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有為在拿到試卷的時候，滿意地一笑，不錯，這些題他都會。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秦寶珠的臉色，才回過頭去，就看見秦寶珠已經翻過試卷，看作業那一頁的格子了。

    葉有為：?。?！

    “后面那個同學”，監考老師拍了拍講臺，發出了砰砰的聲音，“看自己的卷子?！绷硗庖幻蠋焺t拎起一張凳子，走到后門處坐下。

    由于是市里的統考，老師們都是錯級監考，這會監考他們的正是高一的老師。

    這會鈴聲一響，大家紛紛趕緊動筆，有些人甚至已經將前面的答案記了下來。

    這會拎起筆就匆匆在試卷上作答，秦寶珠這會也拿起了筆，就像不用看題目一樣，寫起來就沒停下來過，后頭坐著的監考老師一下就注意到她了。

    她以為她是從寫命題作文開始的，也就沒多理會。

    然而，當她站起來在后排巡邏的時候，瞄了一眼她的試卷，她頭也不抬地已經寫到閱讀理解了。

    就在她愣住的功夫，她已經翻頁了。

    落筆速度之快，就像根本沒有審題一樣。

    雖然之前有十五分鐘的時間，給他們審題。但是，那也只是給他們時間進入考試的狀態而已。

    她不禁開聲提醒了，“我還是要提醒一下大家，這次考試雖然只是期末考，但是你們是和市里統考的，含金量還是很高的。這次的水平就等于是市模擬考，大家還是要認真對待?！?/br>
    她一邊說著，一邊低著頭看向秦寶珠。

    卻見她已經開始填第二篇閱讀理解題了，這一篇還是文言文，她的速度依舊沒有絲毫停頓。

    監考老師只能搖搖頭，又走回原來自己的位置上。

    第一科考的就是語文，為時兩小時。開考不過半小時的時間，秦寶珠就停筆了。

    她動了動有些發酸的手指，另外就是肚子又開始不舒服了。

    她匆忙用手指掐了掐虎口的位置，甩了甩手指后，又提筆開始寫作文。后頭的監考老師，正是高一的語文老師，這會見她開始寫作文了，也絲毫不意外了。

    她前面亂填得這么快，想來作業的分也不要了。

    好歹蒙一蒙，說不定還能得一點分數。

    當別人還在咬筆頭的時候，秦寶珠把筆放下了。當別人嘴里還在默讀題目的時候，秦寶珠已經又檢查了一次。當考試時間還剩下一個小時的時候，秦寶珠朝監考老師舉起了手。

    后頭的老師走了過去，小聲問：“同學，有什么事嗎？”

    “老師，我想上下洗手間?！?/br>
    她立馬警覺，因為她前面的答題有可能是亂填的，該不會借口去上洗手間去翻答案？

    葉有為冷哼一聲，又在做一些引人注意的事了。

    “同學，規定上是不能去洗手間的，這容易有作弊的嫌疑?！?/br>
    “老師，那我交卷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兩名老師對望一眼，點頭。秦寶珠利落將試卷拿起給了她之后，就從后門走了出去。

    班里的同學全都抬起了頭，心里都在震驚：什么？！秦寶珠竟然交卷了？！

    李小六不禁開口：“老師，怎么可能做那么快呢，肯定是發卷下來就偷偷寫了吧？”

    “閉嘴！再多嘴擾亂考場，你就零分！”

    這會李小六才乖乖閉嘴，他不過是說出了葉有為心里想說的。

    陸知音雙眼看著秦寶珠消失在走廊拐彎處后，才又面無表情低頭做起試題。

    葉有為搖了搖頭，機會給過她了，沒想到她掙扎都不掙扎一下，認為她肯定是交了白卷。

    畢竟精英教育也是講究財力的，世界上又有多少個寒門貴子呢？大部分的精英都是用財力堆砌出來的，她秦寶珠真的能比得過他？

    課上她無心聽講，課后也沒有專業團隊輔助，哪里可能會有奇跡出現。早點放棄，早點解脫。

    他們都忙著在寫題目，全都沒留意后頭監考老師的表情。

    她拿著秦寶珠的試卷，本來也是出于好奇，看看統考出了什么題目，等寒假可以復印給她班上的學生做。

    這一看之下，覺得她的字寫得還不錯。

    標準的正楷字體，頓挫之間又隱含一種大氣的風格。再看前面幾題古詩詞的默寫，發現還不錯，都對了。再看下去詞組選擇題，不錯，還給她蒙對了。

    繼續往下……

    嗯……嗯？

    判斷題是對的、多項選擇題是對的、就連第一篇閱讀題也是對的？！

    看到這里的她，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她不可能是蒙的了。她當場覺得后背發熱，有些不敢置信地朝窗外看去，這會哪里還能看到秦寶珠的身影。

    就在秦寶珠走出教室門的時候，她就往洗手間走去。

    這會的洗手間的手紙都是放在男女廁所門外的，秦寶珠走到后來，臉色都有些發青了。

    腸子咕嚕嚕的，她看了一眼女廁所外頭的草紙，不知道是被誰都拿光了。

    她只能又挪著步子走向男廁所門前那個竹筐里探頭看，還有一些。

    她伸出手往里面拿，才抬頭就發現身后站了一個人影，她一驚之下，腳下一動踢倒了竹籃，整個人打滑，濕潤的瓷磚地面就像踩了西瓜皮一樣，不僅她摔了，還壓在一個熱乎乎的人身上。

    兩人摔下的時候，發出好響的一道聲響，“砰”

    她的后腦勺狠狠磕在那人的胸膛之上，一時之間，她不知道是她腦袋疼還是肚子疼。

    她壓著的那個人開始掙扎起來，奈何她感覺肚子有氣在攪動一樣，匆忙伸手，“別、別動！”

    身后的人還真停了下來，緩了好一會兒，感覺肚子里的氣消失了后，秦寶珠才抬起頭，想站起來。

    結果一抬頭，后腦勺就傳來一陣扯痛。

    嘶，原來她的頭發纏在了那人外套的拉鏈扣上。

    他也發現了，卻做了一個錯誤的決斷，竟去拉了一下拉鏈，這會卡得更嚴重了，好幾縷頭發都卷進去了。

    這會她才回過神來，她身后的人是男的，她很明顯感覺到“構造”的不一樣。

    此時此刻，她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來。

    因為，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這個味道，她只在一個人的身上聞到過——這股淡淡的青草的味道，讓人就像沐浴在陽光下一般。

    她后腦勺的頭發被扯得生疼，他坐了起來，連同帶著她一同坐了起來。

    他的呼吸輕緩地落在她的頭頂上頭，清淺的呼吸落在她發絲上，吹動了幾根發絲落在她額前，輕輕蕩漾著，有些癢。

    他伸出了手指，探入她發間，去摳纏住他拉鏈的頭發。

    他又扯了幾下后，她終于忍不住，“有點疼?！?/br>
    他顯然有些愣住了，冰涼的手就這樣放在她的頭頂上。兩人齊齊坐在地上，她穿著棉褲的屁.股都覺得地上涼得慌。

    由于剛才兩人摔到發出的巨響，廁所旁的教室，這會探出一個人頭，是監考4班的老師。

    這一看，卻見兩名學生疊在一起坐在地上。

    老師：？？？

    “你倆干哈呢？”因為要監考，她沒有走出來，說了這一句，又回過頭去瞧著班里的同學，也不敢大聲說話。

    秦寶珠就像見到救星一般，“老師，我們摔倒了，能幫我把頭發弄出來嗎？纏在他衣服拉鏈里了?！?/br>
    “我要監考，喏，這有把剪刀，你們剪剪?！闭f完，也不知道從哪里摸來一把剪刀，拋到了他們旁邊，就繼續監考了。

    秦寶珠察覺到他的呼吸噴灑到了她耳廓上，明白他是側過頭去要撿那剪刀。

    “顧任之，我警告你，用手解開?！?/br>
    他摸向剪刀的手一頓，似乎是想歪頭看她的臉，豈料纏在一起的腦袋也跟著他胸膛移動。

    秦寶珠：……

    他就不能只動脖子看嗎？好吧，是她奢求了……

    剛才因為太過震驚，她都忽略了肚子疼，這會肚子就像“退潮”的浪花重新席卷而來。

    她狠狠憋了一口氣，死死忍著，咬牙切齒地道：“快、解、開?！?/br>
    她在疼痛隱忍間，似乎聽見了他的嘆氣聲。

    他又將手探進她的發縫間，這次竟溫柔了一些，開始一根又一根地扯。

    一根又一根。

    秦寶珠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肚子疼的，還是因為身后那個一根根解頭發的人。

    她開始有些恨，為什么今早出門，自己就沒從家里拿些草紙出來。

    顯然，一根根都沒辦法解開，這會秦寶珠忍到極致，也疼得說不出話來了。

    顧任之修長的指尖摸到了那把剪刀，“解不開了，剪吧?！?/br>
    他等了等，見她沒吭聲，就想站起來，然而秦寶珠不配合，他一個人站不起來。

    他推了推她胳膊，“起來?！?/br>
    秦寶珠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也想，她不敢動啊。

    顧任之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心里所想那般，伸出手臂環著她的腰，直接將她提了起來。

    虧得她本身就在他下巴的身高，不然她不是提頭來掛在他胸前？

    站起來的兩人，顯得舒服了一下，肚子也不用再屈壓著，少了壓迫的力道，她的肚子也沒那般疼了。

    只是里頭那股氣還一直鉆著，就像一個打轉的球兒在旋轉著，到了一個定點就又疼起來。

    實在解不開了，他舉起了剪刀，毫不留情就要剪下去。這會秦寶珠從牙縫中憋了一句話出來，“你不知道華國有一句老話嗎？”

    說到這里，她緩了緩，見他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顯然在等她說完，“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古時候剪頭發都是贈情郎的，你敢剪，說不定以后得娶我，不害怕嗎？”

    她的嗎字才敢說完，頭上一輕，他已經手起刀落剪完了。

    秦寶珠：?。?！

    她猛然抬頭，摸了一下后腦勺，果然有幾撮頭發翹了起來。

    她氣極轉頭，對上那雙棕褐色的雙眼，恍然發現離得太近了。他的鼻息都噴灑在她的鼻尖上，她后退半步，她朝他比了一個國際手勢，將拇指朝下倒了倒，就摸著墻壁，緩緩走向女廁所。

    顧任之面無表情看著她有些動作別扭地走去廁所，再低頭看他外套拉鏈上仍舊纏著的發絲，拿起剪刀就要去廁所的鏡子前將它剪干凈。

    由于出了考場，就不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