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殺仙君都失敗[穿書] 第92節
澹臺明浩看了她一眼,一張圓臉上甚是和藹,忽然道:“常姑娘,聽說你也在谷中尋到了兵魂,可否一觀?” 長輩大宗師說話,常媛兒哪敢不從,抿著嘴,將“裁春”軟鞭奉了上來。 澹臺明浩拿著她的軟鞭,手腕輕輕一抖,一道異光閃過,“裁春”忽然劇烈顫抖,原先剛勁的鞭身立刻軟綿綿垂了下來。 他淡淡將長鞭拋還給常媛兒:“那個元清杭親手送你的吧?妖人居心叵測,還是別用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為好?!?/br> 常媛兒一呆,趕緊將靈力灌注進去,卻覺得鞭身上像是被什么緊緊桎梏住,已經再也感應不到“裁春”那嬌俏活潑的氣息。 澹臺明浩一出手,竟然已經在她的軟鞭中附了桎梏陣,禁了“裁春”的兵魂! 常媛兒這些天早已和“裁春”心意相通,這一下事出突然,心里又急又氣,眼眶瞬間就紅了。 澹臺明浩面上微帶譏諷,轉向她父親:“常掌門,聽說令媛一向和那魔宗少主頗為親熱,女孩子家年輕單純,您可要好好提醒一下,別被魔宗妖人迷惑了心智?!?/br> 常掌門臉色難堪,狠狠瞪了女兒一眼:“再多話,就給我出去!” 常媛兒一向深得爹爹寵愛,從沒見過他這樣神色嚴厲,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淚珠在眼眶中打著轉。 宇文瀚皺著眉插話:“常姑娘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們體內確確實實是金丹?!?/br> 寧程看向商朗:“你接著說?!?/br> 商朗沉默片刻,低聲再道:“他們的體內為什么是金丹,我不知道。但是那個小少主元清杭,我小時候是見過的?!?/br> “他一開始易了容,所以我沒有認出來??墒堑搅巳f刃冢后,他忽然摘下了面具,很是驚艷好看……我當時只覺得眼熟,到了后來,才和小時候的他對上號?!?/br> 四周的人聲一片嗡嗡,有人忍不住低聲道:“元佐意死后,是聽說他有個外甥,從小頑劣又狠毒,難道真是他?” “一直沒人見過這孩子,應該就是了?!?/br> “他舅舅妖邪狠辣,他又在厲紅綾和姬半夏身邊長大,這豈不是被養成了一個小蠱王?” “??!難怪他藥宗和術宗大比都奪了魁首,原來師從這兩個魔頭?!?/br> 高臺上,宇文瀚聽著下面的蕪雜議論,忽然抬頭盯向商朗,暴喝一聲:“小時候和長大的容貌,完全可能差別很大。你僅僅是覺得眼熟,就斷定是同一個人?” 商朗怔怔迎著他犀利的目光,澀然道:“因為……他師弟厲輕鴻親口承認了?!?/br> 這話一出,殿上頓時喧囂更大。 “厲輕鴻?魔宗那個心狠手辣的左護法有個兒子,生父不詳,就是他?” “厲紅綾啊……原本也是好好的仙宗俠女,可惜一時糊涂,墮入魔道,也算是可憐又可嘆?!?/br> “噓,小聲點兒。當事人可還在殿上坐著呢?!?/br> 木安陽臉色鐵青,抿著嘴唇不說話。 旁邊,木青暉咳嗽一聲,溫聲道:“商小公子,你不妨說清楚點?!?/br> 商朗低垂著著頭:“在迷霧陣中,我忽然想起了他師兄的相貌,開口一問……” 他聲音苦澀:“他直接就承認了?!?/br> 宇文瀚臉色錯愕,再也說不出話來。 下面的人群中,常媛兒鼓足勇氣,含著淚叫道:“他承認便是了嗎?焉知他不是隨口胡說?” 她語聲清脆,也不看她爹的臉色,頗有點不管不顧的架勢:“我瞧那個黎紅一直奇奇怪怪,性格又乖戾,他的話哪能當真?!?/br> 凌霄殿的一名門徒大聲冷笑:“你也說他性格乖戾,行為古怪,這可不就是魔宗妖人?” 木安陽旁邊,神農谷的弟子眼眶通紅,悲憤道:“我們大師兄在萬刃冢里死得不明不白,就是他害的!” 商朗木然聽著,一言不發。 凌霄殿殿主陳封看向他,忽然開口:“聽說在萬刃冢中,寧小仙君和那位元清杭一直同進同出,形容親密;而你也同樣和那個厲輕鴻極為熱絡?” 商朗眼中痛苦神色閃爍,低下頭去:“……是我愚蠢?!?/br> 寧程淡淡看了陳封一眼:“陳殿主,您想說什么?” 陳封臉色冷漠:“沒什么。蒼穹派主持術宗大比時,就已經出了岔子,無名驚尸詭異出現,害死多人。如今迷霧陣里又血流成河,自然要將所有疑點都理一理的?!?/br> 旁邊的眾人心里都是一驚:陳封這話,竟然似乎在指責蒼穹派兩位優秀晚輩和魔宗的人不清不楚,曖昧不清? 寧程臉色終于微微一變,一字字道:“陳殿主,劣徒寧奪是奉了我的命令,才緊盯那個小魔頭的,還望殿主慎言!” 陳封冷笑不語。 宇文瀚緊皺眉頭,終于開口打岔:“商公子已經說完了,離兒你繼續?!?/br> 宇文離這才一躬身,恭敬道:“是?!?/br> 他聲音溫和,吐字清晰:“那一晚,大家也都知道極可能有兇險,所以留了值夜的人手。我更是留了個心眼,事先吞服了解毒辟邪的靈丹?!?/br> “到了深夜,我在熟睡中迷迷糊糊感到胸悶難受,可是已經醒不過來,就此昏了過去?!?/br> 殿下立著不少各門派的人,其中便有那次劫難中的幸存者,隨著宇文離的描述,一個個想到當晚的情形,全都臉色蒼白,心有余悸。 宇文離頓了頓,又接著道:“本來那種情形,我躺在地上毫無知覺,也是同樣被屠戮的命,可幸好,我帶在身邊的傀儡獸建了奇功?!?/br> 他衣袖輕抬,從里面倏忽躥出了一條黑色靈蛇,盤踞在他指尖,三角的蛇頭四下轉動,微紅的蛇信“滋滋”吞吐。 不少術宗弟子都悄悄探頭,好奇地看著那靈蛇。 早就傳聞宇文離天資出色,在十六歲上就用家傳的異術制作出了這么一條似活非死的傀儡蛇,戰斗力兇悍,是他最厲害的手段。 只是平時他很少示之人前,今天終于才拿出來亮相。 “這是我們宇文家擅長制作的傀儡靈獸,身體已經算不得活物,可是靈識還保留了一點?!?/br> 宇文離嘆了口氣:“正因為它不算活物,所以完全不受毒霧影響。我那晚正在昏死中,忽然指尖一陣劇痛,竟然是它憑著僅剩的靈識,感覺到外界的危急,咬了我一口?!?/br> 好幾位術宗的門主和高人都心里一驚。 傀儡獸之所以被叫傀儡,就是滅其靈智、留下不知疼痛、不懂疲倦的身體,但凡能保留一丁點兒靈識已經不易。 這宇文離年紀輕輕,卻已經能駕馭這么高超的術法,調教的傀儡蛇竟然保留了活物般的靈性! 宇文離聲音變得沉郁,似乎也想起了當晚清醒后的那一幕:“十指連心,我被這劇痛驚醒,睜開眼時,只看見一片傀儡蜈蚣正圍在我身邊,虎視眈眈,可我的傀儡蛇等級更高,壓制住了它們,這些毒蟲才不敢上前?!?/br> “我聞到血腥氣鋪天蓋地。知道不好,踉蹌著站起來,沒走多遠,就看到腳下有幾具尸體,鮮血流了一地?!?/br> “四周雖然漆黑,可還是能依稀看出那幾個人是百草堂的弟子。我心頭冰涼,知道敵人已經趕到,于是趕緊踉蹌著找尋庇身之所?!?/br> “可撞來撞去不得其所,不時還在濃霧中隱約聽到悶哼和慘叫?!?/br> 他說得緩慢卻清楚,聆聽的眾人仿佛重回那暗夜迷陣,只覺得身邊仿佛也布滿了血海,不禁都暗暗悚然。 “我這般亂撞了一會兒,忽然又在前面腳下發現幾個人,橫七豎八躺在地上?!?/br> “走近一看,幾個人都只是昏迷著,顯然是敵人到處找尋屠殺,還沒找到這幾個人?!?/br> “我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幾位是澹臺家的弟子們?!庇钗碾x聲音低了下去,“我怕敵人隨時趕到,便先拖著澹臺小姐,艱難逃走?!?/br> 忽然,澹臺夫人嘶聲叫道:“宇文公子,你為何不救超兒?你若是也帶上他……” 她哽咽難言:“你見到他時,他明明還活著??!” 澹臺蕓微微抿著唇,眼中含淚,一言不發。 宇文離臉色蒼白,愧疚道:“澹臺夫人,實在對不住。那時我也渾身毫無力氣,帶上一個人,已經是極限。我想著先把澹臺小姐藏好,再回來救第二個……” 澹臺夫人烏發散亂,目光木然:“姬半夏素來傲氣,自視甚高,絕不會濫殺婦孺?!?/br> 眾人心里都是一愣:姬半夏擅長鬼陣邪符,又是兇名鼎鼎的魔宗右護法,風評一直兇殘,又哪來的這種好名聲? 不過,澹臺夫人說得貌似也有點道理,這一次迷霧陣中死傷慘重,可所有仙門女修卻的確都躲過一劫,倒也真是事實! 第61章 疑局 宇文離苦笑:“澹臺夫人,那時候我只想著既然是心狠手辣的魔宗作祟,必會全面屠殺。再怎么說,婦孺理應優先,所以晚輩……” 澹臺夫人目光發直,忽然又喃喃道:“不,不對。姬半夏他不會殺超兒,更不會連刺兩劍……” 澹臺明浩卻忽然開口,打斷了她:“夫人,你悲傷太重,不要胡思亂想了?!?/br> 澹臺夫人仿佛猛地醒過神來,怔怔望著丈夫,終于沉默不語。 澹臺家的一個客卿接過話頭:“宇文家和我們澹臺家一向生疏,見死不救也沒什么好責怪的。我們澹臺少主隕落,宇文公子便是術宗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啦?!?/br> 這話說得毫無道理,澹臺蕓眼眶通紅,抬頭迅速看了一眼宇文離,又垂下頭去,纖長手指握著手中一方素帕,微微絞緊。 宇文離冷冷看了那客卿一眼,一言不發。 眾人不好出言反駁,可是心里都大大的不以為然:“宇文公子也是晦氣,本來就和澹臺家不和,愿意出手救下澹臺小姐已經是人情,不救也是本分,澹臺家有什么臉怪人家?” 果然,宇文瀚老爺子在一邊冷笑出聲:“離兒,你以后再遇到這種事,那可務必赴湯蹈火,寧可自己被千刀萬剮,也要去救下所有不相干的人。不然你瞧,落不下什么感激,反而成了罪過?!?/br> 眾人都知道他在譏諷,宇文離也只有苦笑躬身:“祖父的教訓,離兒記下了?!?/br> 澹臺明浩皺眉掃了那客卿一眼:“多說無益,慎言吧?!?/br> 他平時相貌和氣,可是一旦沉下臉來,卻有點陰沉威壓,那客卿被他忽然這么一喝,聲音哽住,也不敢再說話。 澹臺明浩轉向宇文離,臉色重新變得溫和:“多謝宇文小公子高義,還請繼續吧?!?/br> 宇文離這才恭敬地接著道:“我神志昏沉,拖著澹臺小姐也吃力得很,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山石,便藏在了后面,強撐著布了一個小型的藏匿陣,將澹臺小姐放在里面?!?/br> “那時我力氣微弱,布下的陣法也粗陋,可是那濃霧幫了敵人,也同樣幫了我,藏匿陣混在夜色里,尋常人也很難發現?!?/br> “我在陣里躲了一會兒,果然,蒙眬中就看到個那灰色人影晃了晃,在我們藏身處不遠,一閃而過?!?/br> “那人影行動迅捷,仿佛鬼魅一般,我當時視線模糊,只隱約看見他面容模糊僵硬,宛如死人一般?!?/br> 宇文離聲音澀然:“那時我知道若是泄露氣息,我和澹臺小姐全都必死無疑,只有用盡全力維持藏匿陣,可那人身上威壓實在太重,我撐了片刻,終于昏了過去?!?/br> 旁邊,不知是誰驚怒道:“姬半夏……他一向灰色衣袍,喜歡戴著□□現!” 殿中一片死寂,眾人心里想著那晚的慘狀,眼前似乎浮現起魔宗右護法一身鮮血、大肆在暗夜里無聲屠殺的模樣,全都不寒而栗。 有族中弟子死傷的,更是悲憤莫名。 “可是……姬半夏是用劍嗎?”忽然,有人喃喃問。 立刻便有聲音反駁:“兄臺你糊涂啊。姬半夏固然以術法聞名天下,可是要殺人,自然還是用兵器快,隨手拿把利劍捅殺,不是事半功倍么?!?/br> 宇文離聽著大家議論聲下去,才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再度悠悠醒轉時,周邊環境已經有了點變化?!?/br> “天光微見明亮,身邊的霧氣淡了許多。我見澹臺小姐暫時無恙,于是踉蹌著出了藏匿陣,決定出去看看別人的情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