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債 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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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桃樹抽枝, 春雨如絲。 梨釉將之前準備好的衫裙放在沈初姒身上比對了一下,近來沈初姒又清減了些,連帶著衫裙的腰身處都被蒲雙修窄了些。 “殿下出去走動走動也好, ”蒲雙比著今日的發飾, “近些天來日子也轉暖了不少?!?/br> 因著近來少辦宴會,再加上今年初也有不少郎君和世家小姐都該到了相看人的年紀, 所以今年的這場春日宴也要比往日里更為熱鬧些, 不少還未成婚的皇子也大多有意在這日看看有無中意的世家女。 等了成婚, 就該外出就藩了。 沈瑯懷登上皇位時十分順遂, 旁的皇子大多不成氣候,母妃也并無什么爭權的膽量, 這些皇子都被敕封為王,朝中上下也并無什么異議。 宮妃多出美人,沈初姒的那幾位皇兄也大多生得相貌清俊, 即便日后是個閑散王爺, 但總歸都是榮華一生,也是不錯的歸宿,試想今日的春日宴也當是眾貴女精心妝點來赴宴。 沈初姒原本并不想去參與這樣人多繁雜的宴席,況且自己又與京中世家女大多都不熟絡,只是宋懷慕央著她, 只說幫著一起看看京中的世家郎君也是好的。 “不必多費周折, ”沈初姒看了看蒲雙拿在手上的首飾, “素些就好?!?/br> 蒲雙依言將剛剛拿在手上的珠釧放回妝奩之中, 只挑了對白玉耳鐺出來。 * “今日聽說九公主殿下也會來?”貴女用帕子掩著嘴, “說起來, 先前圣上登基大典之時, 皇室宗親隔得實在是太遠了些, 我都還未曾見到過九公主到底是生了個什么樣貌?!?/br> “往年的春日宴這位九公主殿下也未曾來過,今年卻恰恰來了,莫非也是想相看京中的世家郎君?”旁人接道,“只是此事要圣上替她謀算著,若是沒有母族和兄長,即便是自己相中了,這……也沒有什么用處吧?” 寧親王府建成已久,今年又是自先帝駕崩后的第一次宴席,難免舉辦得要熱鬧些,臨水小筑旁栽種了不少罕見的花木,大概是精心侍弄,即便是現在還未曾到了開花的節氣,卻也有了不少已經盛開的花木。 時候還早,有幾個相熟的世家女已經在此品茗賞花,談著近來京中的事情。 “這話說得可就是不對了,”有人在這時插話,“之前難道你們都沒聽到過風聲?林太傅與先帝是什么樣的關系,之前先帝重病之時就曾經將林太傅召入宮中,之前新帝登基那晚——” 那人壓低了聲音,“可是有人見到林太傅和林少卿前往九公主所居的地方,這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還不夠明顯?” 此言一出,頓時周遭都是嘩然。 倘若二嫁當真是林家的那位林少卿,那也當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姻緣了。 在此處的世家女有不少對林霽存了些心思的,聽聞這話,頓時面色也說不上是好看。 恰在這時,有見過沈初姒的世家女,手上的團扇遙遙一指,“真巧,剛剛說到就來了。喏,那位就是九公主殿下了?!?/br> 沈初姒渾身上下都并無過多飾物,只耳邊墜著的耳鐺遠遠看著就是難得一見的好種色,京中不少貴女也是初次見到這位傳聞中備受盛寵的公主殿下,衣著清淡,相貌卻又實在盛極。 有貴女搖頭嗟嘆:“這樣的好相貌,恐怕也只有那位鎮國公府的世子爺能舍得下,寧愿去那風月場,都不愿意踏入府中半步?!?/br> …… 宋懷慕去年來春日宴時,只記得桌上糕點實在是做得精巧,各種口味都嘗了些,看得坐在旁邊的世家女都有點兒驚訝,將自己面前的碟子都遞給了宋懷慕。 這事說起來實在是有點兒不光彩,好在去年的宋尚書也想著將小女兒留在身邊幾年,即便是春日宴上沒有相看,倒也并無什么。 京中的世家女和沈初姒都不過是泛泛之交,自然也沒有什么上來攀談的。 沈初姒和宋懷慕坐定之時,身邊并未坐著其他貴女,此時時候尚早,臨水的岸邊只是三三兩兩地站著幾個世家子弟,并未入席。 “阿稚,”宋懷慕指著站在不遠處的那幾個世家子弟,“看到那個身穿綠衣的了嗎?就是我先前和你說過的,成婚后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侍奉長輩孩子的那個,你瞧瞧,長得是不是讓人大開眼界!” 宋懷慕提到這事還是覺得憤憤不平,沈初姒大概是覺得有點兒好笑,眼眉間都帶著一點兒笑意,依言往著宋懷慕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個身穿綠衣的世家子弟倒也并沒有宋懷慕說得那般不堪,只是身材略微顯得矮小,還佝僂著身子,只遠遠看著,就覺得委實算不上出眾。 沈初姒的視線還未收回去,卻看到那位綠衣世家子弟身邊,倏然出現了一個人。 身穿絳紅色的錦袍,并未罩著外衫,也沒有如同尋常世家子弟一般寬袍大袖,袖口處束起,身姿頎長,此時站在那位綠衣子弟身邊,更顯得長身玉立。 謝容玨相貌生得極好,縱然是性情頑劣,只單單這點兒實在出眾的相貌,加之實在不凡的家世,恐怕也有不少世家女因此傾心。 他分明站得極遠,可是迢迢遙遙的視線,卻又恰好對上了沈初姒原本看向那邊的視線。 “之前常在深閨,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世子爺,”有貴女小聲驚嘆,“只傳言中說過生得相貌不凡,但今日得見,這長相也實在是太過出挑了些,恐怕是整個盛京城都找不出這般相貌的了。也難怪那位殿下——” “噓,”有人連忙打斷,“噤聲!” 貴女尋常并未和沈初姒一同赴宴過,一時也忘了還有這樣的忌諱,惶惶自知失言之際,轉身看向那位殿下。 只見沈初姒正在低聲和坐在一旁的宋懷慕輕聲交談,或許是并沒有聽到這邊的輕聲議論,言笑晏晏,面色如常。 也是,倘若是京中傳言屬實的話,這位殿下日后的二嫁當是那位大理寺少卿,這樣的姻緣,即便是從前和那位世子的婚事并不如愿,日后也當是圓滿了。 也不知曉京中有多少人會艷羨這樣的好姻緣,即便是沒有先帝籌劃著,只憑著先帝留下的余蔭,這往后也當是無憂了。 貴女放下惴惴的心,又小聲和周邊的人說道:“和離后居然又在這春日宴中遇見了,九公主當日可是在新帝駕崩之日和鎮國公世子和離,今日這般遇見,恐怕多半是心中不快。也是,恐怕也是見九公主失勢,才這般果斷地和離,這殿下也是往日里嬌慣著長大的,哪里能受得了這般的委屈?!?/br> “誰說不是吶,不然怎么說那鎮國公世子實在是薄情呢,這樣相貌出眾的殿下,即便是養在后院之中又能如何,好歹也是拜過天地的,居然就這么說和離就和離,嘖,今日這么遇見,我瞧著可實在是有幾分意趣?!?/br> “誒,你們說這今日是九公主殿下更為惱怒些,還是那鎮國公府的世子更為冷淡些?” 剛剛那些貴女交談的聲音其實并不算是小,即便是壓低了聲音,自以為旁人聽不見,可是此時這里時候尚早,周圍并無其他嘈雜的聲音,宋懷慕也足夠將方才的交談聽在耳中。 宋懷慕看了看沈初姒的神色,也只看到沈初姒面色并無異常,好像是對那些話并不芥蒂。 阿稚看著性子很淡,但其實比誰都灑脫,從前雖然是她自己所求,大概也是對那位鎮國公世子多少存了點兒情意,可是若是看開了以后,多半也是當真不在意了。 宋懷慕抬眼看著站在遠處的謝容玨,輕聲嘆了一口氣。 * 世家子弟這邊,其實說來說去也無甚可談的,只是今日謝容玨來到這里,卻著實讓周圍的人覺得有點兒驚詫,原因無他,謝容玨往日里就算是宮宴就極少參與,除非是不得不前去的,往日里何曾能在春日宴里見到這位。 再者說,這今日,那位九公主殿下也在。 這可就是難得的熱鬧了。 誰不知曉這樁先帝賜下的婚事,只維持了僅僅月余,就在恰巧在先帝駕崩之日就和離,這婚事,成得出人意料,和離之時,也同樣是讓人吃驚。 巧的是,今日這兩位就在這春日宴上遇見了,實在是難得一見的樂子。 謝容玨生性風流,偏偏生得一副無瑕桃花面,打馬過路盛京城之時,就是為人稱道的好顏色。 要說和那位大理寺少卿比起來嘛,林霽可是被稱之為世家子弟典范的溫文爾雅,行事處處有禮,少年權臣,相貌清俊,若說為良人,顯然就是林霽要更甚一籌了。 這位世子生來薄情,只怕現在心中五味雜陳的,當是那位自幼被如珠似玉對待著的殿下了。 身邊的人覷著謝容玨的神色,只當他是并不想想起這位昔日賜婚下來的荒唐婚事,湊到一旁套近乎道:“世子也不必多想,今日九公主殿下到這里來,想來也顧不上世子爺,畢竟這近來盛京城可是有風聲,殿下的二嫁,當是那位大理寺少卿——” “是啊是啊,我也聽我父親提過這么一件事,雖然還沒有個準信,但多半也是八九不離十了,世子也不必因為此事憂慮,”有人應和,“畢竟林太傅和先帝的私交甚篤。既是和離嘛,就當是互不相干,世子這樣的好相貌,日后再娶,無論是哪位世家女也無甚難的!” “今日遇上殿下,想來也只是巧合,世子也不必介懷?!?/br> 說話的這幾位,都是京中小族的子弟,謝容玨雖說并未入仕,但是畢竟也是鎮國公府嫡系的獨子,打好關系,日后想來也是沒有什么壞處的。 這位世子當是一點兒都不想看見那位公主殿下,甚至多半是心中厭惡,不然怎么可能在先帝駕崩之時就毫不留情地和離呢? 有人心中暗道。 其實也是,畢竟這樁婚事,原本多半就是那位殿下自己求來的,這位世子之前就是常常出入風月場,這么一個人,被迫娶了自己并不愿娶的人,家宅之中多了管教之人,生出厭惡之心也是尋常,也難怪這么多日都不曾回府一步。 只是可惜那位公主殿下,只遠遠看著,也知曉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只是林霽在前,旁的人若是也懷了這般的心思,多半就顯得有點兒自不量力了。 謝容玨原本面色倒談不上如何,只是剛剛一直聽著旁邊的人說話,眼眉中原本蘊著的三分笑意頓消。 旁邊的人只當他是遇上公主殿下,所以心情不快,所以這幾人兩兩相視,也未曾再言語。 只覺得既然是身為男子,原本也應當是肚量大些,即便是從前殿下強求這樁婚事,但是總歸也是和離了,又何必這樣耿耿于懷,就連見到九公主殿下,都是面色不快。 當真是有點可惜,這樣容貌出眾的美人。 大概也只有鎮國公世子這樣絕情的人,還能不生出一點兒的憐香惜玉之心,說和離就和離,就算是再見,都是這樣冷淡的神色。 …… 原本就是陪著宋懷慕來的,沈初姒其實并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場合,彼此間的寒暄實在是有點兒麻煩。 有位貴女大概是身上用的香料多了些,甜膩的香味順著傳過來,沈初姒只覺得喉間有點兒發膩,她垂了垂眼瞼,就借故離開了席間。 宋懷慕原本想著陪同她一起,沈初姒卻又搖頭婉拒了。 自己并不適宜這樣的寒暄,可是宋懷慕性子熱絡,善于與人往來,與誰都能說上幾句,她與幾位貴女相談也甚是開懷,沈初姒并不想打擾到宋懷慕,所以只是略微提起裙裾,抬步往著花木深處走。 此時不過申時,因著之前下了一場春雨,原本還沒消融的積雪全都融化,有點兒水漬順著屋檐往下淌著,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伶仃聲。 周圍往來的丫鬟朝著她福身,或許是以為她想去凈室,就遙遙為她指了一個方向。 沈初姒溫聲和那位丫鬟道謝。 寧親王是沈兆一母同胞的弟弟,從前的沈初姒自然也是來過這里的,雖然次數不多,但是她向來記憶極好,所以只憑著那點兒記憶,也很快找到了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是假山旁的一處小亭,因著今日設宴,所以哪怕宴席并未設在此處,小亭內也布置了瓜果。 沈初姒還未靠近,頓覺一點兒清冽的氣息襲來,下一瞬,自己的手腕就被人握住。 作者有話說: 吃瓜群眾: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明明在安慰人,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世子怎么好像更生氣了?! 我糾結小標題好久,沒想好寫啥qwq,二十個紅包~ 第40章 假山嶙峋, 流水淙淙,被握住的手腕只是被扣住,力道不大, 沈初姒抬眼往上看去, 恰好對上謝容玨垂下的視線。 謝容玨原本只想著一觸即離,可是卻突然想起來從前在乾清殿之時, 沈初姒拉著他的手指, 輕聲安撫先帝時候的樣子, 喉間那點兒癢意卷土重來, 勢如破竹。 他向來并不喜歡與人觸碰,不識情愛, 他自知現在應當松手,可是現在指尖的觸感—— 也罷,反正他從來都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 春寒料峭, 更何況之前的積雪還未完全消融, 沈初姒的手還帶著一點兒冷意,連帶著,只覺得被他碰到的那點兒肌膚都帶著灼熱的溫度,她只是抬著眼,似乎是在等著謝容玨先行開口。 他身上帶著一點兒清冽的氣息, 混著假山旁消融的積雪, 分明時常穿這樣濃重的顏色, 眉目秾麗, 身上飄飄搖搖傳來的氣息, 卻又帶著些泠然。 謝容玨喉間緩緩滾動了兩下, 剛剛那些世家子弟在他面前說的話, 現在又一一重現過他的腦海之中。 他比誰都知曉, 林霽當日到沈初姒府上,到底是什么意思,金鑾殿當日只匆匆一眼,他就清楚的知曉林霽到底存了什么樣的心思。 分明以往他還覺得,這兩人也堪配,可是現在他一想到日后他們若是琴瑟和鳴,林霽作為先帝之前賞識的少年才子,從今往后又該是怎么樣的天作之合時。 謝容玨自幼到現今,行事妄為,對什么都沒有所謂,卻在此時,生平第一次嘗到了后悔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