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外室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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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真就是喜歡世子這種溫和又善解人意的君子,雖說開竅遲鈍,可本性便是如此討人喜! 只是她不好真一口氣拿太多,雖說她眼饞這些能給自己贖身的銀錢,卻也知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 先前兩人之間的隔閡似乎也若有若無的被抹了去,放在心上左右只會讓自己不痛快,既然謝鳳池不再避著她的接觸,她也不會再提,免得叫人再想起來。 眼見洛棠開開心心走了,謝鳳池面色不變,轉頭叫龐榮去找幾個人跟上。 龐榮欲言又止。 世子今日去宮里,雖說眾人猜測是圣上要提點襲爵的事了,可出了宮世子卻只道并無瓜葛,只是聊了些家常,不要多想,龐榮就明了,世子不愿讓人知道,定是圣上又以什么拿捏住世子,將襲爵的事往后延了。 謝鳳池見他沒動,忽的一笑:“怎得,要我去?” 龐榮連忙搖頭,可終究忍不住低聲問道:“世子,為何您不先多關心自己,而要在洛小娘身上如此下功夫?” 謝鳳池靜靜看了他一陣,看得龐榮心里七上八下覺得好像觸了什么禁忌,還沒來及開口解釋,謝鳳池自顧自地打斷了他:“算了,我還是親自去看看吧?!?/br> 龐榮趕忙解釋自己并非不愿,謝鳳池充耳不聞,挑了匹好馬,在洛棠還未至玉山書齋之前,便已到了書齋對面的納海樓。 他進的是雅間,點了壺茶水可靜坐一下午,窗戶對面就是玉山書齋。 而好巧不巧,他掀開窗幔的一瞬,側邊窗戶里恰好露出坐在另一邊雅間的客人面龐—— 霍光。 謝鳳池指間微頓,將窗幔輕輕放了下來,若有所思地朝玉山書齋的方向看了眼。 樓下,侯府的馬車正迤迤然到達,素色衣袍的洛棠戴著帷帽,緩緩下了車。 她透過半透明的紗幔,動作極小地朝左右看了看,沒見到霍光。 沉吟片刻,洛棠便讓車夫與丫頭們等在外面,她自己進書齋看看便好。 她并非什么高閣閨秀,在這般場所倒也不至于拘束。 大梁重文,譬如書齋之類的地方向來人多,洛棠小心著擠到里面,心中卻有些不安定。 她沒有直接去納海樓,為的是端起些態度,顯得自己并非是他霍光拋出枝子便可親近的娘子,也好讓后面的發展順著自己的想法來。 男人,太容易得逞,以后是萬萬不會珍惜的。 且若是真出了什么紕漏,自己也好借口只是外出買書時發生的意外。 可她又實在擔心,霍光那腦子見她久久不來,會不會以為爽約,根本注意不到侯府的馬車就在書齋外,找也不找直接就走了? 那干脆她先吊上半盞茶的時間,若是霍光一直不來,她再去納海樓,只需借口侯府看管得嚴,她先作些遮掩。 能屈能伸是她最大的優點! 于是洛棠便耐著性子,在這處翻閱起來。 可學問知識她實在看不下去,女德之類的也得等買回去了再看,否則豈不是浪費她在外的時間? 她去了話本區。 只愛看這些,有時看得起勁兒,還跟著jiejiemeimei們一同聊聊發展,代入暢想。 可也不知這處是什么書屋,擺放的話本各個都入不了洛棠的眼,全是窮秀才落魄書生之列的,讓她忍不住想起曾經與那些個姐妹們聊過的壞男人,看得她心情煩躁。 同樣有些不愛學識只愛話本的酸儒紈绔來到此處,見有佳人,雖戴著帷帽遮臉卻難掩風姿,便忍不住借口聊書與她攀談起來。 洛棠本就心中掛念著事,便隨口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卻聽得那些人各個臉色變化: “娘子這話說得,這話本里描繪的男子怎就不堪了?他一心念著心上人,如此努力上進,難道不值得娘子喜歡?” 洛棠本也不欲和這些人爭執,聞言頓了頓,十分委屈地解釋:“我只是說出了我的想法,郎君不喜便算了,何必與我爭辯?” ——那自然是因為希望你喜歡這般的郎君,才好與他們相聊到一處??! 對方意欲說服洛棠,洛棠眼見時間要到,可霍光的影子都沒出現,心情愈發低落煩躁,想著,不若再鬧出些動靜引人關注。 若出了什么意外,書齋外有侯府的隨從傍身,她也不慌。 于是她便瞪了那幾個郎君一眼,大膽說出實話: “我確是更喜歡那個年輕員外郎呀,他有錢怎么了呢,難道你們不愛看有錢的娘子了?” “主角怎就努力上進了?若是沒這娘子,他們就不賺錢不讀書不好好做營生了?為何偏說得是因為喜歡她才做的這些?” “我確是目光狹隘,我就想看些叫自己高興甜蜜的故事,我感受不到話本里這娘子受到如何的關愛了,我甚至還擔心她為了對方作出這么大的犧牲,以后若是被變心拋棄了該如何呢!” 洛棠原是對好jiejie們說的話一知半解只知遵從的,可眼下看到真有人為了話本里的窮酸秀才同自己爭執,便知道了,這些男人是當真喜歡看有錢人家的娘子癡心窮酸秀才,最后捧著窮酸秀才喜結連理的故事。 那洛棠便更想起了那個未曾見過的娘子,那個只在jiejie隨口故事里提及的,將自己的贖身錢給了人家,卻叫自己真正落入了地獄的可憐人兒。 崔紹本在書齋后面的庭院看書,忽的聽到前面傳來爭執,當即皺起眉頭。 書齋是風雅之所,怎會如此喧鬧? 書童匆匆跑來:“大人,是,是原先就不太正經的那幾個郎君,同一個娘子吵起來了!” 作者有話說: 棠棠:等霍小將軍 霍小將軍:等棠棠來見我 崔紹:風雅之地,不準私會 謝鳳池:微笑【遠遠盯住全部.jpg】 第十九章 了 崔紹從后院走到書齋里面,洛棠已經在哭了。 書齋里大多還熱愛學習的學子,知曉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卻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或是原先便與那幾個不正經的紈绔交好的,此刻就堵在過道里,白白聽著這小娘子急得哭罵。 “我都說了這都是我的想法,你們不愛聽就離開便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問完了還要批評我!” 那些個紈绔不樂意了,啰嗦許久早就不耐煩,當前便欺上身去:“怎就是批評你了,我們不過是與你好心相談,糾正你的觀點!” 好心相談? 呸!分明想糊弄她哄騙她! 不過洛棠也就是這么想想,縱使書齋外還有侯府的人,她也不能真的針尖對麥芒地與人頂撞,以免壞了她一貫表現出來的柔弱自持。 更有甚者,這里男子居多,她不展露些嬌柔反而鏗鏘對峙,怕是腦子壞了。 她當即一副被逼迫的驚慌模樣,看準了不會撞上什么物件,邊退邊哭,企圖就此示弱大事化小,也免得待會兒霍光真被引來,她還未收好場也顯得難堪。 然而本看準了的空道上,不知何時多出個人,洛棠始料未及,真真仰摔進了對方懷中! 崔紹也未反應過來,便被個驚惶的娘子一把拽住身子,兩人一同朝后摔了下去—— 他還給人作了個rou墊。 “大人!” 書童一驚,趕忙上去幫扶。 書齋掌柜聽見聲音,也丟了魂地趕忙跑過來,一見便頭大了。 “是,是崔大人!” “崔大人今日怎得在此?” 原本還在看熱鬧的眾人頓時噤若寒蟬,囂張著的幾個紈绔也變了臉色,私下眼神交匯著驚懼與不安。 崔紹是這些年京中除了謝鳳池之外,推崇的另一新秀。 他出身貧寒,靠著自己一步一步努力,最終蟾宮奪桂贏得圣贊,亦為天下文人豎起標桿。 以故,書齋中幾乎無人不識這位三元榜首,大理寺少卿。 洛棠的帷帽不知何時被掀落,她怔怔抬起頭,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狀況,只看到了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年輕男人的面目。 俊眉修目,色淡如冰,仿若不可褻玩,亦不可遠觀。 崔紹皺起眉頭,覺得鼻腔里涌進了一股濃烈的花香,與這清雅的書齋格格不入。 他垂下眼簾,看到一張艷若桃李,卻哭紅了眼的姣好面龐。 老板與書童趕忙將二人攙扶起,洛棠重新戴好帷帽,卻在紗幔的縫隙間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眼。 她怯生生地凝著崔紹,似乎不知他的身份,卻為他的氣勢震住,小心翼翼地靠到一旁,微不可查地輕輕瑟縮著。 掌柜的不便叫人知道崔紹才是這家書屋的背后東家,見崔紹面色不虞,趕忙打著圓場:“清凈地方,幾位郎君還請莫要再生事端?!?/br> 這事本就算不上多大,不過是幾個紈绔子弟和小娘子爭論話本而已。 如今當著崔紹的面,這幾人更是不敢多言,連忙低頭道歉逃了去,洛棠卻粗心將紗幔沒掩蓋好的茫然不安都送到崔紹眼底。 崔紹皺眉,又看了眼那張臉,只覺得過分艷麗了些,又看了她原先所站之處拿過的書冊—— 哦,精裝的話本,想來便是誰家的娘子閑來無事打發時光的。 似是感受到對方眼中的輕視之意,洛棠一頓。 下一秒,洛棠猶豫著邁著步子,沖男人和掌柜的方向微微行了個禮:“多謝掌柜與這位……郎君施以援手,若非如此,險些要被糾纏不清了?!?/br> 掌柜的見崔紹面色冷淡不似想言語,便接過話笑道:“娘子言重了,書齋本就是清凈之地?!?/br> 洛棠神色遲疑:“那為何……還要擺這些話本來賣呢?有了物件,才會引得喜愛它的人來買……” 自然是為了賺錢啊,掌柜的本想這么答,卻下意識看了眼崔紹。 書齋里賣話本是他們這些經營者的主意,崔紹一向不支持,可開門做生意不能沒有收益,入不敷出不得長久,所以才不得不多開辟了這么一處閑書區域,專賣些話本野史類的供人消遣娛樂。 如今被一個娘子懵懂問破,掌柜的一時卡在原地,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書齋,自是什么書都可以賣?!?/br> 崔紹不耐這無甚意義的對話,簡單答了過去轉身欲走。 掌柜的松了口氣,洛棠卻好似更迷惑了,支支吾吾地問:“可,可既然是清凈之地,賣得這般書引來不清凈的人,不是違背了初衷嗎?” 崔紹腳步一頓。 掌柜的急了:“仁者見仁,娘子不也是來挑看話本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