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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兒,快同哥哥jiejie道謝,實在感謝各位照顧她這么久?!眿D人正要彎腰,快步上前的葉猶清連忙將其拉住。 梳著兩個圓圓發髻的眠兒從她身后跳出來,撲進了辭柯懷里,像往常一樣抱著她腿。 “jiejie,往后回來看我?!泵邇耗搪暷虤獾?。 辭柯笑著去摸她頭發。 再寒暄了幾句,人便離開了,葉猶清剛準備關門,便聽見急促的馬蹄聲,一匹紅鬃馬直接踏著巷中的磚而至,直接停在了門口。 一抬頭,十里正一臉嚴肅,長眉蹙著,紅唇緊閉,她張口對葉猶清道:“同我來?!?/br> 葉猶清一愣,沒有耽擱,長腿一邁,直接跳上馬背,攔住要上前的辭柯溫聲勸慰:“無妨,我同去看看?!?/br> 說罷,十里便夾緊馬肚,一聲厲喝,奔馳而去。 城中人很少,似乎都閉門不出了,唯一聚集了人群的地方便是城北城門外,人群圍成一個圈,一接近此地,便有濃烈的血腥味鉆進鼻腔。 葉猶清心知不好,待十里停下后便飛身下馬,擠開圍堵的人群。 只見地上躺坐著幾個百姓,皆身穿布衣,腳掌都磨破了,血跡斑斑透過草鞋,其中兩人腿上或肩上皆有傷口,正低喘呻/吟,觸目驚心。 “怎么回事?”葉猶清拉住旁邊站著的男子,急聲問道。 那男子被她拉了個踉蹌,但還是好脾氣地苦著臉回答:“這些人是原州的,說是有一隊人馬昨晚攻破城門,深夜闖入原州燒殺搶掠,一夜便占據了城池,殺了不少婦孺男丁,血流成河!” 圍觀的人們時不時轉身跑回城中,有的收拾細軟帶著家人逃離,逃不掉的,便只能緊閉門窗,暗暗祈禱。 “快來人,先將他們抬進城中安置!”有個中年男人粗聲吼道,便同幾個人合力抬起傷者,快步跑入城門。 “除此之外便沒有別人了?”葉猶清盯著眼前寬闊的官道和兩旁山頭,低聲問。 “這幾個還是因為在外地送貨,回城晚,這才得以逃脫,那軍隊占據城池后便將城池封鎖,連只鳥都跑不出!”男子聲音低沉,有種大難臨頭之感,愴然同葉猶清一起望向遠方。 看了沒幾眼,他擔憂道:“同你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若是能逃還是讓家人帶著逃吧,他們既然暗中攻下了原州,不日便定是要來占據我渭州,再不逃便沒命了!” 說罷,他拱了拱手,轉身飛奔回城。 葉猶清回頭看向十里,二人皆是凌然神色。 走回院子的路上,葉猶清便可見城中之蕭條,比起他們剛來時的恐慌更甚,不斷有人牽著車馬離開,但大部分人走也不知何處,尤其家中有老弱,只能緊閉門窗,躲藏其中。 加上已然傍晚,落日下山,半個天黑云壓城,令人恐懼心悸。 葉猶清沉默走在被踏得光滑的路上,身后的城門已被關緊立了堵門的柱子,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螳臂當車。 “他們既封鎖城池,便證明是暗中行事,想打齊國一個措手不及,今晚應當還是安全的,我們連夜出城也不晚?!笔镌谒磉叺?。 “如今齊國大軍都在娘子關,西夏這是聲東擊西,假意在邊關sao擾,實際竟不知何時越過北面群山,往渭州這根線而來了?!比~猶清閉著眼,咬牙道。 “不知原州的官府有無做抵抗,有無派人向京城傳遞消息,若是沒有,那便糟了,待齊國軍隊到此,渭州早便被吞了個一干二凈?!笔锿瑯訐鷳n搖頭,將掌心磨得擦擦作響。 而渭州因為嗣榮王的原因,官府一直空虛,并未有州官領命在此,更是荒蕪。 沉默了許久,葉猶清忽然開口:“我真要獨自逃命么?” 一旁的十里頓了頓,猛地按住她肩膀,將她拉著轉過身子:“葉猶清!你說什么?” “沒什么?!比~猶清搖頭,推開十里。 之后她沒再開口,而是默然走過熟悉的街道,擰眉思索。 一回到院子,便讓十里督促大家收拾,今夜便離開,眾人聽聞戰亂近在咫尺,震驚過后便開始忙亂,將包袱運上馬車。 唯有辭柯一直跟在她身后,也不急著動作,最后還是葉猶清拉住她柔聲勸說,這才將人勸離。 見無人在意她了,葉猶清這才定了定心神,走進了關著憐兒的房屋,打開門后,見憐兒正半躺在床上,合眼睡覺,聽見動靜才猛然睜眼。 葉猶清快步走到她身邊,擦火點燭,待屋中亮堂了,才半蹲下來。 憐兒狐疑地看著她,眼睛因為突如其來的光線而有些瞇縫。 “你應當有什么可以直接同皇城司聯系的法子?!比~猶清淡淡道。 憐兒面色變了變,臉頰慘白了幾分,顫聲道:“你不是說……” “我不殺你?!比~猶清溫聲將她打斷,“但西夏的人馬很快會攻打渭州,而如今齊國大軍遠在娘子關,待這消息散布到其他州府,州府上報再去調兵,此處恐怕已經被夷為平地了?!?/br> 憐兒嗔目看著她,呼吸慢慢加快。 葉猶清也沒急著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伸手摸出把匕首,將她腿上的繩子割斷,憐兒忍不住輕叫一聲,慢慢抬眸。 “有嗎?”葉猶清又問。 憐兒看著她,眼神閃躲許久,這才慢慢頷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