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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處的石洞中,景像有些慘不忍睹,宇文玨已經被石壁上的法陣影響得失去了理智,他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在空中發泄似的胡亂揮舞著,在那金碧輝煌寶石鑲嵌的案臺上戳出了幾個窟窿,斬斷了安放夜明珠的纖細高臺,扯斷了地上珠光熠熠的項鏈和首飾,甚至誤傷了自己他也毫無察覺。眼前滿是過往狼狽不堪的記憶,自己和母妃被欺負,皇帝和一眾兄弟姐妹的冷眼和放任,如同電影膠片一般閃過,最終支離破碎,又組合成了一張他無比熟悉的臉龐。 那張臉的年齡不大,和他差不多,沒有充滿童真和希望的眼眸,沒有小女孩一般的嬌氣,凌厲的眉目下隱藏著的是古井無波,偶爾閃過一絲算計和精明,永遠面無表情的臉就像她的面具和標簽一般,可誰也不知道隱藏在外表之下是怎樣的洶涌和瘋狂,她就像一個成熟而穩重的成年人一般——讓他仰望。 可宇文玨就是記不起她是誰,任憑他想破了腦袋也沒用,此時他的記憶是十分混亂的,那個人就像突然闖進他的生活中一樣,以前他的生活中只有母妃的陪伴,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個人就以一個好jiejie的姿態陪伴著他,她會帶好吃的給他,會和他一起照顧母妃,會教他知識,會鼓勵他開導他,她甚至還以身犯險救了他…… 她是誰呢?宇文玨想不起來,此時他已經安靜下來,胸口有些喘息的起伏,他的眼神迷茫沒有焦距,好似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一般傻笑。但突然的,他的心中一陣抽痛,負面的情緒迅速將他吞噬,那種迷茫的親情迅速轉化為刻骨的恨意,此時他只知道,她背叛了他,她不要他了,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仇恨的火花。 所有的一切,害得他失去了理智,害得他記憶混亂的罪魁禍首,便是那石壁上的噬魂陣。最初的時候東方敏是想要奪舍他的rou身的,有兩個方法:第一,用自己的靈魂先壓制宇文玨體內的靈魂,然后再慢慢融合,悉數吞噬。但這個方法過于危險,一旦遇到怨氣強大的靈魂或者東方敏的亡靈和這具rou身的契合度不夠高,便很容易被反噬,到時候靈魂受損不說,還有可能魂飛魄散,得不償失。于是保險起見,東方敏便用了第二個方法,用噬魂法陣先吸附宇文玨的靈魂,只余留那rou體空殼,他便能毫無威脅地進入了。 但利用噬魂法陣這個法子過于陰毒,本質就是抽離附著在rou身上的靈魂,其間包括擾亂和抽離原主身體里的記憶,這個過程十分痛苦,身體主人的心會被負面情緒占據從而失去理智,讓原主記憶解離后,便是靈魂最脆弱的時候,也是法陣發揮最大效用的時候,再把近乎變成行尸走rou的靈魂一寸寸抽離,這便完成了噬魂。 洞內,宇文玨一會兒理智一會兒崩潰,神經被折磨得十分衰弱,而洞外幾百米開外的一人一亡靈,此時正加緊步伐朝宇文玨的方向趕去。 “東方敏,你這個法子真陰損,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就毀了你的山洞!”前一秒還和顏悅色的宇文睿在聽到東方敏騙宇文玨進入噬魂陣后,一下子黑了臉,她發過誓要保護好宇文玨的,這下好了,連他的魂魄都快保護沒了,當初她就不該放宇文玨單獨離開,將計就計什么的冒的風險實在太大,她真的輸不起。但做了便是做了,沒有什么可以后悔的,何況她這一次還收獲了一個同盟。 迅速調整好心態的宇文?;剡^神來,恢復了面無表情,見東方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還悠悠揶揄道:“看來你也不是那么無情嘛!還蠻關心自己的弟弟的。我一直很好奇,他真的是你的親弟弟嗎?怎么看都不像……” “不愧是東方教主,居然一點也不愧疚,還有心思管別人的家事,他的確不是我的親弟弟,但那又如何?”斜睨了一眼東方敏,宇文睿不屑冷哼,率先向前走去。 “好一個‘那又如何’,呵呵我突然發現你其實是個很特別的人,表里不一,瘋狂莫測,眼高于頂,極其護短……”東方敏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不得不說活了幾百年的亡靈目光的確很毒辣,把宇文睿參透得八九不離十。 “東方教主的眼光,在下佩服?!庇钗念J譀]有誠意地贊嘆一聲,對有人能看透她的事情并不是十分驚奇,天下能人輩出,何況是這片人杰地靈的元素大陸。 “我很好奇,什么東西才是你真正發自內心的情感上在乎的?你關心宇文玨,在我看來,只是一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從你眼中我很難看出你對他的親情,你只是把關心他當成了必要的責任,反映在你的神色和態度中,在你的舉手投足間?!痹捳Z沉穩,像個歷經世事變遷的人才會說出的。 “一針見血。我的確有真正在乎的人,但與你無關?!笔堑?,因為她是作者,她對筆下的人物負責也是理所應當的,感情是會有的,有哪個作者不會喜歡自己精心刻畫的人物形象呢,但那種喜愛并不是親情友情愛情中的任意一種,卻又夾雜了這些情感中些許相同的成分在其中,但更多的是作者對于他們個人命運的負責,是同病相憐的感傷,是落筆時的愧疚,也是一種復雜的態度。 她真正在乎的人么……南榮玥,她該是出生了吧,想來已經是個襁褓中的嬰兒了。就連宇文睿自己也沒有察覺到,她此時眼角不經意間流露的溫柔和嘴角淡淡的弧度,卻被東方敏看了個清楚,他低下頭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