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蔚沒說話，眼睛盯著手機屏幕里的小人。

    “剛剛四百米，林傳西沒參加，聽他們同學說是被打了，現在正在到處發瘋?！绷謲樋恐砗蟮乃幖?，看他一會兒，語氣帶著懷疑：“你打的？”

    屏幕暗下去，剛剛一挑四沒打過，程斯蔚把手機往床上一扔，抬起眼，皮笑rou不笑地說：“怎么了，你是不是要給你弟弟報仇？”

    “你少惡心人?！绷謲樧哌^去，滿臉嫌棄，“只不過他手臂骨折了，覺得你應該沒那個能耐?！?/br>
    “沒哪個能耐？要說給你家清理門戶的能耐，那我確實沒有?！?/br>
    林崢張張嘴，看他一眼沒說話，屋里瞬間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賀萊坐在床上，推了一下程斯蔚的膝蓋：“你吃炸藥了啊，脾氣這么大?！?/br>
    游戲角色已經復活，程斯蔚把手機拿起來，靠著床頭，聲音很悶地說：“沒有?！?/br>
    他們幾個在一起玩這么多年，雖然程斯蔚喜歡陰陽怪氣，但很少發脾氣，正常情況下，拌嘴吵架的都是林崢和賀萊，程斯蔚是坐在旁邊笑著觀看的那個。誰都能看出來程斯蔚心情不佳，賀萊跟林崢大眼瞪小眼，停了停，賀萊抻了抻手臂站起來，轉過頭說：“算了，你也別躺著了，去路西法喝兩杯?！?/br>
    程斯蔚盯著手機沒動，賀萊給林崢使了個眼色，林崢嘆口氣：“差不多得了啊，不就挨個打嗎，林傳西都骨折了，還有力氣在cao場無能狂怒呢?！?/br>
    聽林崢說完，賀萊一把抽走程斯蔚的手機，按滅屏幕，忽略程斯蔚面無表情的臉，沖他笑笑：“走了走了?！?/br>
    cao場依舊熱鬧，田徑賽場上人擠人，裁判站在椅子上，對著喇叭喊號簽到。順著長廊走到側門，林崢推開門衛室的門，跟躺在椅子上刷手機的門衛說：“老師讓我們出去買幾箱水?！?/br>
    男人眼都沒抬一下，看著手機問他：“出門條呢？”

    “很快就回來了，就沒給?！?/br>
    “行?！蹦腥蓑v出手，按了一下遙控器按鈕，又交代說：“早點回啊?！?/br>
    自動門打開，賀萊走出沒幾步，回頭看了一眼，嘖了一聲：“上大學的人，出門還要條子，真夠搞笑的?！?/br>
    “七個學校的學生都在，要是出點兒什么事，誰能負的了責?！绷謲槒亩道锬贸鲕囪€匙，停在前面的黑色轎車前燈閃了兩下。

    賀萊走過去，拉開副駕駛車門，點點頭說：“也是?！?/br>
    兩個人都坐進去，林崢把車打著火，往后瞥了眼，發現后座沒人。副駕駛車窗降下來，賀萊半個身子都探出去，沖著站在樹下的程斯蔚喊：“走了，站那兒干嘛呢？”

    程斯蔚又盯著高墻看了幾秒，才收回視線，走過去拉開車門，上了車。

    工作日中午，街上沒有什么人，賀萊用手機連上車載藍牙，連著放了幾首節奏強烈的歌，放到第六首的時候，林崢伸手把音響調成靜音。賀萊隨著節奏搖擺的身體被生生卡住，他看林崢一眼，問：“你干嘛?！?/br>
    林崢沒搭理他，側過頭跟坐在后面的程斯蔚說：“不過你今天打林傳西一頓，估計能讓他老實一陣子，起碼能少給我找點兒事?！?/br>
    “是給上次咱們被堵那事兒報仇吧？”賀萊拽著安全帶把身子扭過來，沖程斯蔚點點頭，夸他：“真是好兄弟?！?/br>
    程斯蔚從始至終都沒說話，帽檐幾乎遮住他整張臉，看不見表情。

    到路西法門口，林崢把車停好，站在門口的小哥跑下來給他們開門，下車之后，林崢跟他說：“弄點吃的送到樓上，再拎一提啤酒?！?/br>
    “沒問題?！毙「绨淹＼嚳▌e在雨刷器上，又迅速跑到門口把玻璃門推開，側身讓他們進去。

    路西法是少有白天和晚上都營業的酒吧，晚上跟其他酒吧差不多，喝酒搖色子，偶爾會有駐唱歌手來熱場子。在二樓他們常坐的位置坐下，林崢拿起桌上的菜單看了眼又丟下，看著拿酒走過來的小哥，問：“菜單換了？”

    “是的啊?！遍_了三瓶酒，小哥沖林崢笑笑，“上次您不是說菜太咸嗎，我們就換了位廚師?！?/br>
    “沒必要換吧?！?/br>
    “我們后來也嘗了嘗菜，確實咸了點，您放心，現在這位做的味道更好?！?/br>
    林崢點點頭，靠著椅背，有些煩躁地說：“那隨便做幾個吧?！?/br>
    等菜上的時間里，賀萊把酒倒上，剛把杯子拿起來準備跟對面倆人碰，看見林崢仰頭一口把酒喝光，程斯蔚沒摘帽子，偏過頭，看著樓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倆有沒有意思??？”賀萊把杯子重重放下，幾滴酒濺出來。林崢看他一眼，停了一會兒，抬手把酒又倒滿，拎著杯子跟賀萊碰了一下。程斯蔚還保持著剛坐下來的動作，賀萊正打算開口說話，就看見程斯蔚很慢地轉過頭，視線越過他，落在背后那張桌上。

    “你看什么呢？”程斯蔚忽然開口，語氣沒什么起伏。

    賀萊愣了愣，轉過身，順著程斯蔚的視線看過去，跟后桌男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男人被幾個人盯也不尷尬，捏了顆花生米丟進嘴里，搖頭晃腦地沖程斯蔚說：“看你兩眼怎么了？”

    從程斯蔚坐下開始，對面那個人就一直在盯著他看，一開始程斯蔚沒怎么在意，畢竟樓上只坐了他們兩桌，但后來，程斯蔚被盯的渾身不舒服，后背發麻。見程斯蔚不說話，男人拎著酒過來，手撐著桌子，微微彎腰，試圖看清程斯蔚掩在帽檐陰影下的臉：“在屋里還戴帽子干嘛？你這桌我請了，帽子摘了讓我看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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