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劇場】

    顧任之在藤椅上縮了縮脖子，扭過頭去，就看見在那層蚊帳里躺著的秦寶珠。

    隔著一層薄薄的蚊帳，就像是隔成了兩個世界般。

    “這真是糟糕的體驗?！边@是他當時的真實想法，然而多年后每每想起這一幕，他都感嘆那一夜他之所以睡不著，大抵因為他和她只隔著一層薄薄的蚊帳。

    第41章 晉江首發三合一

    孫志因為秦寶珠這席話, 這才認真打量了她一下。

    小姑娘似乎皮膚曬傷了，兩頰上還微微有些脫皮，雙眼水靈靈的, 因為麥色的皮膚, 反倒顯得鼻梁的比例很好看，眉眼間距的立體感一下就出來了。

    無可否認, 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只是說話的口氣不大像學生。

    這讓他不禁有些吃驚，因為她說話的氣質很穩重，自己大她十歲，是職場精英，第一次會面，她就能沉著面對自己的打壓價格, 還給予了反擊。

    一下就將局面拉扯成了對她有利的一面, 本來他以為她會討價還價。

    現在, 她確實也在“討價還價”，只是這價還的一下就大大超出了他的預算。

    她還是太年輕了，以為先抬高自己，他就會在這場商判中輸了么？

    說到底, 她也只是一個學生而已。

    “確實有些失禮了, 我還沒介紹我的職位，我是業務部門的經理，我想我是絕對有權利來拍板這場買賣的。既然你覺得500元少了, 改成提成方式, 是怎么個提法？”

    孫志這招實則是以退為進, 看似讓出了提價的空間給到秦寶珠, 實則就是欺負一個學生不知道市場價, 大部分還價，商家都會先提問，“你覺得多少合適？”

    坑的就是不了解市場價的人，因為往往顧客提的價對他們來說都是可以大賺一筆的。至于接近成本價的前提下，他們肯定也不會讓利。

    他這番試探，就是要看秦寶珠是要拿多少。

    張國剛這會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就怕秦寶珠吃虧了，他忙開口替秦寶珠說話：“雖說小灞汪學習機是你們開發的，但是這個游戲的開發者是她，況且你們新出的那盒卡帶，依舊沒有解決不能存檔的問題。雖說禾珠寶的磁帶是粗糙了些，在你們看來上不來臺面，可是它具備了存儲功能，價格比你們又便宜，他們玩到一半，還能重新讀取。你們的玩到一半關機以后，就得重新來過了，這分成怎么也得分50%吧?！?/br>
    在張國剛的認知里面，一人一半很公平的事，但是秦寶珠卻知道五成對半分是不可能的。

    一來，卡帶、人力、技術的成本都是要分攤進去的。雖說這個游戲創意是她想出來的，但是后續所有的經營都是靠的小灞汪的公司。

    她知道張國剛也是在盡力給她談價格，拿一筆好錢，也沒有反駁。

    但是，這在助理那方看來，可就不這般想了。

    開玩笑，對面這兩個土不拉幾的，知道五成利潤是什么概念嗎？

    他們的分銷店一個月賣出的學習機就有□□十臺，新款舊款算起來也要三百到五百一臺，卡帶要38一盒。就光一家店一個月的銷售總額最低就能達到三四萬。

    更別說他們主打的爆款游戲超級馬莉，銷量更是月月上漲。

    光杭城分銷店就有將近十家，她這要的五成，還不是獅子大開口？！

    他這會也適時開腔了，“小姑娘，這五成是不可能的，你或許不清楚我們公司是怎樣的規模，這五成夠你們在城里買大房子了。一成都偏多了，再者，你的游戲真的值這么多錢嗎？我覺得未必?！?/br>
    兩人當真一人唱紅臉，一人唱黑臉。

    張國剛心想，不值錢那他們還來談什么呢？出來做生意的，嘴巴也是能說的。

    “那你們心里大概的價位是多少？”張國剛才剛說完，學習機公司的兩人對視一眼，孫志笑了笑，“還是先聽聽小姑娘說的吧?！?/br>
    輕飄飄一句話，又把皮球給踢了回來。

    秦寶珠不動聲音一直觀察著兩人的表情變化，“孫經理說話也很爽快，既然覺得一成分成都多了，買斷也行，我要求也不會很高，一個游戲五千就行?！?/br>
    孫志想了想，比他們預期買斷價高了一倍，“是這樣的，這價確實還是太高了?！?/br>
    秦寶珠笑了笑，“那三千也行的?！?/br>
    小姑娘果然是小姑娘，隨便說幾句，價格就輕易往下掉了，助理這會也開口，“實不相瞞，其實公司給我們的底價是一千，所以，你看這價還是太高了，念在你也不容易，要不，我們貼一百，一千一的價格?！?/br>
    秦寶珠搖頭，“那怎么行？那就一千好了?！?/br>
    孫志臉上的表情徹底松弛了下來，剛才他以為這場談判怕是不能輕松了事的，沒想到她被助理這么一壓，立馬就慫了。

    助理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輕咳了一聲，打開公文包后，從里面掏出了兩份協議來，就想在桌子上填寫金額。

    未想卻聽秦寶珠又開口了，“一份哪里夠，如果我一天出一款游戲的話，這一個月起碼得三十份吧？算下來，好像也挺劃算，一個月也能凈賺三萬塊?！?/br>
    孫志：！

    助理：！

    一天出一款新游戲？！

    孫志立馬就說了：“這一千確實是買斷了那款游戲，但是我們行業的規矩不也是等于不能再以此種方式出游戲了？”

    張國剛一聽秦寶珠這么算賬，簡直就要笑出聲，確實比分成可香多了。

    “喔，那可真是霸王條約了。這不是明擺著不允許我再寫游戲嗎？孫經理與別的公司談合作也是這樣的？”

    助理這會手上的協議不知道是放回去，還是掏出來，動作都有些猶豫了。

    孫志被秦寶珠這番話說得臉上有些發紅，本著為公司節源的情況下，這個成本是經過他們部門商討過的，他認為這對于一個學生來說，這個價格已經算是天價了。

    沒曾想她的頭腦清晰，分析反駁的理由都很在理。

    于是，他打算打感情牌，“小姑娘，是這樣的，我們也只是打工的。你也別叫我們為難，回去交不了差?！?/br>
    這次不用秦寶珠開口，張國剛直接說了，“所以剛才不是說了嘛，叫你們能做主的人來，這事就好辦了?！?/br>
    助理臉上的神色都快青一塊，白一塊的了。

    “大家也不必這么劍拔弩張的，咱們有事好商量，為的是共贏的局面?！睂O志擺擺手，示意有話都攤開來說。

    “我把老底說出來也無妨，我手上只有兩千元是底價，小姑娘你想談分成，多少給出點價值我們來看看？若說就一個游戲，不大可能?！?/br>
    “我也不是這般貪得無厭的人，若是一個游戲，我就不會開口要分成了?！鼻貙氈檎f了之后，就看在場的幾人似乎都在等她繼續說下去一般，她又繼續說道，“我可以幫你們出游戲程序，而且我有信心，我的游戲不會比你們的王牌超級先生差?！?/br>
    超級先生可是自打三年前推出以后，就久霸榜首的游戲，光是這個單項游戲，凈利潤在公司國內加上國外的利潤就達到一億多。

    助理：“我們公司不缺游戲程序員?！?/br>
    孫志匆匆攔下他的話語，反問秦寶珠，“你意思是你出的游戲冠名我們公司的？”

    “正是，我愿意我禾寶珠的名字只以程序員設計者排在小灞汪之后?！?/br>
    這……

    孫志有些拿不準主意，繼續問：“那你想怎么分？”

    “一口價，國內市場，我只收每款游戲5000千，不提分成。但是國際市場，外國人的錢，我是要賺的。而且，我要求我設計的游戲，國際市場必須比國內市場售價高一倍，我要拿國際市場30%的分成?！?/br>
    張國剛有想過秦寶珠會談一個很好的價格，但是卻沒想到她的眼光會放到這么長遠，內心里的震撼是不足以言表的。

    身為自己人的張國剛都會這么想，更別說孫志他們了。

    孫志這下是當真拍不了案，她這是壓低了國內價格，但是抬高了國際價錢。相當于是將國內的利潤由國際方賺回來。

    她當真對自己的游戲這般有信心？

    雖說她的游戲一經開發，就在這市井小巷中銷售一空，但是國際市場不同于國內市場。

    就算經由他們公司的技術，開發成卡帶，也未必見得她的游戲就會受外國人的歡迎。這里面有著太大的風險，只是轉念一想，就算不受歡迎，相對她分的利潤也會少。

    況且她國內利潤不多，大頭等于給了他們公司。

    他沉默了足足五分多鐘，就是在權衡這其中的利弊，思來想去，還是拿不定主意。

    “不好意思，我出去打個電話?！?/br>
    就見他起身從西裝內襯里掏出了一臺大哥大，走出店鋪，離開得有些遠，站在遠處的梧桐樹下細聲交談著，期間還時不時點頭。

    助理趁這會也和他們聊開了，“小姑娘，你是不知道啊，我們公司的程序員哪個不是行業內經驗豐富的咸程序員？你這次能做出爆款，未必下次能做出來。你這條件太苛刻了?！?/br>
    張國剛咳嗽了兩聲，助理看向他，他伸出兩根手指，助理一時不明白他這是什么意思，他又開口了，“不是一款，是兩款，連續兩款爆款了。而且是只做了兩款，兩款都接連爆款了?！?/br>
    助理：……

    這一和二沒什么區別……

    “按我說，趁現在公司沒改主意，拿那兩千塊就成了，以后不賺錢或者發行了虧本和你也沒關系?！?/br>
    “分成虧本和她也沒關系呀，況且，她都已經退一步了，國內市場她從頭到尾只要五千一個游戲，分成也只是針對國際市場的，對吧，珠寶？”

    秦寶珠點點頭，“我提這個方案是互利共贏的，我也不會為了坑你們才這般說，畢竟哪一個買賣不是長期做來，才是最大利益化的？”

    正當幾人說得起勁，孫志又走了回來。

    “公司也松口了，他們表示會將第二款經營游戲投放到國外測試，只要盈利額翻了十倍，你提的條件都可以答應。這里有兩千塊，是先給你的訂金。剩下三千塊你給個戶頭我，我們回去就給你轉。五千塊上面同意給了，至于國際站的分成，則要求先看第一款游戲是否能成為爆款?！?/br>
    他們會擔憂也是正常，畢竟華國人的游戲思維未必會是外國人所喜歡的。

    況且，她既然肯讓出國內市場的份額，光這里面他們公司就可以大賺一筆了。

    而且禾珠寶這個名字越響亮，也等于是給他們公司打免費的廣告，這又何樂而不為呢？

    秦寶珠也沒想過會在這短短一個小時內就能談成，她點頭表示同意，“那么期待國際市場測試的結果，不過，我認為在此之前，你們的研發部門最好還是要先研究如何加裝一個存儲器?！?/br>
    說白了，秦寶珠覺得他們的芯片技術跟不上，會白白浪費掉她游戲的口碑。再好玩的游戲又如何？通關到一半，重啟卻得重新來過，若是游戲資深玩家多來幾次也承受不住。

    更別提，光這個致命的弱點，在國外市場就很難站得住腳。

    “還有一個更為簡便的方法，那就是你們的程序員，如果能將游戲編程加入文檔存儲，這個問題一樣能解決?！?/br>
    孫志和助理只是業務部門的，他們根本聽不懂秦寶珠說的話，所以根本就沒聽明白她說的話就已經是解決了他們一大困境的解疑方向。

    “好的，我回去會轉達的。日后聯系還是這里嗎？”

    秦寶珠想到未來兩個月不在這邊，點點頭，“等到了新地方，我會給聯系方式的?！?/br>
    于是，這筆買賣目前就以五千塊拿到了國內市場，協議由于未定下來，所以只寫明了一個收據，兩千現金三千轉賬。

    后來張國剛陪秦寶珠去存錢的時候，秦寶珠開口了，“我知道我簽協議的話，等于斷了你的財路。但是，你也是知道的，我們做的這些，遲早會被打擊。這個賺不了大錢，所以，我建議你還是開店鋪。并且爭取，這里是首發站，以后我的游戲，你這里是第一個首發售賣?！?/br>
    張國剛一愣，她的游戲一旦爆款，首發售賣的利潤可不得了。這可比他們做磁帶賺多了。

    “老爺子一路都挺幫我們的，所以這店鋪開起來的話，我覺得可以給他一個角落，讓他轉賣二手，這樣店里的人流量也會帶起他的回收生意?！?/br>
    張國剛一時無話可說，這大閨女是真的好人。幫過她的，她也一定會投桃報李！

    這時的兩人都沒有料到，日后禾珠寶的名字會達成怎樣輝煌的成就。張國剛只是為著眼前這個被曬得有些黑的大閨女感嘆，發家致富還是技術來得可靠。

    學習可以圓夢，學習也可以致富，大抵就是在對的時候做了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