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債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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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她與自己從來都談不上是什么相熟,卻好像是很了解他一般。 他并不知曉這位殿下到底是因何會覺得自己和傳言中不一樣,好像是有人站在明月下不染塵埃,自小被捧在手心之中長大,然后卻信誓旦旦地對他說著相信。 之前在云來賭坊之時也是,好像從來都不會被傳言所擾般,對他說著相信他會還自己一個公道 。 可是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謝容玨一直都覺得自己和這位殿下從來都不是同路人,沈初姒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并不介意,就算是她另覓良人,他也絲毫不會拖泥帶水地同她和離。 卻沒想到,沈初姒原來從前所做的樁樁件件,只是為了……他。 謝容玨心煩意亂之際,隨手摸出一枚銅板,往上一拋以后落下。 銅板躺在手心之中—— 大兇。 謝容玨突然想到之前在別院之中楚蘊和言之鑿鑿地和自己說過紅鸞星動,他向來都不信這些鬼話,可是現在心間的那點兒煩躁又實在是師出無名。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緣由。 謝容玨剛準備抬步往前的時候,身后卻突然傳來一聲尖細的“世子爺”。 他原本想當做沒聽見繼續往前走,卻沒想到身后那人的聲音卻逐漸逼近,聲音又尖又細,直接往人的耳朵里鉆。 直到一只上面布滿枯痕,看上去十分干癟的手伸過來,像是想要抓住謝容玨的手腕。 他眼瞼垂下,瞬間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人頓時抓了一個空。 剛剛伸過來的手正是來自那位跟在崔繡瑩身邊的張嬤嬤。 張嬤嬤似乎手還準備再抬起,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處傳來一股銳痛,銅板叩擊腕骨的聲音極為清晰。 謝容玨在原地站定,然后似笑非笑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張嬤嬤,“難不成嬤嬤現在跟在母親身邊久了,連我的規矩都不清楚了嗎?” 他抬眼往不遠處看去,只看到崔繡瑩站在不遠處,身邊的丫鬟手上提著一個食盒。 大概是前來見自己,面色實在說不上是好,卻還是竭力擠出了一點兒笑意。 謝容玨突然覺得有點兒好笑。 既然是不愿意見他,卻又要佯裝出母慈子孝的畫面,當真是難為他這個向來養尊處優的母親了。 他嘖了一聲,“我還以為張嬤嬤跟在母親身邊這么多年,也應該知曉我的規矩,看來是因為待在母親身邊實在是太過舒心了些,現在才毫不忌諱,看來母親還當真是宅心仁厚?!?/br> 崔繡瑩臉上原本硬擠出來的幾分笑意瞬間有點兒掛不住,剛想開口呵斥,但是想到什么,還是生生遏制了下來。 張嬤嬤聞言訕訕,大概是年紀大了,平時跟在夫人身邊又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下子被這么說,實在是有點兒下不來臺。 “奴婢也是見世子爺遲遲不停,生怕世子爺聽不見,況且夫人又有許久未見世子爺,難免心急,這才一時壞了規矩?!?/br> “其實也好說,”謝容玨哼笑一下,看向崔繡瑩,“母親宅心仁厚,但我可并不。嬤嬤若是下次還不長記性,哪只手不守規矩,那只手就別要了吧?!?/br> 世子爺和鎮國公夫婦并不親近的這件事,府中上下都是心知肚明的,謝容玨不回府中,不僅僅是從成親以后開始的,在成親以前,他其實也甚少回到府中。 其實這原本并不合規矩,但是這位世子爺卻又不是個遵規矩的。 崔繡瑩知曉他頑劣,卻也沒想到直到現在了,還是如此不知悔改。 崔繡瑩原本就是壓著自己的性子前來找謝容玨的,現在見他這般不冷不淡的樣子,還意有所指地教訓跟在自己身邊的貼身嬤嬤,多少都有點兒意有所指的意味,瞬間怒從心起。 謝容玨不入仕,不為家族掙得榮光就罷了,偏偏還是這么一個冥頑不靈的性子,成日里就是出入不三不四的場所,就連府中都很少回,當真是頑劣至極。 她原本想開口呵斥,卻被身邊站著的嬤嬤輕輕拉了一下袖子。 崔繡瑩想到今日的來意,勉強斂了怒意,只是語氣還是生硬,“你既然是身為世子,成日里不回府中也不是個事,我和你爹都很會在府中念著你,你既然是不想入仕,現在先緩著一年也并無不可,我和你爹并不會逼著你了?!?/br> 她長舒了一口氣,語氣稍微軟了些,“你總歸是我和老爺的孩子,我這個當娘的,又怎么會害你。你日后仕途順利,也好照拂著家中的小輩,況且按照鎮國公府的人脈,你日后想去六部之中的任意一個都可以任你挑選?!?/br> 崔繡瑩的手指點了點旁邊侍女手中的食盒,“你小的時候最喜歡吃的就是小廚房里面的卷糕,今日我特意讓糕點師傅做好了放在食盒里溫著,你既然喜歡,就帶些回去?!?/br> 謝容玨的身量極高,他眼睫微斂看著崔繡瑩手指拂過的食盒,嘶了一聲。 “母親好像是記錯了?!?/br> 謝容玨頓了頓,“喜歡這些的,從來都是兄長,而不是我?!?/br> 第19章 謝容玨看著崔繡瑩瞬間變換的神色,笑了一聲。 有些事情經歷得多了,其實也談不上是什么難過,只是覺得有點兒可笑。 “那母親既無要事,我就先告退了?!?/br> 他這話說是請示,不如說是通知更為妥帖些。 恰在此時,突然有個家丁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看到謝容玨也在這里,面上帶著一點兒錯愕,堪堪止住了步子。 崔繡瑩在嫁入國公府之前就是大家閨秀,養尊處優多年,現在心情不虞,看到府中家丁如此行事,皺起眉頭訓斥道:“慌慌張張的像什么樣子,在府中行事的規矩都沒有了?倘若是沖撞了貴人你可擔待得起?” 家丁覷了覷在不遠處的謝容玨,“夫,夫人恕罪!是府外現在正在有人鬧事,小的也不知道到底應當如何處置,這才一時失了禮數?!?/br> “有人鬧事?”崔繡瑩瞇起眼睛,“還有人敢在鎮國公府前鬧事?前來打秋風的,胡鬧的一應趕走就是了,這種事情還需要我來教你們?” 家丁卻在此時支支吾吾起來,似乎是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是云想樓之中的一個花娘……現在正在府外說世子爺在別院污了她的清白,要給個說法?!?/br> 崔繡瑩聞言,看向此時步伐散漫的謝容玨,“孽子!給我站??!” 她見謝容玨步伐不停,霎時間面色鐵青,支使著旁邊站著的嬤嬤隨從,“都還愣著干什么,趕緊給我攔住那個孽子!往日里在外胡作非為就算了,現在還將人帶到別院里面胡鬧,當真是一點臉面都不要了!” 尋常的嬤嬤隨從哪里攔得住謝容玨 ,崔繡瑩一時之間連儀態都顧不上了,小跑著到謝容玨面前,手掌高高揚起—— 手腕卻被謝容玨扣在半空之中。 謝容玨身量極高,崔繡瑩與他的親緣說不上是深厚,現在站在謝容玨身前,她陡然發覺了一點兒壓迫感。 崔繡瑩穩住心神,厲聲道:“現在你這是翅膀硬了?難道我說得不對?當初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尋花問柳一事無成的廢物,我就不該生下你!” “其實母親說得很對,”謝容玨笑,“母親當初確實不應當生下我?!?/br> 他松了手下的力道,垂著眼瞼用帕子將手指仔細擦拭干凈,好像是沾染到了什么般。 崔繡瑩力頹地放下手,大概原本是想說些什么,但是終究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或許是這樣一場鬧劇讓她覺得顏面盡失,所以只是喚來周圍家仆,道:“門外那個花娘,就打發走吧,切勿讓公主殿下知曉了此事?!?/br> 她不說起這話還好,一說起這話,原本瑟縮在旁的家丁神色更為慘白,稟告道:“那個花娘就是沖著殿下來的,已經有拂江院的人前去回稟殿下了!” 現在圣上圣體本就不康健,誰不知曉那位公主殿下是被圣上捧在心尖上的,之前謝容玨從不歸家就罷了,若是這在別院里面養外室這樣的話,傳到殿下耳中,就算是殿下在如何心性溫和,也必然不能容忍這樣的折辱。 若是將這件事稟告到圣上那里,怪罪下來,必然是要為殿下出頭的。 要是再往壞處想想,若是圣上因此而傷了圣體,即便是圣上本就臥病在床,也必然是個不小的禍端。 崔繡瑩緊了緊自己手中的帕子,勉力穩住儀態,“你們還愣著做什么,趕緊去給我攔下!” 話雖如此,但是誰又不知曉拂江院中的侍女大多都是殿下從宮中帶出來的,也只聽殿下一人的話,哪里會不將這事稟告給她。 說是攔著,但是身邊的奴役面面相覷,卻還是沒有敢動身。 崔繡瑩想到此事的后果,心神慌亂之際,卻突然聽到謝容玨輕描淡寫的聲音。 “云想樓之中的花娘說我污了清白?” 他的神態甚至還有點兒懶倦,似乎不覺得這件事到底有多么事關重大,“既然如此,不如將她請進府中來,也好讓我給她……一個交代?!?/br> 崔繡瑩聽聞此話原本想斥一句荒唐,但是又想到之前謝容玨的樣子,嘴唇上下翕張,到底也只是啞了口。 * 卉瑩想到那位買下她的世家公子說的話,脊背緊繃,默不作聲地跟在前來引路的家丁身后。 她其實原本也沒想到這么順利就可以進來拂江院,只是想到即將要見到的人,還是忍不住心間發緊,畢竟那位可是當真的金枝玉葉,與自己這樣的人,云泥之別。 她同樣也不想對上那位鎮國公世子,畢竟上次在別院,她就見識過了那位世子爺到底是有多不憐香惜玉,就連近身都不得。 只不過現在自己騎虎難下,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沈初姒聽到之前侍女稟告而來的話,其實心境并未有什么波動。 只是看到去而復返的謝容玨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到他之前的話。 分明是這樣出身于煊赫世家的世家子弟,卻好像根本不注重那些聲名,姿態懶散地在和她說著自己的種種缺陷,站于眼前,卻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抬眼看向緩步而來的謝容玨,卻恰好和他對上視線,看到他暗色的瞳仁之中,好像又藏著一點兒別的情緒。 沈初姒還未開口,崔繡瑩就趕忙湊到她的身邊,“殿下?!?/br> 崔繡瑩大概是想了想措辭,開口道:“想來殿下也當是聽到下人們傳來的胡話了,殿下切莫放在心上,容玨這孩子雖然平日里行事確實散漫了些,但是在別院養外室這樣的事情,斷斷是做不出來的,殿下可不要聽了那些小人的讒言,平白無故地傷了夫妻之間的情分?!?/br> 謝容玨找了個位于下首的椅子坐了下去,一只手撐在臉側,大概是覺得有幾分了無意趣,將自己手上的銅板拋了拋。 他倒是當真有幾分好奇,若是這位殿下遇上這樣的事情,又應當是如何反應。 卉瑩一進來的時候,整個屋子中倏而就蔓延了一股脂粉味,謝容玨皺了皺眉頭,而崔繡瑩則是揮著帕子在面前掃了兩下。 卉瑩并不敢看坐在一旁的謝容玨,只朝著沈初姒跪下,再次抬眼時就已經淚眼蒙蒙。 大概是出身于煙花之地,這樣的姿態把握的恰到好處,顯得嬌弱又無助,讓人頓生憐憫之心。 她咬了咬下唇,朝著沈初姒道:“奴原本不應當前來叨擾公主殿下,但是奴雖然出身于云想樓,但是在前去世子爺的別院之前,亦是清白之身,世子爺污了奴的清白,還許諾給奴一個妾位,奴這才跟了世子爺,誰成想只隔了夜就將奴拋棄……” 卉瑩拭淚,“殿下是金枝玉葉,奴只求殿下給奴一個公道,這高門大戶奴原本也不敢攀附,若不是世子爺出口承諾,奴斷然不敢做此臆想?!?/br> 卉瑩說得聲淚俱下,看著不似作偽。 崔繡瑩想到謝容玨時常出入云想樓,能做出這種孽事也并不是不可能,只是她又想到剛剛這人是謝容玨自己讓這個花娘進來,一時也有些摸不清。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就只剩下卉瑩輕微的啜泣聲。 沈初姒對上謝容玨的視線,只看到他撐著臉側就這么看著自己,好像是在好奇她的反應。 崔繡瑩知曉此事連真偽都未曾分辨,直接就認定謝容玨就是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人,畢竟就算是花娘也不可能毫無根據地來鎮國公門口信口雌黃。 沈初姒垂眼看著跪在屋中的卉瑩,分明是這般冷的天氣,她卻只穿了一件極為單薄的紗衣,裸露在外的肌膚白皙又細膩。 “你叫什么名字?” 卉瑩聞言,身子俯得更低,“回殿下,奴喚卉瑩?!?/br> 沈初姒略微點了點頭,然后突然又問道:“對于這件事,世子有什么想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