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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站著的沈峭動了動,他抬頭往上看,對上倚著欄桿衣冠不整的程斯蔚,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程斯蔚是在問他。 “出去了?!?/br> “哦?!背趟刮迭c點頭,轉過身又準備進臥室,但他很快折返回來,垂著眼笑瞇瞇地看向沈峭。 “我在家的時候窗簾是不能拉開的,不好意思啊?!背趟刮德冻鲇行┍傅谋砬?,但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高高在上。沈峭對此完全不在意,他走到落地窗前,嘩啦一下把窗簾拉緊,客廳里的光線瞬間暗下來。只有陽光房還亮著,日光穿過玻璃,落在沈峭的腳邊。 程斯蔚往臥室走,在關上門之前,沈峭聽見男生愉悅的嗓音對他說:“謝了?!?/br> 洗漱完畢,程斯蔚沒空吃陳姨做好的飯,凌晨關掉游戲之前,賀萊約了他下午去城東聽講座。雖然他倆對講座內容完全不感興趣,但賀萊家里這次是主辦方,程斯蔚作為程家人,需要去給他捧個場。 穿上外套,程斯蔚下了樓,這次連沈峭都不見了。程斯蔚戴上帽子,推開陽光房門,原本正趴著休息的杜賓犬突然驚醒,前肢微曲,以一種進攻性的姿勢對著他發出低吼。程斯蔚覺得好笑,他蹲下來,手肘搭在膝蓋上。 “你聲音那么大干嘛?!背趟刮祮査?。 已經是盡力表達善意了,可惜他從小就不討動物喜歡,黑狗還是不停地沖著他叫。程斯蔚瞥了一眼戴在它脖子上的皮圈和后面的鐵鎖,然后一點點伸出手,試圖去碰杜賓犬的鼻尖,這基本上算是挑釁了。 黑色杜賓犬張著嘴往他身上撲,但身后的繩索卻緊緊箍著它的脖子,不論它怎么往前跳,那一丁點兒距離還是彌補不了。程斯蔚彎著眼睛笑,哪怕狗的口水滴在鞋上也不在意,惡劣游戲一直到沈峭出現在陽臺門口才停止。 程斯蔚轉過頭,看著站在門邊的人,這次離得距離更近了點,程斯蔚看見沈峭身上的那件t恤不單單是洗脫了色,衣擺也有點兒卷邊,一看就是穿了很久的。 “阿百掙脫過繩子,你不要這么逗它?!?/br> 視線從沈峭垂在身側的微曲著的無名指移開,程斯蔚站起來,撣了撣褲子上的土:“那下次,你換個粗點的繩子好了?!?/br> 沈峭沒說話,只是盯著他看,被那雙很黑的眼睛盯著程斯蔚也不覺得不適,他走過去,站在沈峭對面。 “我說的不對嗎?” “對?!鄙蚯秃喍痰鼗卮鹚?,隨后把視線轉移到陽光臺的一盆綠植上。 好沒意思的人,半天憋不出一個屁,程斯蔚很輕地嘆氣,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說:“你去開車吧,我要出趟門?!闭驹陂T邊上的人嗯了一聲,隨即轉過身,往樓下車庫走??粗г诹硪贿叺谋秤?,程斯蔚掏出手機,給賀萊發了條短信說:會館地址你再發一遍給我。 那頭賀萊正在會場無聊的扣手,收到程斯蔚的短信,他站起來走到門口,直接給程斯蔚打了通電話。 “地址我都給你發過了多少次了?!?/br> “忘記存了?!背趟刮嫡驹诖箝T口的遮陽傘下等,聽著那頭賀萊吐槽請來開講座的教授有多難伺候。夏季高溫難以忍受,程斯蔚穿的又多,等了一分多鐘,后背已經開始出汗,程斯蔚覺得沈峭是不是在車庫里迷路了。 “我真是服了這群大爺,正山小種嫌味道重,水仙又覺得口淡,到底能不能——” “——我先掛了?!背趟刮抵苯哟驍噘R萊后半句,他拿著手機,視線落在從車庫卷簾門里露出來的半個車頭。直到車穩穩地停在他面前,程斯蔚走過去,透過車窗看搭著方向盤的沈峭。 “你在干嘛???” 沈峭的表情有些疑惑,隔了幾秒鐘,程斯蔚看見副駕駛位的車窗降下來了一點,沈峭微微俯下身,皺著眉問他:“怎么了?!?/br> “這是我媽運家具的車?!背趟刮嫡f,“你開錯了?!?/br> 沈峭怔了怔,想到剛剛停在車庫里的幾輛顏色惹眼的超跑,沈峭嗯了一聲,停了停才說:“我是B證,沒開過跑車?!?/br> “不都是四個輪子一個方向盤?!笔謾C震了一下,程斯蔚低頭看了一眼,賀萊已經把地址發過來了,而距離講座開始還有不到半個小時。算了,程斯蔚拉開車門,撐著座位扶手爬上去。 車廂里的味道不算難聞,只有一點煙味,可以忽略。 “廣升大道10號?!背趟刮蛋寻踩珟Э酆?,轉頭看了沈峭一眼,問他:“你認路吧?” 旁邊人動作很輕地踩了一下離合器,綁著白色繃帶的手指搭在變速桿上,掛到低位擋,程斯蔚明顯地感覺到車往前沖了一下,在踩油門之前,程斯蔚聽見旁邊人簡單地回答他說:知道。 一路上沈峭都沒說話,程斯蔚覺得無聊,在碰到第三個紅燈的時候,他把遮陽板拽下來,主動開口說:“這夏天真是熱的沒完沒了?!?/br> 沒動靜,程斯蔚轉過頭,看著沈峭,有些好笑地問:“我媽是從哪兒把你挖出來的?” “快了?!?/br> 程斯蔚很明顯沒聽懂,于是沈峭又補了一句:“還有兩個月?!?/br> 原來是在回答他的上個問題,程斯蔚覺得有點好笑,他扯著安全帶往沈峭那邊靠了靠:“你一直是這么說話的嗎,我都換話題了,你才回答我上一個問題?!?/br> 紅燈轉綠,沈峭重新掛了檔,語氣很平靜地說:“走了,你坐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