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外室 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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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棠咽了口口水,惶惶顫抖起來,不知該不該松手。 她怕牽動了傷勢叫謝鳳池有感覺,又怕自己手上不干凈,叫他的傷更惡化。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驚恐,謝鳳池笑了笑,將她往懷里又摟了摟:“別怕,太冷了,便凍得沒有感覺了,也是好事?!?/br> 洛棠無聲地哭著點頭:“對,是好事?!?/br> 說完,她將頭更緊地埋進謝鳳池胸口,呼出的每口熱氣都恨不得能讓謝鳳池暖起來。 別死。 別死。 “世子,還冷嗎?” 她捏著喉嚨輕悄絕望,怕他冷木了,怕他冷困了,怕他最后一撒手,真的只剩自己了。 一整日都在擔驚受怕叫她疲乏,她不傻,知道除卻謝鳳池,這里無人再能這么好的護她。 謝鳳池的聲音比剛剛更輕,他的面龐貼著洛棠的側顏,又低又啞地笑:“不冷?!?/br> 他貫是笑,再痛苦也在笑。 怎么笑得出來,怎么會不冷? 他的身子都要徹底冷了! 洛棠沒有辦法了,一邊繼續同他說話,一邊顫抖地縮回手。 “世子,我一直沒機會問,” 她笨拙地解開衣襟,將一層一層的里衣哆嗦著全剝開, “那天晚上,你為什么,為什么會突然去別苑呢?” 謝鳳池垂著眼眸,睫羽上掛著幾片吹進來的碎雪,聞言動了動,碎雪落到少女發中,化成濕潤的水珠。 他的意識有些渙散,便也如實告訴洛棠:“因為聽聞父親養了外室?!?/br> “所以呢,你想來抓jian嗎?” 洛棠自顧自開起玩笑,卻笑得比哭更艱難。 她在謝鳳池面前想打扮的漂亮,所以衣服穿得極其繁瑣,脫起來也難,手指凍得發木,衣帶怎么都解不開。 謝鳳池笑著呵了聲:“不是?!?/br> “我想看一看,是怎樣的娘子,” “讓他……連母親都不喜歡,” “卻每月,都要來看你?!?/br> 洛棠指間頓住片刻,怔怔看著身前的男人正含著笑意凝望她。 她心中復雜一瞬,咬緊牙徑直扯斷了衣帶,敞開的時候整個人都冷得變了臉色。 狐裘再保暖也會漏風。 隨即她如法炮制,將謝鳳池的衣帶也解開。 可對待謝鳳池,她小心再小心,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宛若被切成了一段一段,難以抒發。 “那世子為何不怨我?”洛棠見他眼眸垂得更低了,心中急迫,手指抖得更厲害。 謝鳳池渾渾噩噩地搖了搖頭。 洛棠啜笑了聲,終于將對方的衣服也輕輕揭開。 謝鳳池下意識皺起了眉。 下一秒,兩具身子貼到一處,溫暖而柔軟的胸膛傳來的,宛若是女子的一腔真心。 謝鳳池仿佛被燙到似的,微微睜開了些眼,努力看清眼前的景象。 洛棠臉色發白,強笑地看他。 “大家都看不起作外室的,世子為什么,不怨我呢?” 她的心跳極快,是在嚴寒中迫切自救的心在抖,卻叫謝鳳池恍惚覺得,她是在為了自己跳動。 他喜歡這樣的熱烈溫暖。 手臂再抬高幾寸,按住女子胸膛后方的蝴蝶骨,摸到的是一手溫暖柔膩。 “我不怨你?!?/br> 鼻腔中盡是血腥味,全靠著離得近,終于聞到洛棠身上的香。 他難得混沌,將人更貼緊自己懷中,字字用力:“你要愛我,我便不怨你?!?/br> 她有再多卑劣,再多不堪,只要她一心愛著他,他便寬恕她。 第三十八章 洛棠再度睜眼, 已經躺在了暖烘烘的屋內。 干燥柔軟的被褥將她裹得緊緊,淡淡的藥香隨著暖爐氳出的熱氣,一縷一縷散到她身周來。 她……得救了? 世子! 洛棠猛地挺起身子,起得太快甚至目眩了下, 扶著床欄撞了個哐當響。 門外趕緊跑進來幾個丫頭, 扶著洛棠小心仔細地侍弄好。 “娘子放心, 郎君如今安然無恙,正在隔壁間里休息著?!?/br> 洛棠稍稍安定下來, 看著自己的衣服已然換了身,又欲言又止地看向兩人。 丫鬟善解人意道:“娘子來時裹著狐裘呢,是婢子們給您換的衣服?!?/br> 她們又解釋了, 這處是郎君臨時落腳的宅院, 下人們也是在當地臨時聘來的,洛棠這才勉強笑了笑。 她患得患失,洗漱穿戴好后, 連口粥點都沒下肚,匆忙就跑進了隔壁屋。 大夫剛替謝鳳池診斷好,世子靠坐在床上, 后背枕著條厚厚的軟墊,確是無恙了。 他面色蒼白唇無血色, 可眉眼依舊溫潤如水, 不似昨日那般頹靡。 窗戶微微開了條縫,為著給還在低燒的世子透口氣。 外面的雪已小了,天光映入白茫茫的街道,又投進屋里, 照在低垂著望著把脈手腕的謝鳳池身上, 好看的像一副畫。 幸好幸好, 她的金大腿粗壯如舊,洛棠心中感天謝地。 見洛棠進來,守在一旁的龐榮立刻看向謝鳳池。 謝鳳池彎了彎眉眼,他心里便有數了,低頭給大夫引路,兩人一同出去,還貼心給關上了門。 謝鳳池看著白著張小臉欲哭的少女,拍了拍床榻:“來?!?/br> 洛棠便坐過去,上下打量了許久,才輕輕問:“世子,真的好了嗎?” “洛娘不希望我好起來嗎?”謝鳳池笑看她。 “自是希望的!”洛棠險些哽咽,“我希望世子長命百歲,時刻都好好的!” “好就好了,怎么又要哭?” 謝鳳池剛忍不住想摸摸她的眼角,卻扯動傷口疼得他斂起嘴角。 他嘆了口氣:“將手給我?!?/br> 兩人的手握在一處,謝鳳池掌中又有了可以摩挲的物件,他的神色似乎比剛剛更沉靜了些。 他輕聲慢語,像個鄰家兄長似的向洛棠描述昨夜情況。 原是將洛棠藏起后,他與龐榮一起引開那些賊人的。 可爭斗時,龐榮雖殺了賊子,他也意外受了傷,只好移花接木先找個地方藏好,等龐榮解決了后面的人再回來找他。 他是在給洛棠定心丸,人不是他殺的,他干干凈凈,清清白白,不足為懼。 洛棠緊繃的神經微微松懈,真心實意地看向謝鳳池:“那些人做這么傷天害理的事,死有余辜,不論是誰殺的他們都沒錯!” 謝鳳池聞言愣了愣,好似反而被洛棠嚇到了,隨即才抿唇淺淺笑起來。 這副模樣總會叫洛棠恍惚,好像這人不論經歷了多少事,掩藏了多少秘密,始終都是那個霽月風光清和雅正的好世子。 洛棠抹了把眼淚:“只要世子好好的,一切才好……世子傷勢如何了?” “無妨,沒傷及筋骨,靜養些日子便好,” 謝鳳池垂下眼眸,艱難地揉了把洛棠的掌心,“只是去射陽縣的事,要再緩緩了?!?/br> 洛棠趕緊搖頭:“世子的身子最要緊!” 謝鳳池定定地看著她,好一會兒,終究沒挪開視線,沙啞卻少有直率地輕輕喃了句, 洛娘的身子也要緊的。 洛棠懸了幾跳的心終于踏踏實實落定下來! 昨夜謝鳳池光景不好,她怕他死了,怕他沒死卻沒注意自己的付出,更怕他注意到卻故意裝作不記得,叫她的好心肝和漂亮身子憑白錯付。 現如今看,他那會兒意識還是清醒的,救援來后,狐裘也是他給自己圍的,他既坦誠了,就是在釋放安慰,告訴自己他心里都有數了。 洛棠差點沒竊笑出聲。 片刻后,龐榮便帶了煎好的藥進來。 洛棠與謝鳳池溫存不到片刻,聽聞醫囑讓世子靜養,且龐榮似有事要匯報的樣子,她再想趁熱打鐵,也只能先回了自己屋。 謝鳳池看著那抹麗影消失,才捧著藥碗問龐榮:“查出來了嗎?” “回世子,確是曾與侯爺交好的那一批江南豪族?!饼嫎s回道。 謝鳳池笑了下,碗里的藥液倒映著他疏離的雙眸。 龐榮不忿:“侯爺早年對他們不薄,太常寺幫游說了圣上多少次關于江南的事,他們卻轉頭就對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