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午要去找王昱恒，可能不會及時回復你的消息?！?/br>
    刪刪減減，顧景想，還是算了吧。

    【Encrypt：剛看到?！?/br>
    【Encrypt：上高速了?！?/br>
    【Encrypt：你們要去賽車？】

    【狗狗：不是?！?/br>
    【狗狗：王昱恒說有東西要找我研究，也不說是什么，非要我去他家看?！?/br>
    【Encrypt：哦?！?/br>
    【狗狗：就哦？】

    【Encrypt：不然呢?！?/br>
    【狗狗：你以為我發消息就為了告訴你這個？】

    【Encrypt：？】

    那邊沉默了許久，顧景正要敲字，屏幕上忽然冒出一堆消息。

    【狗狗：記得帶特產?！?/br>
    【狗狗：只帶我的那份就行?！?/br>
    【狗狗：別忘了家里有幾十張試卷等著你?！?/br>
    【狗狗：早點回來?！?/br>
    【狗狗：如果你把書包帶去了，就當我沒說?！?/br>
    【狗狗：玩得開心?！?/br>
    【狗狗：我出門了?！?/br>
    【狗狗：勿回復?！?/br>
    看到最后一句，顧景硬生生把那個問號給憋了回去。

    他向上滑動手機，將沈齊的回復從頭到尾又看了幾遍。車里眾人仍在問話交談，沒人注意到他為何突然露出笑意，下秒又陷入沉思。

    直到抵達段家老宅，顧景才被人推動。原本坐在身邊的季遠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余聲。

    一扇車門是敞開的，余聲就坐在靠近那邊的座位上，他比顧景年幼些許，同樣是弟弟，卻不似季遠那般幼稚張揚。

    他半垂眼皮，在漆黑的屏幕里看清顧景的表情，淡淡地問：“緊張么？”

    顧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每次來見爺爺，自己都是帶點緊張的。擔心又哪一句說得不好，哪一件事做得不對，招來爺爺失望責備的眼神。

    今天他顯然忘記了緊張。

    于是搖頭，說沒有。

    余聲很輕地笑了聲：“看你也不像是為這件事煩心?！?/br>
    顧景驚訝道：“看得出來？”

    “挺明顯的，你剛才一直盯著手機看?！庇嗦曁Я颂掳?，“在等誰的消息？”

    顧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即使對方低頭收斂了表情，余聲也還是盯著他看：“哥，你好像變了?！?/br>
    “變了么?！备惺艿接嗦曁骄康哪抗?，顧景捏著手機的手指逐漸泛白。

    “嗯?！庇嗦暩嬖V他自己的感受，“以前的你很好懂，因為你喜歡遵循規則，而現在的你，似乎正在一點一點往外走?！?/br>
    這不是一朝一夕得出來的。從他哥搬離揚州，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幾年之內，好像什么都變了。

    顧景知道余聲話里不止那點意思。他和余聲之間很少有無用的言語，這就導致他們看似疏離，其實又是懂得彼此的人。

    “我應該回去嗎?！彼麊栍嗦?，更在問自己。

    “如果回去會讓你不開心，”余聲說，“那就不要回去?！?/br>
    沉默片刻后，顧景看向他的眼睛：“如果讓我不開心的事才是正確的，我該怎么選擇?！?/br>
    “最重要的是你開心，不是嗎?！庇嗦曔~下車，轉身將手臂撐在車門邊緣，“規則沒那么重要，沒有那些，你還是你?！?/br>
    顧景抬頭見他站在陽光下，不禁有幾分羨慕他的果斷灑脫。

    “順其自然就好，我的哥哥?！彼ひ舫蝺?，雖是玩笑著叫“哥哥”，卻讓人覺得他才是哄弟弟的那個，“去吃飯吧，別讓大家等久了?！?/br>
    顧景收起手機，下車后走在他身邊。

    所有人都離開了，就剩他們兩個，余聲說：“我那會兒也剛到，看你心不在焉，想嚇唬你來著，就讓大家別叫你?！?/br>
    顧景無意說了句：“你們怎么都喜歡嚇唬我?！?/br>
    余聲問：“還有誰？”

    顧景就不說話了。

    余聲搖頭說他：“又藏話?！?/br>
    后院湖畔種著一排柳樹，為避烈日，他們走在陰涼里。卻難免被垂下的枝條擋住視線，顧景抬手拂開幾枝，低頭時看見湖里的錦鯉。

    “下午來這兒寫生嗎?！庇嗦暺艘欢瘟υ谑掷锼?，“我媽說你最近愛上畫畫了，她想看看你的水平?！?/br>
    顧景捶了下額頭，有一瞬間的失語：“誰跟姑母說的？”

    余聲輕笑：“還有誰，你爸唄?！?/br>
    “姑母難道想把我收作關門弟子？”

    “我又不愛這個，她難得找到你，無論水平如何，起碼是自己家人?！?/br>
    顧景幽幽地嘆了口氣，對這個玩笑并不感興趣。

    余聲也點到為止，專心晃起了手里的柳枝。

    顧景看了一會兒，問他：“好玩兒嗎?！?/br>
    “比你好玩?！?/br>
    “你下午干什么？”

    “不知道?！庇嗦晢?，“你呢，還是吃完飯就走？”

    往常都是這樣，顧景“嗯”了聲：“還要去外公那里?！?/br>
    余聲忽然問了個突兀的問題：“春溪好玩兒嗎?！?/br>
    顧景沒辦法像他一樣開玩笑說“比揚州好玩”。

    接著，他又說：“感覺你急著回去，有人催你么？”

    顧景聽完明顯慌亂了，語氣卻強裝鎮定：“沒有。你從哪兒感覺的?！?/br>
    余聲頓了幾秒，很平靜地回道：“就從你這句話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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