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金枝(美食) 第124節
方知慧:“……” 看著面前面色平靜的仿佛在做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的女孩子,方知慧神情微妙。 下藥這種事是正常事嗎? 況且…… “你莫看那春mama眼下情形不太好,可沒被鄭公子帶人砸了花月樓之前,她那里還是不錯的?!狈街巯肓讼?,說道,“也是我們酒樓的???,舌頭刁鉆的很?!?/br> 她到底還只是個普通人,沒有如姜四一般下藥都能這般淡然以對的, 方知慧說著看向被姜韶顏倒了藥的湯,默了默,又道:“你倒了這么多,怕是嘗的出來……” 她若是沒看錯,姜四方才是不是倒了一大包進去?這還是湯?是湯藥還差不多吧! 姜韶顏聞言只是淡淡的掀了掀眼皮,道:“沒事,我的藥沒有味道?!?/br> 方知慧:“……” 一旁的錢三聽的一個激靈,想起了自己前些時日喝的藥,連忙在一旁幫腔道:“就是??!姜四小姐可會下藥了!” 坐在角落里帶著帽子遮頭發的煙花周:“……” 這方二小姐和放高利的錢三是覺得活著不好嗎? 面前這個糯米團子似的姜四小姐看著像好人,卻不是什么真的大好人??!尋常百姓能把楊家攪得雞犬不寧?尋常百姓能這般面不改色的下藥? 看看,看看她下藥的表情,簡直跟吃飯睡覺一般尋常,這樣的人像好人嗎? 這兩個,一個昨日夸姜四小姐是“惹禍精”,一個今日夸姜四小姐會下藥,是真的不想活了? 那廂的兩個卻不覺得有異,甚至…… 方知慧湊上前聞了聞,道:“好似真沒什么怪味,不知道我能不能嘗一口……” 居然還想嘗……煙花周抽了抽嘴角。 “可以?!蹦菐畔峦晁幍慕仡侇H為大方的從懷中摸出一袋藥包遞給方知慧,道,“晚上睡覺前和著湯水喝一包,助眠的?!?/br> 方知慧聞言雙目一亮,連忙揉了揉發黑的眼圈,道:“嘿,我就喜歡這樣的,下回有的話記得多給我一些?!?/br> 姜韶顏點頭。 一旁的錢三看的也眼紅的很,見狀,連忙插話道:“還有我,我能不能也要一些?” 姜韶顏點頭,又從懷里摸出幾包遞給了錢三,末了還十分大方的問一旁看呆了的煙花周,大方道:“你要嗎?” 煙花周看的一個激靈,連連擺手。 開玩笑,這誰敢要? “他不要我要??!”錢三是個節儉的,想也不想便從姜四手里奪走了那包藥包,一臉“暴殄天物”的瞪了眼煙花周,罵道:“他懂個什么?姜四小姐的都是好東西呢!” 一旁的方知慧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姜四的確實都是好東西呢,有時候搶都不定能搶到的。 煙花周:“……” 不知道為什么,自從見了姜四小姐一行人,他總覺得自己有些太過正常,以至于與這些人有些格格不入了。 那廂下完藥的湯被順利端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這位姜四小姐的藥確實沒有什么味道還是那廂的春mama許久沒有吃方家酒樓的飯菜以至于舌頭都鈍了不少,那廂的春mama還當真沒嘗出什么問題來。 一頓飯在煙花周的戰戰兢兢中吃完了,春mama并沒有鬧出什么幺蛾子來,安安靜靜的吃完結賬離開了。 看著面前那坐在椅子上自始至終都鎮定自若的女孩子,煙花周忍不住開口了:“姜四小姐,你……你給那老鴇下這種藥做什么?” 又不能殺人,也不暈人,聽她話里的意思這藥就是個助眠的,也只能讓人睡踏實些而已。 睡踏實是好事啊,這姜四小姐幫這老鴇做什么? 姜韶顏笑而不語。 自昨日同楊家來人談妥之后,春mama心情便很是不錯,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沒吃方家酒樓飯菜的緣故,連許久沒有碰的方家菜吃起來似乎都比以往更好吃了呢! 吃飽喝足就容易犯困,回來之后,已經輾轉難安了多日的她倒頭就睡,待到第二日午時,睡了個飽覺睜開眼睛對上一片狼藉的屋子時,春mama還有一種仿若置身夢境的感覺。 這是……在做夢?春mama心道。 只是待到從床上爬起來,看著被翻得東倒西歪的博古架,桌椅,以及被人用錘子強行打開的暗箱時,春mama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聞訊趕來的知客和姑娘們旋即擠滿了整個房間,嘰嘰喳喳的吵作了一團。 “天吶!這是誰做的?還以為只我一人屋子遭了賊呢!” “居然連mama的屋子里都翻了呢!” 一個知客也跟著插話道:“我那藏在鞋子里的銀子也被翻出來了……” 在一片嘰嘰喳喳的應和聲中,春mama漸漸冷靜了下來,看著被翻得東倒西歪的一片狼藉頓了片刻之后,突然笑了:“賊不走空,如此將銀錢翻出來卻不要的賊人我倒是第一次看到!” 楊家答應的那么爽快果然有問題。 看來……是想先安撫住她,而后再將花嬤嬤給她的東西偷走? 呸!你大麗是個人精,便當旁人都是傻的不成?她怎么可能把這么重要的東西放在花月樓里?春mama冷笑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東西 一天的喧囂過后,寶陵城帶著疲憊歸于平寂。 自不比長安大街上夜市不落的繁華,寶陵城街邊的路杖上燈影昏暗,大街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花月樓的后門開出了一條縫,先是一個腦袋探了出來,四下看了看,眼見無人,連忙伸手招了招,而后出了花月樓。 白日里手提短棍的青樓知客到了夜里身著黑衣,小心翼翼的貓著身子在街邊小巷里穿梭。 立在樹上的小午很快跟了上去。 雖然同樣不是什么好人,可知客到底不是夜行的盜賊,走夜路生疏,是以走的慢騰騰的,小午打著哈欠,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身后。 一幫知客一路繞行至了一座大門緊鎖的小院,小心翼翼的掏出鑰匙進了院子。 小午沒有跟上去,他只是聽從四小姐的命令行事,四小姐讓他莫要輕舉妄動,便不會輕舉妄動。 長久聽從四小姐命令行事的經驗告訴他,聽四小姐的,不會有錯。 在外認真盯著,那幫知客呆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帶著一身臟兮兮的泥污回去了。 小午記住了院子的位置轉身回去復命。 “乾元街上都是些寶陵的老宅子了,住的都是些老人,有好些年久失修的宅子里都沒人住的?!狈街坂止镜?。 “沒人住不代表宅子無主?!苯仡佌f著將紙條從方知慧手里抽了出來。 方知慧要在寶陵這一畝三分地上打聽一些事自然比她容易的多了。 “宅子的主人叫李四,”方知慧看著這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名字打了個哈欠,“你讓我往久遠打聽,尤以二十多年前那個時候為重,我便特意找人打聽了一番那個時候宅子的主人,還當真發現了問題?!?/br> 雖然已經知曉姜四很有神婆的潛質了,可再一次叫姜四料中,方知慧還是忍不住瞥了眼一旁的女孩子。 嗯,神情依舊平靜,越發的有大師風范了。改明兒可以去寶陵城支個“姜大仙”的攤給人算命了。 “李四年已六十,人住在城里衙門管的善堂里,日??咳私訚^活,窮的渾身上下只剩這么個人了。若不是你叫我查,我壓根不會想到這李四居然還有個宅子?!狈街壅f到這里不無感慨。 雖然宅子在城里的乾元街上,位置不算太好,宅子也不算太大,總也值些錢財,賣了宅子也好得些錢財養老的,不至于窮的在善堂里打地鋪了。 “家里的妻子兒子都在二十年前戰亂中病死的病死,戰死的戰死了,到如今家里也只剩李四一個了?!狈街壅f道,“我認真查了查,發現宅子是二十年前過戶到了李四手里的,宅子的前主人是個女子,那時不過十六歲……” 說到這里,方知慧停了下來,對上面前神情平靜的“姜大仙”道:“那女子將宅子過戶給李四不久就死了,說是遇了意外,而且……她姓花?!?/br> 一樣的二十年前,一個姓花的女子遇了意外。 方知慧自然也已察覺到了其中的問題。 “如果一切都是花嬤嬤布的局,”姜韶顏想到那只碎金鐲子,頓了頓,道,“花嬤嬤不但會準備證據還定會準備個放證據的地方,若是她名下的產業,對方既然要對她動手必然會詳查。如此的話,放在旁人的名下也不奇怪了?!?/br> 既然能被花嬤嬤賜姓花,那個女子雖不如大小麗這樣有名,卻定是花嬤嬤極其信任之人。 “所以,東西埋在宅子里也不足為奇了?!狈街勐牻仡佌f罷,接話道,“那群知客走的匆忙,進宅子出宅子也不過一個時辰,一定挖不深的,這個包在我身上便是了?!?/br> 小午看到那些知客身上臟兮兮的泥污,想來那東西應當是埋在地下了。 花嬤嬤既然是個謹慎的人,必然是要考慮到放在屋中,二十年風雨飄搖,墻體無人照管指不定什么時候便塌了這等因素,如此,自然埋在地里是最好不過了。 接下來,只消找了,方知慧手下人多,要找到也沒什么問題。 理清楚了姜韶顏一番動作的意思之后,臨下去安排前,方知慧卻再次停住了腳,轉頭問姜韶顏:“我說,那楊家的人才來找了春mama,你當晚便讓小午去翻東西嚇唬春mama作甚?這般前腳剛答應,后腳就遭賊的舉動,莫說春mama了,隨便換了哪個都知道是有人盯上她手頭的東西了,等兩日再做不成嗎?” “當然不成?!苯仡伮勓詤s是笑了,她看向方知慧,神情淡然,“因為過兩日楊家的人就要去翻春mama的東西了,一旦撕破臉,東西放在春mama手里我不放心的,所以得替春mama保管好了!” 替春mama保管……方知慧抽了抽嘴角:姜四還真夠貼心的。 姜韶顏笑了笑,眼底微沉:大麗是個聰明人,自然知曉楊家的人前腳剛走,后腳春mama那里便遭了賊必然會叫春mama警惕起來,所以她不會立刻動手??纱簃ama獅子大開口的銀錢委實要的太多,大麗當然不會忍氣吞聲,更不會相信春mama拿了銀錢便當真不會再來尋她了。是以以大麗的性子不是立即解決了春mama就是想辦法拿到春mama手里握著的把柄。 春mama自然不是省油的燈,也清楚這一點,這才是她會鬧到姑蘇縣衙的原因。 這個時候,春mama若是出了什么事,楊家就說不清了。 如此的話,解決春mama這條路自然走不通了,大麗一定會想辦法拿到春mama手里的東西的。 至于拿到春mama手里東西的辦法,她不是已經再做了嗎? 有很多事,先做和后做結果是截然不同的。 大麗要緩上兩日再動手,她卻是不必的。 只是不知道有了她這么一遭,后來的大麗再有這么一手還管不管用了。 這一次更過分!看著才收拾好的屋子又是一片狼藉,對著涌進來告狀的姑娘和知客們,春mama冷笑。 “上一次已經翻過了,這一次還想翻?”春mama“呸”了一聲,罵道,“是上一回沒找著,現在回過味兒來了,想引我自去查看花嬤嬤的東西好漏了馬腳?我呸,想得美!” 東西好端端的還在里頭埋著呢!春mama面上一片冷笑,心里卻忍不住松了口氣:這還是這兩日她才琢磨明白的事! 原本大麗是不知道她把東西藏在哪里的,若是真去看了,豈不是露餡不打自招了? 好在前兩日大麗沒想明白,春mama額上拭出了一片冷汗,心里不由多了幾分底氣:如此看來,還是她棋高一著呢! 想引她露出馬腳?做夢呢大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