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殺仙君都失敗[穿書] 第120節
木青暉連忙站起身,和氣道:“師兄剛回來,我和他敘敘。夜深了,嫂夫人您和師兄安歇吧,我明早再來?!?/br> 元清杭在窗外一陣氣悶,這女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時候闖進來! 木安陽說的那種香氣,又是什么? 是他熟悉的女子脂粉香氣,還是什么他聞過的、別的味道? …… 木夫人看著木青暉出去,在桌前板著臉坐下,淚珠在眼眶中打轉。 “夫君,聽說害榮兒的惡賊抓到了,為什么不殺了,卻留著關起來?” 木安陽眉頭微蹙:“對那個小魔頭的處置,別人有異議,也不好強行誅殺?!?/br> 木夫人又氣又急:“什么別人,不就是商朗那個蠢孩子!空長了一副好皮囊,白學了一身本事,實際上又心軟又糊涂!” 木安陽忍住不耐:“他是寧掌門的大徒弟,又是商宗主的親孫子,開口說話,多少有點蒼穹派的面子?!?/br> 木夫人尖聲叫道:“我管他是什么身份,他濫好人是他自己的事,我只要給我們榮兒一個公道!” 她眼淚撲簌簌往下掉:“你這些天出門在外,看不到榮兒的傷口反復發作。榮兒只說不疼,可那邪氣在傷口肆虐,我這當娘的看著,只恨不得以身代之!” 木安陽心一軟,溫聲道:“嘉榮他雖然嬌氣,卻是懂事的,我又何嘗不心疼?”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盒,一股清香隱約透了出來:“我此次外出,除魔蕩寇之余,找到了一棵千年酸棗樹,得了些罕見的酸棗仁?!?/br> 木夫人也是醫修出身,識得好東西,眼睛一亮:“寧神助眠的?” 木嘉榮的傷處邪氣不絕,一到晚間夜靜時,就容易噩夢不斷、驚擾睡眠,雖然不致命,卻被這小小傷痛折磨得疲憊不堪。 木安陽點頭:“不用磨粉煎服,放在他枕下就好?!?/br> 木夫人高興了許多,又想起什么:“對了,你請的易白衣前輩今日到了,我已經好好安排住下。他說等你回來,一起幫榮兒參詳一下藥方,定能徹底治好這傷?!?/br> 窗臺下,元清杭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木家夫妻對這唯一的兒子,可真是嬌寵愛惜得厲害。 木安陽微微一笑:“明日天亮,我就立刻去見他。還不先把這酸棗仁給榮兒送去?” 木夫人高高興興接過小木盒,正要往木嘉榮房中跑,忽然又恨恨道:“那個小魔頭關在牢中,不準救治,不準給他療傷。榮兒受的苦楚,我要他百倍償還!” 木安陽面色微微一沉:“夫人不用親自管這些?!?/br> 木夫人氣惱地一跺腳,攥著小木盒,快步出了門。 元清杭屏氣息聲,看著房中的木安陽,正要悄悄離去,忽然間,身邊掠過了一只黑鳥。 那鳥飛得又快又急,擦著他的肩頭,直落窗臺,竟然用尖尖的長喙狠狠敲了敲窗。 木安陽長身而起,長劍急亮,向窗臺疾沖過來。 元清杭嚇了一跳,不敢在這時發出動靜,慌忙身子急縮,閃在了窗戶側邊的黑暗中。 木安陽打開窗子,一眼看見那黑鳥,驀然一怔。 眼睛幽黑無光,不是活物,卻嵌著兩顆黑曜石。 傳舌隼,生前最愛學舌,往往會被御獸宗的術士用來制作專門傳話的死靈,也是造價昂貴的傀儡鳥的一種。 據說神秘的百舌堂中制作豢養了大批的傳舌隼,專門用來和客人交易傳話,同時也以高價向外出售。 那黑鳥盯著他,忽然嘴巴一張,吐出了尖銳又奇怪的一句話:“五月初八,以嶺蒼蒼。稚子何辜,父離母喪!” 這句子反反復復說了三遍,那黑鳥才把嘴一閉,翅膀展開,就想飛走。 可是窗口的木安陽,臉色卻忽然大變! 他手中長劍急速刺出,將那剛飛上半空的黑鳥卷入劍風之中,硬生生扯了回來。 他一把攥住黑鳥,又驚又急:“什么意思?誰派來的?你的主人是誰?!” 連問三句,他才醒悟過來這不過是個傳話的死物。放出這只傳舌隼的人,顯然不想暴露自己! 果然,那是傳舌隼剛一被抓,眼睛中的黑曜石就忽然一閃,爆出一片紅光。 紅光中,黑鳥猝然爆開,小小的身子七零八落,烏黑的鳥羽飄了一地。 房內,木安陽神色焦躁,在窗臺邊不停踱步,元清杭就在窗戶邊,更是不敢稍動,心里的疑云越來越大。 五月初八是什么日子?以嶺又是什么地方? 聯系上下語境,似乎就是多年前木安陽的妻兒橫死的時候? 不不,不對。 “稚子無辜”這一句,主語是孩子,說的似乎是父親離別,母親新喪。 若指的是木安陽的妻兒都死了,那為什么要用稚子的口氣來說話? 而更關鍵的是,到底是什么人送來了這只傳舌隼? 在這魔宗和仙宗重燃戰火的時刻,忽然傳來這四句短語,似乎在提及木安陽和厲紅綾之間的舊事。 可不用挑撥,這兩個人的恩怨糾纏多年,已經是血海深仇,又何必特意提醒呢? …… 房間之內,木安陽忽然腳步一頓,提著劍,轉身出了房門。 元清杭心里一動,等他走出了許久,才遠遠跟上。 現在正是整個神農谷風聲鶴唳的時候,關押厲輕鴻的地方想必最是森嚴,他一個人前去,怕是根本還沒見到厲輕鴻,就得同樣折在里面。 前面,木安陽一路疾行,沿路不時遇見巡邏的門下弟子,所行之處,竟是越來越偏遠。 山路崎嶇,樹木黑影重重,沿途雖然偏僻,可以路上的守衛卻一點也不少。 元清杭不敢直接跟著,只有藏在山邊的草木中,隱身前進。 幸好前面的木安陽身影一直沒有跟丟,這樣行了半天,終于來到了一處山坳之間。 兩邊山峰猶如刀刃,夾著中間一道巨大縫隙,中間,一個隱約的陣法入口橫陳著,兩棵巨大的異草正開著血紅碩大的花。 元清杭遠遠看去,心里一震,也終于猜出了這是什么地方。 能用這種巨齒食人菊做陣眼的,一定是神農谷的重獄所在! 正想慢慢找關押厲輕鴻的地方,沒想到一夜不到,木安陽竟然就迫不及待地深夜來探。 木安陽剛到,食人菊的藤蔓旁邊就閃出了四名弟子,恭敬參拜:“谷主!” 木安陽擺了擺手,單手一舉,手中一枚鵝黃色神木令牌亮了出來。 元清杭藏在深可及腰的深草中,遠遠看去,只覺得那鵝黃色熟悉得很。 再一思索,終于想起來,這材質正和木嘉榮平時頭上戴著的那支神木木簪一樣。 令牌按上了食人菊的花萼,花瓣忽然一顫亂顫,似乎非常懼怕這上古神木的氣息,慢慢蜷縮了起來。 花瓣一收,花蕊的柱頭也一陣吞吐,終于露出了后面的一個洞口。 木安陽抬腳進去,身后,食人菊的花瓣又迅速閉合,將牢獄入口緊緊封閉起來。 元清杭一陣猶豫。 門口的幾名神農谷弟子完全不是問題,他隨手就能解決,食人菊的陣眼雖然棘手,他也不是不能破解。 可是若跟著進去,木安陽就在前面,牢獄一般都逼仄狹窄,一旦他返身,隨時就能迎頭遇上。 他再陷進去的話,就算紅姨他們趕到,也得束手束腳。 他想了想,悄悄轉身,離開那食人菊更遠了些。 在深草叢中按住土地,細心探了一陣,他拿出了役邪止煞盤。 羅盤接地,一股陰寒氣息滲入地下,深處的不少野獸尸骨和死靈魂魄都蠢蠢欲動起來。 元清杭劃破指尖,逼著一線血氣順土而下,沿著那些野獸魂魄的指引,慢慢向食人花所在的方向侵去。 小心繞過它地下縱橫的根須,那絲血氣不斷延展,終于,他耳中聽到了某處傳來的模糊語聲。 他精神一振,指尖血氣催動得更急,一道靈力混著血氣行到那聲音處,在牢獄的角落中悄悄探出,放下了一個毫不起眼的聚聲陣,將聲音送了回來。 木安陽大約是剛到,聚聲陣里,傳來一陣簌簌的枝葉抖動聲,像是他舉手將吸血藤的桎梏弄松了點。 一陣壓抑的喘息,厲輕鴻清醒著。 看不見牢獄中的情形,只聽見一陣靜默后,有緩緩的腳步聲,向前走了幾步。 木安陽的聲音似乎有點不穩:“你今年到底多大?生于何時?” 厲輕鴻沒回答,不知道是沒有力氣,還是懶得理他。 一陣細微的窸窸窣窣響起來,木安陽在動手做止血和包扎。 半晌后,他的聲音才又響起來,有點急促:“你好好回答,這很重要!” 厲輕鴻終于冷笑了一聲:“關你什么事?想拿到我的生辰八字,做厲鬼的鎮壓符嗎?” 木安陽似乎被噎住了。 厲輕鴻呸了一口:“放心,我死了以后化成驚尸,也不會來找你的。我去找你兒子,再殺了他,好叫你日日痛苦,夜夜難安?!?/br> 木安陽這一次沒有生氣,卻道:“你為什么這么恨嘉榮?他雖然不甚通人情世故,可絕不是橫行霸道、惹人厭惡的孩子。你……” 厲輕鴻恨恨截斷他:“討厭人需要理由嗎?我就是看他心煩,就連他的名字,都叫人惡心!” 他急促咳嗽了幾聲:“什么嘉榮,不就是遠古神草,又高又秀美,服用后不畏雷霆嗎?呵呵,這么尊貴的名字,他也配?” 遠處,元清杭心里忽然模糊一動。 很遙遠的事似乎浮了上來,在他心里輕輕撥動了一下。 還是在幼年時,僅僅因為寧奪無意說過一句“輕如鴻毛”,厲輕鴻便記恨在心,暗里給他的藥里投了毒。 他對自己這個看似輕賤的名字有多敏感,大概就會對木嘉榮這樣尊貴嬌寵的名字有多嫉妒怨恨。 木安陽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娘對你說過什么?說你應該憎惡嘉榮嗎?” 這話問得古怪,元清杭聽得固然疑惑,厲輕鴻顯然更加激怒。 “對啊,我娘說了,你們整個神農谷的人都面目可憎,都該死呢!”他惡狠狠道。 一陣安靜后,木安陽忽然急速問道:“五月初八,你知道這個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