擷玉(重生) 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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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華剛要伸手替傅琦遮擋,傅琦抬手把她胳膊拽到一邊,徑直迎了上去,盈盈一禮道:“殿下?!?/br> “你是……” 傅琦抬頭對他一笑,蕭楷看著那有些相似的眉眼,恍然大悟:“可是瑤瑤的二姐?” 傅琦聽到“瑤瑤”這么親昵的稱呼時,不由得捏了捏手中的帕子,臉上卻依舊是毫無破綻的笑意:“正是——殿下可是要去找三妹?” “瑤瑤身子不舒服,本宮去看看她?!?/br> 傅琦笑道:“三妹剛走沒多久,想來此時已經回去了?!?/br> 蕭楷皺了皺眉:“瑤瑤方才和二小姐在一處?” 傅琦心里劃過一絲得意,開口就道:“方才我在后院散步,行至一排空置的房屋前,遠遠瞧見三妹身邊的綠蕊守在門外,臉上很是焦急,正在東張西望。 我擔心是三妹身子不適,就走上前查看,隱隱聽到房間里有說話聲,及至推開房門,只見三妹一人在里面,后窗敞開著?!?/br> 傅琦說完這一切,才關切地道:“三妹手腕似乎受傷了,我想詢問她,她卻帶著綠蕊匆匆回去了。 殿下來得正好,我正擔心三妹,卻不敢貿然打攪,您快些回去看看?!?/br> 縱然聽得出傅琦話里話外在刻意挑撥,但蕭楷心中已經生疑,身子不舒服為何要亂跑?和誰見面要在空置的房間里,還要綠蕊在外面看著?手腕又是怎么回事? 心中滿是疑惑,但太傅自幼教導他喜怒不形于色,因此蕭楷臉上依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多謝二小姐告知,本宮這便去找瑤瑤?!?/br> “恭送殿下?!备电鶎χ谋秤靶辛藗€禮。 苕華眉頭皺著,低聲問:“小姐,那畢竟是三小姐,萬一……” “萬一什么?”傅琦冷笑,“捉賊拿贓,捉jian拿雙,太子沒證據,廢不了她,可一定會心生懷疑。一旦懷疑了,這夫妻情分就到頭了?!?/br> 有時候疑心比直接坐實了更可怕,因為疑心往往是慢慢消磨掉培養起的所有溫情,最后只剩下冷漠和厭惡。 · 回到房間時,傅瑤的手腕已經變得又青又紫,還帶著指印,一看就是被人捏出來的。 綠蕊看得頭皮發麻,連忙去找紅花油來擦,這若是讓太子瞧見了怎么解釋? 傅瑤愣愣盯著自己的手腕,雙目有些無神。 “小姐,他是不是為難你了?”綠蕊擔憂地問。 傅瑤搖了搖頭:“沒事,他若真做什么出格的事,大不了我拉他一同下水,誰也跑不了?!?/br> 綠蕊萬萬沒想到他們會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小姐,要不……告訴殿下試試?” “不行?!备惮帞蒯斀罔F道,“不能殿下知道,否則就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br> “而且,他最多是出于憤怒報復一下,不會整日盯著我,他想要的是皇位,說起來還是殿下更危險?!?/br> 綠蕊嘆了口氣:“早知他是個頂小氣的,以前真不該招惹他?!?/br> 傅瑤何嘗不是這樣想,蕭靖鈺就是個瘋子,也是她當初豬油蒙了心,因為蕭靖鈺救了她一命就覺得那是她的蓋世英雄,不管不顧地追了上去。 “殿下?!?/br> 門外傳來宮娥的行禮聲,綠蕊立刻慌亂起來,看著她依舊青紫的手腕不知所措。 傅瑤低聲道:“用繃帶包住,就說不小心打碎茶盞,劃破了手腕?!?/br> 綠蕊顧不得其他,匆忙找來繃帶給她包住。 蕭楷進來時恰好看到綠蕊將繃帶打結,就上前來問:“手腕怎么了?” 傅瑤起身,還來不及行禮就被蕭楷握住手腕查看:“本宮讓人傳太醫?!?/br> “不用,”傅瑤連忙拉住他,對他笑道,“不小心打碎了茶盞,蹭破了點皮而已,綠蕊會些醫術,已經給臣妾包扎過了,興師動眾地去請太醫,只會讓父親母親白白憂心?!?/br> 蕭楷眸光黯了黯,卻也只是揮手讓其他人退下,而后攬著傅瑤坐回軟塌上:“午膳前就一直說身子不舒服,岳母大人說你兒時溺過水身體虛弱,是怎么回事?” 傅瑤不想在這種小事上隱瞞他,就去頭去尾,把能說的部分如實道:“臣妾兒時調皮,跑出去玩,結果遇到一個人要投河自盡。臣妾匆忙間找了根竹竿,想把他拉上來,可那人心如死灰,不肯上來。臣妾就一直喊他,拼命把竹竿往他面前遞。當時天黑,臣妾一時沒留神腳下,就溺了水?!?/br> 蕭楷聽得很認真:“后來呢?有人救了你們?” “不是,”傅瑤玩著他的手指,兩人之間顯得格外溫馨,“后來那人見我落了水,大概覺得不能牽連無辜之人,就把我撈了上來。 大哥哥又及時趕到,把我帶回了家,至于那個自盡之人,希望他還活著吧?!?/br> 蕭楷把她往懷里抱了抱,眸光卻落在她包著繃帶的手腕上:“想不到瑤瑤還有過這么英勇的事跡?!?/br> 傅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只希望那個單薄的少年還活著,也算不辜負她當年落水的壯舉了。 天色漸晚,傅瑤依依不舍地拜別了家人,跟著蕭楷一同上了馬車, 馬上車簾時,她看到母親轉過了身去,似乎是在抹眼淚。 放在腿上的手突然被人握住,蕭楷對她道:“以后你若想回來也是可以的,本宮可以去向母后請旨?!?/br> 傅瑤點了點頭,卻還是覺得心里堵得慌。 車駕趕在宮門下鑰之前回了宮,蕭楷很擔心傅瑤的身體,就讓太醫去東宮侯著。 傅瑤一進殿門就看到了太醫,推脫不得只能伸出手讓太醫查看。 來診脈的是江太醫,三十多的年紀,看上去卻格外穩重,據說此人是皇后舉薦的,一直在照顧蕭楷的身體。 江太醫把了脈:“太子妃殿下身子并無大礙,只是氣機郁結不舒、情感拂郁,想來是憂慮過多,長此以往不利于玉體安康?!?/br> 蕭楷:“可用服藥?” “不用,微臣會吩咐御膳房,先試試食補,也請娘娘放寬心,好生調養身子?!?/br> 傅瑤在蕭楷略帶疑惑的注視下道:“本宮知道了?!?/br> 江太醫把完了脈,又看向傅瑤的手腕,這也是殿下提點過的,他就道:“還請娘娘伸出手腕,微臣替您處理傷口?!?/br> 傅瑤微微笑道:“不用,一點小傷,綠蕊已經替本宮包扎過了?!?/br> 江太醫不好勉強,只能在一旁侯著。 蕭楷臉色有些冷,聲音也不似平日那般溫柔:“瑤瑤,本宮今日遇到二小姐,她還說起你受傷一事,本宮很是擔心?!?/br> 傅瑤心中一緊,傅琦和她關系一向不好,定是抓住機會添油加醋,好生挑唆了一番。 蕭楷沒有明說或者質問,已經是在給她留面子了。 傅瑤只好撩起袖子:“有勞江太醫?!?/br> 江太醫早就得了太子的囑咐,要好生看看太子妃的手腕有何端倪,他當即打起了精神,開始去解繃帶。 纏在手腕上的白色繃帶被一層層解開,到最后一層時能依稀看到上面的血色。 及至最后一層紗布掀開,露出了好幾道紅腫的傷痕——那一看就是被不太鋒利的器物劃傷的,一共有三道,長短不一,傷口周圍都微微泛紅,看上去很是駭人,不過也能看出,被人仔細處理過。 蕭楷眉頭微皺:“怎么這樣嚴重?” 傅瑤:“都是皮rou傷,過幾日就好了?!?/br> “殿下請勿擔心,娘娘手腕上的傷看著嚇人,但并不嚴重,又處理得當,只要不沾水,將養幾日便好。微臣這里有一方子,可以保證不會留疤?!?/br> 蕭楷這才稍稍放心:“那就還請江太醫多跑幾趟,替本宮照料著?!?/br> 江太醫有條不紊地為傅瑤處理傷口:“微臣分內之事?!?/br> 等處理好傷口,傅瑤已經很累了,被綠蕊攙著去地池沐浴。 起身時兩人目光對視片刻,皆沒有說話。 倘若不是傅瑤在丞相府堅持劃上傷口,她們此刻真是有百口莫辯了。 江太醫寫好藥方后并沒有回太醫院,而是去了蕭楷的書房。 等了沒一會,書房門被人推開,蕭楷從外面進來:“可曾看出什么?” 江太醫拱手:“確是為瓷片一類的鈍器所傷,至于其他的,微臣看不出?!?/br> 書房里陷入了沉默,他們心中所想大致差不多——是被瓷片劃傷?還是先有了別的什么,才劃破了手腕來遮擋? 燭火嗶剝了一聲,蕭楷道:“你先回去吧,今晚我問你的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包括母后?!?/br> “是,殿下?!? 第7章 ◎“想辦法把她的坐胎藥換了?!薄?/br> 已是夤夜,更深露重,華麗的宮殿里一片靜謐,添了幾分寂寥之感。 傅瑤躺在寬敞的床榻上,雙手絞著錦被,額頭已經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夢到了淳載四年的那天。 是一個春日,也是她小外甥的滿月宴。 昌平侯得了孫兒,笑得臉都合不攏了,遂決定在侯府大宴賓客。 傅瑤在宴會前看到傅琦私會外男,就忍不住上前提醒,結果和傅琦大吵了一架,氣得飯也沒吃,一個人氣呼呼跑去了偏僻角落。 她原本是有些怕水的,但那天實在是生氣,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往哪走,等回過神來時已經走到了一個湖泊前。 傅瑤看著開闊的湖面,心里那點煩惱當即散了個干凈,就折了一枝嫩黃的柳條在捏在手里,邊走邊玩。 走了沒多遠,突然聽到有人喚她,還未來得及聽清,就腳下一滑,落進了水里。 傅瑤知道此時應該放松身體,保持冷靜,可是當湖水一齊涌向她,擠進她的口鼻時,她就開始劇烈掙扎起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一掙扎,小腿就抽搦起來,肺腑間也被嗆得一陣悶痛,她甚至覺得自己會溺斃在這里。 傅瑤開始后悔不應該賭氣,更不應該一個人跑出來,這樣一個小湖泊,等她被人發現撈起來,尸體指不定得浮腫成什么樣,這死法忒不體面了些。 就在這時,腰間突然一緊,一個有力的臂膀將她撈起來。 傅瑤感到自己在緩慢上升,她勉強睜開眼,眼睛立刻一陣酸脹,只看到一個下頜線分明的側臉。 口鼻突然從水里出來,傅瑤大口呼吸著,卻覺得胸口更疼了,她嚶嚀了一聲,就難受得昏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已經躺在湖岸上,衣服都濕透了,貼在身上很不舒服,被風一吹就打了個寒顫。 她抱著胳膊四處張望,果然看到不遠處的柳樹下站著一名玄衣男子。 傅瑤顧不上寒冷,起身走向了男子:“公子,是你救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