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債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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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常出入賭場的,其實也大多都是紈绔子弟,剛剛說話的人是兵部侍郎的獨子顧陽平,似乎是之前喝了酒,說起話來有點兒含糊不清,平日里葷素不忌的話說習慣了,見謝容玨并無什么反應,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顧陽平癡笑了幾聲,又朝著謝容玨開口道:“世子爺有了家室還成日宿在外面,這么說起來,這素聞九公主殿下之名,見過她的人卻少之又少,莫不是圣上突然賜婚,就是因為這九公主之貌羞于見人,這才匆忙下嫁?” 原本在旁的人聽聞這話,面色突變,趕緊打圓場道:“顧兄果然是喝醉了,怎么凈說些胡話!圣上龍章鳳姿,皇室之中具是風采出眾,想來九公主殿下也是如此,世子爺這才剛剛成婚,想來也是因為一時并不適應家中有人的境況罷了?!?/br> 謝容玨手中的骰子拋起又落下,撞擊在木質的桌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叩擊聲。 隨著骰子落在桌面上,他似乎也沒有再將骰子拿起來拋著玩的興致,倏地抬眼,看向了剛剛開口的顧陽平。 他的眼睛分明帶著三分笑意,可是卻看得顧陽平脊背一寒。 顧陽平自幼被溺愛著長大,身為家中獨子,族中其他人哪有敢不讓著他的,不要說是當眾給他臉色看,就算是稍有不順他意都難免要被他教訓一番,今日他來這里,自知不是身份最高的,也收斂了幾分脾性。 只是酒壯人膽,謝容玨剛剛那一眼看得顧陽平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惱意。 自小到大,還沒有人敢嚇唬他,不過都是紈绔子弟,他謝容玨又算個什么東西! 顧陽平眼珠一轉,突然想到從前在家中聽到的一些閑言碎語。 他猛地啐了一口,惡聲惡氣地說道:“世子爺果然是好大的威風,我倒也什么話都還沒說呢,就先唬上我來了,不過就是個生出來的替代品,還當真耍起來威風了!叫你一聲世子爺,還真的以為這位置你就坐得穩當了?” “你們還當真以為他是坐懷不亂,恐怕圣上強塞給鎮國公府的,就是個拿不出手的而已,這也好,一個只能耍耍威風的世子,一個拿不出手的公主,當真是天生一對!” 此話一出,場中之人面色驟變,這間雅間內共有四人,除去顧陽平以外,剩下的兩人與謝容玨也說不上是相熟,只是云來賭場雅間難進,他們原本也只是結伴來這里小試一把的。 正巧就碰到了謝容玨孤身一人在這里,就想著正好湊個局,結伴賭上幾把。 其實謝容玨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不過京中的紈绔子弟向來都是自成一派,所以他們自然也把謝容玨當成是默許了。 誰成想現在賭局未成,就變成了現在這幅局面。 那兩人看向謝容玨,腦中想到在京中關于這位鎮國公府世子的傳言,傳言中他時常帶笑,也常常出入云想樓和云來賭場,雖然不說是親厚,但怎么也不至于會對兵部侍郎家獨子做出什么事的人。 不過就是酒后胡言而已,好好賠禮道歉,應當也不至于追究。 謝容玨仍然坐在原地,臉上甚至還帶了幾分笑意,“哦?” 他懶散地將自己桌前的骰子拿起來,然后在空中拋了一下,握在自己手中,看向顧陽平。 “顧公子慷慨激昂說了這么久,想來也是有幾分倦了,今日既然是我做東,自然也沒有讓客人倦了的道理。這里既然是賭場,那不如我們就賭一把來消遣一下?!?/br> 謝容玨笑了笑,“就賭大小吧。顧公子若是賭輸了,那么今日恐怕就要稍微……” 他停頓了一下,才接著道:“吃點兒苦頭?!?/br> “而顧公子若是賭贏了——” 謝容玨輕搖了一下頭,沒有說下去,手指輕微蹭著臉側,周遭人一時間都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當真并無芥蒂,只有顧陽平看到謝容玨的神色猛地打了一個寒顫,連酒都醒了幾分。 兵部侍郎雖然也是朝中重官,但是比起鎮國公府這樣的氏族卻又實在算不得是什么,顧陽平剛剛借著酒勁胡言亂語,現在看到謝容玨這副模樣又突然覺得心里沒底起來。 他與謝容玨并無過多來往,雖然傳言中并沒有人說過這位世子爺生氣起來到底是什么模樣,但是他看到謝容玨看過來的視線,額角還是略微跳動起來。 賭? 顧陽平看著他手心的骰子,恐懼突然后知后覺涌了上來,剛剛逞了一時的威風,現在卻是當真后悔了。 “我不賭,”顧陽平搖了搖頭往后退,準備往門口處退去,“我不——” 只看到一道殘影掠過,雅間原本敞開著的門,霎時間闔了起來。 顧陽平好像是一只被捏住了脖子的鴨子,倏地沒了聲響,他僵硬著脖子回頭,只看到謝容玨正巧從雕花椅上起身,手中還在把玩著剛剛擲出去的骰子。 而在自己面前原本敞開卻又在瞬息之間闔上的門,就是他擲出去的骰子所致。 如果說先前顧陽平還有一絲殘留的醉意,現在卻是連絲毫醉意都沒有了,想到自己之前說的話,也越發覺得脊背發寒。 謝容玨分明在笑,可是偏偏帶著讓人如墮冰窟的冷意。 顧陽平語無倫次道:“我,我剛剛說的都是胡話,一時喝醉而已,世子爺大人有大量,應當不會在意的吧,何必和一個醉鬼見識!” 謝容玨卻依舊在緩慢靠近,好像根本沒有注意顧陽平到底在說什么,骰子握在手中,尾音帶著一點兒笑意,“賭大,還是賭???” 他靠得越來越近,顧陽平的后背幾乎要貼上門扉,“我可是朝中三品大臣兵部侍郎顧英垣家中獨子!你,你可要清楚我的身份!如果碰了我,就算是鎮國公府,你也不好交代的!你別過——” “唔,猜錯了?!敝x容玨看了看自己掌心的骰子,“是大?!?/br> 那枚精巧的骰子在他的手中瞬間化為齏粉,謝容玨身量很高,走到顧陽平身邊的時候,幾乎可以俯視他。 “猜錯的話,可是要吃點兒苦頭的?!?/br> 顧陽平還沒反應過來,瘦削的手指就扣上了自己的下頷處,驟痛霎時間從下頷處傳出,疼得直接往人的腦中鉆,骨頭的脆響聽得人眉頭直皺。 顧陽平何曾受到這樣的苦楚,剛想喊出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嗓子,只能發出嗬嗬的響聲。 甜腥從喉間涌出,顧陽平半張著嘴,下頷好像是被捏碎一般。 顧陽平痛得雙眼渙散,然后看到謝容玨一手捏著自己的下頷處,一手將剛剛手中捏碎的骰子,灑進了自己的嘴里。 嘴中的血沫混合著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粉末,幾乎讓人作嘔,可是他的喉間只有濃重的血腥味,就連干嘔都做不到了。 旁邊的那兩人看得頭皮發麻,久聞謝容玨行事肆意,但是誰能想到,就在京中,他居然毫無顧忌地直接對朝中重臣的獨子下手,看著傷勢,恐怕是下頷骨都被謝容玨捏錯位了! 可他面上,分明是帶笑的。 謝容玨撤開手,顧陽平瞬間從門上滑落下去,似乎是被嚇昏了,略顯臃腫的身體砸到地面上,發出一聲鈍響。 謝容玨拿出一方帕子將自己手指擦拭干凈,然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樣,對著早就已經呆若木雞的那兩人笑了笑。 ……見鬼,這人笑起來比不笑還可怕。 “啊,對了?!敝x容玨跨過已經癱在地上的顧陽平,“剛剛那枚骰子價值八百兩,等到顧公子醒來,還望兩位轉告一聲,錢款送到鎮國公府就好?!?/br> 躺在地上的顧陽平剛好擋住了門口,謝容玨連思忖都無,輕描淡寫地將他踢到旁處。 木質的門剛被拉開,謝容玨朝著那兩人道:“今日多有怠慢,兩位若有雅興,可在此處喝上幾杯熱茶。先失陪了?!?/br> 若不是親眼目睹之前謝容玨面色帶笑地捏住顧陽平的下頷,生生將一個六尺男兒嚇昏了過去,或許他們兩人還當真以為謝容玨和看上去那般親和。 肆意妄為,還當真是。 云來賭場外有一輛看上去并不起眼的馬車等候在外,白蘞看到謝容玨從賭場內出來,只見他臉上帶著一點兒笑意,風流之氣盡顯,站于盛京晚間的燈火輝煌之處,好像天生就當是身處其中的世家子弟。 白蘞跟著謝容玨許久,哪里看不出來,今日恐怕是在賭場內,發生了一點兒不愉快的事情。 謝容玨通常在這么笑的時候,都不是什么心情很好的時候。 “世子?!卑滋`低聲,“今日還是去別院嗎?” 謝容玨唇畔邊笑意消了點兒。 “不?!?/br> 他頓了頓。 “回府?!?/br> 第5章 白蘞聽到謝容玨今日回府的時候臉上劃過一絲訝然,還是如實稟告道:“剛剛別院傳來消息,楚家二公子現在正在別院等您?!?/br> 謝容玨抬眼,“楚蘊和?他來別院做什么?” “聽人來報,楚二公子好像有點喝醉了,役人發現的時候正抱著院前的石獅子不肯撒手,只喊著要見您,役人沒有辦法,只得先行將楚二公子帶入院中歇息醒酒?!?/br> “嘶,”謝容玨耳側的珠子晃動了一下,語氣很淡,“何必這樣大費周章,今夜風寒,讓他在外面吹吹風,酒醒得反而更快?!?/br> 白蘞不敢多言,只斟酌了一下措辭,問道:“那世子,我們現在是……” 謝容玨手指在臉側點了點,像是思忖了片刻,“那就先去別院一趟?!?/br> * 盛京的仁明巷大多都是達官貴人府邸所在,能出入其中的,要么就是富甲一方的商賈,要么就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里尋常并無百姓來往,就連灑掃的役人衣著是上等布料所制,尋常時候也只有裝點精巧的馬車駛過,就連地面上的磚都是兗州官窯之中燒制出來的上等貨。 謝容玨的私宅就在此處,購置這處宅邸的時候,京中不少人也在背后議論,這鎮國公府果然是數一數二的世家,主宅雕梁畫棟,處處為景不談,還能在仁明巷如此大手一揮地為世子爺買下一處私宅,當真是世家風范。 謝容玨剛剛踏入客房,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氣,他皺了皺眉,隨著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客房內的窗戶瞬間洞開。 原本伏在桌上,醉得有點兒人事不省的楚蘊和瞬間被凍得一個激靈,還沒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就含含糊糊地道:“給本公子把窗戶給,給關上!你們家世子呢,怎么,怎么還不回來見本公子!” 謝容玨哼笑一聲,抬步靠近,“楚二公子今日大駕光臨,還如此失態,到底是所為何事?” 今天這一個兩個的都是醉鬼,謝容玨的耐心一向都算不上是很好,更遑論是對待醉鬼。 聽這語氣,大概如果楚蘊和酒還是沒醒酒,就準備把剛剛小廝倒的醒酒茶潑到楚蘊和臉上去。 楚蘊和支起身子,瞪大眼睛看了在自己面前的人幾眼,才終于像是辨認出來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般,然后打了一個酒嗝。 “原來是謝兄回來了,小弟在此……等你許久了,你們家的役人剛開始還不愿讓我進去,要不是小弟我,嗝,聰明,恐怕到現在,到現在還在外面,吹,冷風呢?!?/br> 白蘞在外面能聽到楚蘊和這斷斷續續的話語,實在忍不住想:楚二公子實在是太高估世子的善心了,恐怕若是世子剛剛在別院中,現在楚二公子還當真在外面吹著冷風呢。 “這個,我原本也不想深夜前來叨擾謝兄,其實,”楚蘊和說起話來顛三倒四,“但是小弟實在困惑,額,心中難解,這才前來冒昧,造訪?!?/br> 楚蘊和晃了晃頭,像是醒了幾分酒意,說起話來也頓時清楚了不少。 “謝兄好像從來都不為風月所擾,可是小弟我想不明白,明明云想樓中的鶯兒姑娘如此心慕謝兄,既是清倌之身,又是美人恩,可是我與謝兄相識許久,都未曾見過謝兄對哪位姑娘另眼相看?!?/br> 來這里說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話。 謝容玨耐心告罄,剛準備讓人將楚蘊和丟出去,卻突然聽到楚蘊和低低地說一句:“謝兄,我要成親了?!?/br> 他頓了頓,才接著道:“謝兄生來并不入風月事,自然也不知曉心有所屬卻要另娶旁人的滋味,當真灑脫?!?/br> 他這句話,不知為何,突然讓謝容玨想到了賜婚的圣旨剛剛到鎮國公府那日。 圣上賜婚原本應當是喜事,但是傳旨的內仕念完圣旨以后,鎮國公夫婦兩人臉上都是勉強擠出來的笑意,府中上下也并無一絲喜悅之情。 也是。 當今圣上身體并不康健,年初那場大病幾乎是太醫院將圣上從閻王手中給搶過來的,一連兩月都是太子代為監國,之后也一直纏綿病榻,早朝也只是偶爾出面,大多時候都是太子處理。 雖然明面上不說,但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今上恐怕也早就已經是病入膏肓,不要說是面見臣子,就算是后宮嬪妃和皇子公主想要面見,都不得通行。 而這位九公主,除了圣上的寵愛,其他的,一無家族,二無母妃。雖然明面上是盛寵之至,但是實則除此以外并無其他,京中的人都是人精,哪有不明白其中利害關系的。 所以在鎮國公夫婦眼里,自然也算不得是什么好親事,可是即便如此,圣旨已下,也斷沒有再收回成命的道理。 他那位向來恪守禮教的娘親,也難得前往了拂江院,看著那時坐在逐月亭中的謝容玨,大概原本想要教訓他幾句,但是還是勉強壓下了怒意,只冷聲道:“圣上賜婚于你和九公主,婚期定在八月廿三,我知曉你向來行事不忌不服管教,但是這件事是圣意,你就算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