,可以互相動手,爭權斗勢,不管如何手下見真章便是了。便是輸了,那也是技不如人,雖然不滿卻也無話可說。所以,這個時候他們需要的陛下不是一個王權在握的陛下,而是一個偶爾也會‘受制于人’,不能隨心所欲的陛下?!?/br> 林彥聞言忍不住搖頭苦笑了一聲,倒了杯酒給紀峰遞過去,輕嘆道:“大人真是……” 這角度還當真少見。 “昔年大靖的帝王權力早就開始不能隨心所欲了,喏,前朝有個帝王就總是被臣子欺負……” 這話聽起來新鮮有趣卻又……令人心驚。 林彥心中一跳,下意識的看了眼一旁的季崇言:“崇言……” 季崇言抿了抿唇,晃著手里的酒盞,瞇眼搖頭表示不想阻止,只是說道:“莫讓旁人聽到就行了!” “讓我想想叫哪個?哦,文帝!那皇帝可被欺負慘了!”紀峰打著酒嗝,一個游離于政事之外的大理寺卿大抵是旁觀者清,看的分明,“當然不是同尋常人那般被被人直接動手欺負什么的,而是處處要聽從臣子的意見,這于臣子來看是好事,于皇帝而言,便是再溫和軟弱的皇帝心里也不會舒服?!?/br> “聽聞這文帝連后宮里頭喜歡哪個女人,睡哪個妃子都身不由己,真真是可憐……” “被欺負的久了,有一次對著滿朝文武,他更是氣的咬牙切齒,有一次甚至直接動手推了臣子……” 只可惜被推的臣子拍了拍官袍上的塵土,站了起來,絲毫不懼。 “真真是個可憐的老實人……” 可憐的老實人?季崇言垂眸看著九龍嶺上的七座道觀,忽地輕嗤了一聲。 彼時他聽著紀峰一通酒醉的“指點江山”之后,突地開口打斷了紀峰的話。 “既然手段壓不住臣子便也只能無話可說,他若是想要自由,想自由的寵幸自己想寵幸的妃子,而不是被臣子所左右的話,要么便以能力手段壓制臣子,要么便干脆爽快的認輸,這文帝又不是沒有兄弟姐妹,他既那么深情,自可帶著喜歡的妃子歸隱去做個閑散王爺,屆時滿朝文武也不會去管他寵幸哪個妃子了?!?/br> 這話……聽的林彥目瞪口呆,就連酒醉“指點江山”了一通的紀峰都傻眼了。 還能……這樣的嗎?只是這話聽起來,居然當真叫人無話可說! 盯著輿圖看了片刻之后,季崇言將輿圖卷了起來,起身出了門,門外的紫光正忐忑不安的等著,一見季崇言卷著輿圖出了門,便連忙跟了上來,討好道:“季……季世子?!?/br> 季崇言“嗯”了一聲,瞥向一旁的紫光道士:“怎么了?” “沒……沒怎么?!弊瞎獾朗拷Y結巴巴的跟在季崇言的身后,喃喃道,“我觀里那些師兄弟……” 午時過后,一隊官兵便上了山,而后不由分說的將他道觀里的小道士都抓了起來,扒了衣服……呃,沒做什么,只是扒了外頭的道袍給自己換上了。 一隊官兵變成了一觀的道士。紫光嚇的不輕,拽著身上的道袍,問季崇言:“那小道要不要也把衣裳換下來……” “你不用?!奔境缪跃碇泩D,瞥了紫光一眼,道,“你至陽生辰,頂替不得,要用來獻祭……” 獻……獻祭?正忐忑的紫光道士嚇的臉色頓時一白,目瞪口呆的看向季崇言,待到回過神來,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開始哭訴了起來:“世子,小道平生沒做過什么惡事啊,小道……” 季崇言回頭看了他一眼,道:“莫哭了!” 他語氣淡淡,聲音卻是冰冷,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卻讓人莫名的有些畏懼。 原本想要撒潑的紫光道士被這眼神一嚇,徹底消了“耍賴”的心思,討好的看向季崇言,諂媚道:“世子,世子您應當不是那等人,不會草菅人命……” 季崇言再次掃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紫光道士吞了口唾沫,喃喃:“那是邪道所為,我也瞧不出我這個至陽生辰有個什么用……” 不知是他悟性低微還是有些道長的悟性委實高超,總之,他這個悟性低微的從來看不出那亂七八糟的法陣有什么用的。 就連后頭那月圓之夜才能用的機關,其實也…… 紫光道士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色冰冷的季崇言,唯恐他真的如那些人一樣,拿他這個至陽生辰的去獻祭,終于交待了:“其實那機關,拿幾個大燈籠,把那靈寶天尊的影子照對地方了,那靈寶天尊手指指向的位置下就是那幾箱寶貝……” 季崇言這次倒是沒有再淡淡掃他一眼了,而是認真向他看了過來。 紫光道士縮著腦袋,老老實實的說道:“其實根本沒那么玄乎,我瞧著就似是什么機關的?!?/br> 這話話音落下之后,季崇言沒有立刻出聲,只是微微瞇了瞇眼,似是在想著什么。 紫光道士心中忐忑,實在摸不準他的心思,正硬著頭皮想繼續說話時,季崇言開口了:“月圓之夜……若是七座道觀的機關同時發動會發生什么事?” 紫光道士愣住了。 九龍嶺上如北斗七星方位一般排列的七座道觀沒有如尋常人一眼所見的那般將它們連成“勺子”,而是齊齊的平平劃了一條線。 看著這排列整齊的七條橫線,玉清一臉茫然。 女孩子笑問他:“看出什么來了?” 玉清搖了搖頭,茫然的看向那齊齊劃出來的一條線,頓了頓,道:“這能看出什么來?呃,……這天樞觀位置最高,咱們所在的瑞元觀位置最低?” 最高的那條線是天樞觀所在,瑞元觀所在的是個谷地,輿圖上看是最低的。 可這又能表什么? 玉清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