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債 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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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容玨,”她小聲,“你是不是不敢?” 她分明帶著羞赧,但還是很堅定,又接著對他道:“我已經想好了。不是一時興起?!?/br> 尾音繞在謝容玨的耳際,他拉住她做亂的手,瞳仁倒映著被風吹得晃動的燭火。 沈初姒向來有點兒畏寒,即便是夏日,身上的溫度也算不得高,此刻被他拉住的手腕是灼人的熱意,熨帖而翻滾的情動。 順流而上。 猶如疾風驟雨,又如不可窺見的漠北冬雪。 謝容玨好像突然聽到自己腦海中,傳來一聲清晰而轟轟烈烈的,弦斷的聲音。 他克制地在她的手腕上輕輕摩挲了一下,隨后輕聲道:“阿稚?!?/br> “我很想將你占為己有,因為對你動心,所以我對你的所求,從來都算不上是清白。即便是你現在對我說你已經想好了,可我還是會擔心,你日后會后悔?!?/br> “……我不想你后悔?!?/br> 謝容玨一只手放在她的腰后,環住她,另外一只手則是松松垮垮地,拉著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上還帶著那對桃花玉的手鐲,相碰的時候,會發出伶仃的聲響。 細碎,卻又清晰。 尤其是此時萬籟俱寂,他幾近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猶如鼓點,一下一下,叩擊在所剩無幾的理智上。 沈初姒想,她一直都算不上是一個特別幸運的人。 但她很少后悔,所做的決定,一定是自己在某一個瞬間,堅持,篤定的抉擇。 她從來都不會故步自封,為著虛無縹緲的以后,而讓現在束手束腳。 沈初姒對什么都鮮少表現出特別的喜好,很多人說她性子很淡,看不出什么喜怒,對誰都是這樣,溫和而有禮,挑不出什么錯處。 大抵她所有的叛經離道,只留給了一個人。 “謝容玨,”她指尖點在他的心口處,眼睫稍稍彎了一點兒起來,瞳仁很亮,“我不后悔?!?/br> 沈初姒手指往下碰了碰,“況且,這原本就是你欠我的東西?!?/br> 謝容玨壓了壓眼眉,兩相對峙片刻,他隨后突然打橫將她抱起。 沈初姒有點兒沒有反應過來,然后聽到他聲音喑啞地開口:“……這里,不行?!?/br> 蒲雙和梨釉擔心她的安全,起夜的時候會看看周圍的動靜。 之前他在這里的時候,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謝容玨抬手繞過她的腿彎,沈初姒驟然騰空,他懷中抱著一個人,在漆黑的夜色之下瞬息而過。 她抬眼,看到天上月色清寒,落在枝葉上,似秋來霜寒。 別院距離沈初姒的院落并不算是很遠,只是幾個瞬息,他就倏然落在院中,抱著沈初姒,一步一步地踏進屋中。 這處小院是連著寢屋的,除了他,沒有其他人會來到這里。 別院之中的仆役算不上是少,但是沒有人會前來謝容玨的寢屋,整個屋中周遭靜寂,此時屋中就連燭火都未曾點亮。 謝容玨略微傾身,將沈初姒放下。 隨后他點亮了屋中的燭火。 沈初姒這才看清他的寢屋。 比起之前拂江院中那些與布置格格不入的桌柜,這里則是顯得有點兒冷淡,沈初姒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寢屋,稍微覺得有點詫異。 他時常身穿絳紅的錦袍,容貌又盛極,行事毫不忌憚。 但是他的寢屋卻又稍微顯得有點冷清,并不什么冗雜的裝飾,除了檀木和白色的墻壁,就再也沒有什么其他的顏色。 沈初姒其實也有點兒沒想到。 相較于曾經的絳月殿,又或者是她現在的寢屋,都是處處下了巧思的,看上去多少都有點兒暖意。 謝容玨從前時常出入人多的地方,她原本以為,他是喜好熱鬧的。 可是他常常居住的寢屋,卻又冷清得過分。 看上去就算說是平常無人居住,也大有人相信。 謝容玨看出她眼中的詫異,笑了聲,“殿下不喜歡?” 他并無什么所謂的模樣,“那日后改了?!?/br> 沈初姒搖了搖頭,抬眼看他,“不是,我只是好奇……為什么?!?/br> 畢竟她一直以為,他都是一個很喜歡熱鬧的人,可是現在這里,卻又實在是與熱鬧沾不上邊。 他獨處的時候,居然喜歡這么一個冷淡而空曠的空間。 謝容玨抬手倒了杯水,先是遞到了沈初姒身邊,隨后一邊手中拿著茶壺,一邊開口解釋道:“從前習慣了而已?!?/br> 山上道觀的廂房能有多別致,因為是在山上,露水極重,所以晚間就連被衾都是濕寒的。 而他好歹有個住處。 廂房之中大多都沒有什么陳設,木質的家具粗粗地用暗色的漆刮上一層,除了床榻,也就只有寥寥幾個柜子,就連吃飯的地方都沒有。 小道士說,清貧出道心。 他也沒有什么所謂。 后來回到鎮國公府,拂江院中,桌椅很多都是從前謝和裕用過的,書柜之中也大多都是他從前的手稿。 謝容玨對這個早夭的兄長并無什么想法,只是偶爾會覺得有點兒羨慕。 畢竟他從小是被送到道觀之中,被棄如敝履,而這個兄長,卻是寵愛加身,和自己的境遇截然不同。 但后來長大,就談不上是什么羨慕了。 親緣淡薄,也無所謂。 將別院的寢屋裝成這樣,其實不過是因為習慣了而已。 熱鬧,冷清,都無所謂。 剛剛因著從屋外穿梭而來,謝容玨身上的熱意未曾消退,他抬手倒了杯水,仰頭飲盡。 這么一點兒涼茶,卻實在是杯水車薪。 謝容玨手中拿著空了的杯盞,斂眸看著沈初姒。 “阿稚。你現在還有機會反悔?!?/br> “謝容玨,”沈初姒手中拉著他腰上的穗子,“誰說我要反悔?!?/br> “難道本公主是這樣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人嗎?” 她目光執拗,因著剛剛被他抱在懷中,耳際的發有點兒亂。 而一旁垂下來的頭發,像是綢緞,上面散發著淺淡的香氣。 他抬手繞過她的發尾,瞳仁帶著不可言說的意味,晦暗而隱秘。 寢屋冷淡,像極當初小道士所說的,清貧出道心。 或許是愚鈍,謝容玨在清心寡欲的道觀之中待了十三年,終究也沒有生出什么道心。 又或者,曾經確實有過,但現在她在面前。 亂他道心。 謝容玨將她抱起,放在床榻之上。 他的被衾上面沾滿了清冽的氣息,沈初姒躺在上面,因著背光,謝容玨抵在床邊,看不清具體的神色。 她的手指縮了一下,隨后,看到謝容玨俯身下來,抬手扣住沈初姒的手腕。 她被他抵在床榻之上親吻。 謝容玨半跪在床榻邊,一只手撐在沈初姒的肩側,另外一只手放在她的頸側,修長而瘦削的手指在她的臉側輕輕觸碰著。 因為被壓在床榻之上,所以她身上的衣裙顯得有點亂,衣上的綬帶也順勢纏在一起,而謝容玨仍然衣襟不見散亂。 現在的姿態,委實說得上是意亂情迷。 沈初姒有點兒氣悶,抬手在他胸上壓了壓。 她抬眼,看著此時的謝容玨。 其實和之前有點兒不同。 他瞳仁生得極黑,眼眉生得極好,平時看不出什么情緒,即便是帶笑,也不達眼底。 此時半跪在床榻之上,俯身吻她,眼瞳幽深,似晚淵,不可見底。 又因為情動,浮動著一層淡淡的水色。 吻她的時候,又像是戲弄,轉而變為有一下沒一下的啄吻。 沈初姒眨了一眨眼睛。 之前還說自己自制力不行,現在看來,其實到了此時,也還是能克制。 謝容玨的吻逐漸往下。 沈初姒抬手在他腰間的系帶上動了一下,他身上的錦袍倏然也有點兒散亂,生得極為漂亮的肩頸就這么坦露出來。 她勾住他的脖頸,隨后在他的喉間突起處親了一下。 “我蓋個章?!彼稍诖查缴?,眼睛很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吻的,眼睛有點兒濕漉漉的。 “這里以后都歸我了?!?/br> 謝容玨聞言,悶聲笑了一下,“不止這里?!?/br> 他握住她的手游離,“所有的,都歸阿稚?!?/br> 她的手被帶著碰過肩側,碰過緊實的腰腹。 在昏黃的燈火之下,他身上的肌膚像是暖玉,泛著上好的色澤。 只是在解開沈初姒的衣裙的時候,謝容玨的手指勾過綬帶,嘗試著理順解開,卻又還是無果。 他稍稍皺眉,啞聲問道:“……怎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