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外室 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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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篷上的系結輕而易舉從謝鳳池手中漏走,謝鳳池垂眸看著,嘴角忽而勾起個叫人膽寒的冷笑。 便見洛棠扭身的動作驀然止住,不僅如此,她在大皇子趙晟進營帳后,一點一點,將僵硬的身軀慢慢縮到了謝鳳池身后。 比起暴戾根本都不遮掩的趙晟,還是,還是謝鳳池這般偽君子更好些…… 謝鳳池笑出了聲。 趙晟見到洛棠卻是猛地一震,頓時自己為何而來也不記得了,滿腦子只有潑天的憤怒: “我當老六藏得安寧侯府的小娘是什么人呢,感情,侯爺半年前向本宮交換江南案的罪證,結果后來找不到人,那般發瘋的模樣是裝出來的!” 洛棠自然知道他們說得是半年前在江南的事,崔紹就告訴過她,謝鳳池用江南諸多豪門望族的罪證,換來了大皇子替他同圣上商議襲爵之事。 可找不到人發瘋,又是何意? 這人好端端的來發什么癲? “圣上命所有人留在營帳中,殿下此來何意?” 謝鳳池神色一沉,似乎不愿當著洛棠的面提及此事,趙晟卻當他是理虧,當即勃然大怒: “侯爺現在裝什么清高?!” 他恨恨指向縮在謝鳳池身后的洛棠,不容謝鳳池呵斥,嘩嘩啦啦將半年前對方因找不到洛棠而發的瘋全部抖出來。 “仗著本宮理虧,污蔑是本宮藏了人!殺光本宮的宮女和侍衛,又血洗了宅子,演得真??!” “若非霍將軍在場,你當日差點便要謀害皇嗣了!” 被逼迫的景象還歷歷在目,光想到就足以令趙晟惱羞成怒, “玩兒那么一出,不就是想著光救了人不夠,順便再利用本宮襲了爵位嘛?” 那日謝鳳池瘋魔的樣子真把他嚇得尿了褲子,偏偏他知道自己暫時動不了對方,為了安撫對方才又不得不又提出——雖然交易時答應還的洛棠還不上了,可他能幫謝鳳池襲爵! 誰知謝鳳池當時還不肯領情。多虧了霍將軍以命相護,他才屁滾尿流地趕忙回了京,又想著謝鳳池紅了眼底殺人的樣子,忙不迭和他皇帝老子求了情,求快些給謝鳳池襲爵。 否則他夜夜驚夢,總覺得弄丟了謝鳳池的人,做不出賠償,下一秒就要被取性命了。 如此膽戰心驚了半年,卻叫他看到洛棠就好好跟在謝鳳池身后,如何不氣??? 洛棠怔怔,雖覺得這位大皇子似乎確實不太聰明,這種情況居然還如此鬧騰,但她還是想努力理解著趙晟話中的意思。 謝鳳池的耐心卻似已經透支了。 “殿下,你來便是要說這些的?” 趙晟一頓:“自然不是!” 他晚宴時出去透氣,謝鳳池的侍衛潑濕他的衣服,他回去思來想去都覺得是對方故意,罔提如今老六還遇刺了,尚且不知傷情,他總覺得這些都與謝鳳池這個壞胚相關,便想來問問。 可他還沒來及問罪,外面的禁軍突然震天吼地地喚他,他無法,只好恨恨瞪了眼這對狗男女離去。 洛棠還未回神。 等終于安寧下來,謝鳳池側身看向好似發呆的洛棠,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他慢慢轉身,似笑非笑地凝視她:“小娘聽他說完,是不是驚疑不定,覺得本侯極其可笑,當日眼巴巴呈上證物只為贖你回來?” 作者有話說: 洛小棠:這他娘的究竟是誰的火葬場…… 第五十八章 驀然聽到謝鳳池的問題, 她腦袋一空。 她哪敢回是? 哪怕她當真有這么一瞬懷疑,懷疑謝鳳池因她離開而失心瘋了,看到如今對方的瘋癲樣子,也不敢托大??! 她忙不迭搖頭, 小聲賣乖:“侯爺高瞻遠矚, 所行之事自有您的道理, 哪是我等俗人可以置喙的?” 謝鳳池便慢慢咂摸她這套文縐縐的說辭,想著想著便笑了。 “寫話本倒真是個技術活, 叫小娘如今說話都變得動聽不少?!?/br> 洛棠便更惶恐了,甚至絕望地想,今日莫非就難逃一死了? 營帳里只有他們二人, 要不, 她,她臉也別要了,跪地求饒吧, 或者,衣服,衣服也退了也不知能多幾分生機…… 熟知下一秒, 謝鳳池完全轉向她,俯身撫去她鬢邊碎發:“他說得沒錯?!?/br> 洛棠還在盤算, 隔了許久才意識到謝鳳池說了什么。 她眼眸一顫, 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這俊美矜貴的男人。 謝鳳池慢條斯理地打量她,眼中噙著濃烈又危險的情緒,慢慢道:“我那日是發了瘋,殺了人, 險些連趙晟的頭都砍了下去, 就因為, 我以為他在騙我,他拿了我的東西,卻還不回我的人?!?/br> 洛棠被驚得不敢說話,甚至連動都不敢動,極為清晰地感受到端方君子凝視她的模樣如陰冷的鬼,冰冷的視線一瞬不瞬地鎖在自己身上,如有形的鎖鏈困她入籠。 哪怕他的手只是搭在她的臉側,她也生不出敢逃的心。 “你說說,這樣的人,該殺嗎?”謝鳳池認真問。 洛棠卻恍惚地覺得,他問的是,她,該殺嗎? 他為她發了瘋,殺了人,險些犯下大不韙,她卻扭頭投入了別人懷抱,該殺嗎? 可這能怪她嗎,哪怕是現在,看謝鳳池的模樣,得了機會她也是得逃的! 留在這種人身旁,別說隨心所欲快活過活了,怕是日夜都得提心吊膽,生怕一朝不慎,連自己是如何死,如何求死不能都不知。 洛棠顫顫巍巍抬起眼,直接啜了淚:“左右都是誤會,既然結果無虞,便,便算了好了,也給侯爺您自己……積攢善行……” “誤會?積攢善行?” 他們之間哪里有誤會? 他遇著她了,還能行善積德? 外面吵鬧怒吼聲不斷,卻終究比不得這個好看男人兩句反問,和隨之而來的笑更振聾發聵。 若不是脖子不夠長,洛棠的臉都快埋進胸口里了,她既愧又怕。 如今這人恐怕已經不會再憐惜自己了,光是上一次被程四郎騙去,他那般對待自己,洛棠的心就已經沉底了,若是自己真的再說得不得他心意,還能有好果子吃? “就算,就算不是誤會,可……他明明也心驚膽戰了那般久,已經受到懲罰了,侯爺大人有大量,就算了吧?!?/br> 她趕忙又央著謝鳳池,膚色蒼白,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眼寫滿哀愁,櫻桃般得唇被自己咬出了幾道淺淺的牙印,這般嬌柔美貌,又滿藏心機。 謝鳳池輕聲問:“那就算懲罰了嗎?” 洛棠抖了抖,再度分不清對方說的是趙晟,還是自己。 可她又艱難地點了點頭,想著,哪怕是自己,也受苦了,可苦了,這些日子如此艱難,豈是她該過的? 她淚又盈滿眼眶,不說話,卻又好似什么都說了。 謝鳳池笑了。 他也不顧洛棠是否愿意,將人按在帳中的木梁上,冰冷又堅硬的木頭硌著洛棠的背,叫她不滿輕呼,可看到謝鳳池那雙黑沉沉的鳳目,又將后半聲咽回了腹中。 “叫出來,我想聽?!敝x鳳池湊到她耳邊沙啞地命令。 洛棠:“……” 越發嚇人了。 洛棠只得小心翼翼地拿捏著強調,哼給他聽,聽得這位在人前孑然雅正的侯爺忍不住笑得更叫人害怕。 她不想叫了,謝鳳池卻不放過,熟門熟路地埋首進她的頸窩,少女的體香混著沐浴完的花露香,在寡淡清絕的人心里點下一處又一處火苗,直到云霧撥開,山巒戰栗,洛棠才再度壓不住自己的聲音。 他如今對她當真不加憐惜,唇齒間的力度甚至疼得洛棠滴了兩滴淚,顫顫巍巍。 等他的手自下而上穿過云霧時,洛棠白著臉終于按住了他。 不行…… 她的腿現在還是軟的。 起初聽說趙晟的衣物濕了,洛棠恍惚還以為是對方干的,可剛剛對方明顯像是剛剛見過她,不像對方所為…… 那先前的事是誰做的,還有什么不明白? 她重新恨上了謝鳳池。 她瑟縮地握住謝鳳池的手腕,羞憤地咬緊了唇,紅潤柔軟的嘴唇被貝齒咬出一道淺淺的印痕。 “不能,再做了?!?/br> 她聲音細若蚊囈,惶惶抬起頭,看到雙似笑非笑的眉眼。 謝鳳池沒開口,都能叫洛棠明白,他定是在驚嘆她的大膽,到了這個時候,還敢與他討價還價。 她只好咽了口口水,小聲道:“我忘了是跟著六殿下來的,還是要趁早回去?!?/br> 謝鳳池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對視:“不是說,是安寧侯的人?” 洛棠啞口。 謝鳳池點點頭:“是了,小娘自是父親的人?!?/br> 洛棠頓時難堪,謝鳳池卻是再沒繼續糾纏下去,他收回手,叫洛棠看來,就是變相承認了,先前那人就是他。 他竟然還這般理直氣壯! 洛棠氣得心口發悶,又不得不任由對方,不急不慢替她收攏好衣襟。 “這次攀上趙彬,是用了什么理由?” 洛棠自然不會如實告知,甚至羞惱于謝鳳池如今與她說話已經如此不遮掩了,可謝鳳池早對她熟門熟路,自顧自點點頭:“應是借著救援崔紹吧?!?/br> 提到崔紹,洛棠的心氣兒又有些不穩,可終究不敢與謝鳳池頂撞,只能強撐著馴服的姿態:“六殿下大概是敬重讀書人,不必我說,也是打算去幫崔大人的?!?/br> 謝鳳池看了她一眼,笑得眼中夾著風雪抵著刀。 他淡淡道:“敬重,讀書人?!?/br> 隨即發出聲譏諷的笑:“該不該說你像個無頭蒼蠅,真當趙彬是個好人?!?/br> 洛棠不敢與他再爭論,趁著他沒有再拘著自己,垂著頭便想去撈自己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