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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遮著面容的女子偷偷溜出了花街柳巷,在夜色下緩慢行走,手中抬著個長條的包裹,無人注意。 很快,三人到了通往皇城的御街,將那包裹扔下,包裹原是個被子,扯著一角攤開,便滾出個赤身裸/體的男人,臉朝上昏迷著。 “呸,狗東西?!蹦桥撕莺莩l衙內臉上踩了一腳,頓時鼻血四溢。 “天色不早了,你們拿著銀票快些離開?!鞭o柯說著,從腰間解下兩個鼓鼓囊囊的荷包,分別遞給兩個女子,“這里面的銀子足夠你姐妹遠離京城,不愁吃穿過一輩子。若是愿意,也可以開個鋪子之類,維持生計?!?/br> 女人小心翼翼接過荷包,低聲道:“姑娘大恩,我二人無以為報?!?/br> 說罷,便拉著阿慕要跪下,卻被辭柯扶住。 “無妨,你們也算幫了我?!鞭o柯輕輕說,手上用力,將二人撐起,“你們走后,我會替你們贖身,不必擔憂?!?/br> “多謝?!迸俗詈笳f了一句,便拉著阿慕,二人連夜出城。 長街上,很快只剩了辭柯自己,低頭看著衛衙內,不知在想些什么。 過了一會兒,她轉身,借著天空啟明的疏星,消失在了皇城里。 時間緩緩淌過,驕陽踏出山巒,照亮了綠茵茵的大地,黑夜很快融化,轉換成晴朗的清晨。 葉猶清這覺睡得極好,睜眼時,只覺得抬手都很輕快。 昨夜的熱鬧歷歷在目,她看著干凈的屋頂回憶了一會兒,收起了笑意,抬身起床。 琴心適時地敲門進來,將洗漱的用具和茶湯端過。 “大姑娘,方才太后送來帖子,說是請咱們夫人和長公主前去喝茶,應當是談論成親之事?!鼻傩恼f。 “太后?”葉猶清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是,據說衛衙內幼時在太后身邊寄養過一陣子,太后對他十分疼愛,故而對于大姑娘同衛衙內的婚事十分關心?!?/br> “人已經去了?”葉猶清問。 “是。太后的邀請誰敢不去呢,夫人要我轉告姑娘一聲,怕姑娘擔憂?!鼻傩氖栈厥诘牟杷?,又端來碗清粥,“姑娘墊墊肚子,等會兒再用早膳?!?/br> “不必了,我不餓?!比~猶清快速將粥吃完,便下床更衣。 她前日就人手之事詢問過十里,十里要她今日去尋她,說此事已辦妥了,她自然有些心急。 于是風風火火套了身深藍衣裙,內里是白色內衫,袖口露出一截雪白來,耀人眼目,隨后只身出了門。 今日的御街似乎比往日還要熱鬧,尤其是晨起吃茶的茶館里,簡直人人山人海,神情都十分激動,不知吵吵嚷嚷說著什么。 葉猶清覺得有幾分不對,于是環顧四周,街道倒是同往常一樣整潔,街邊槐樹殘留著昨夜的一些花燈,并沒有異樣。 偶爾路過一兩個認得她的官宦子弟,眼神在她身上悄悄停留,隨后搖頭嘆息,快步離去。 她想喊住一個問問,但那些人跑得飛快,很快便沒了影子,葉猶清只好放棄。 她一路進了金陵齋,又被其中蜂擁成一堆的百姓嚇得趔趄。 往日金陵齋生意不錯,但也不曾熱鬧成這般場景,且還都圍著一個人坐,正唾沫橫飛地大談特談。 “大姑娘!”阿狗端著碗湯面出現在葉猶清眼前,笑容一瞬垮了下去,想說什么又似乎難以啟齒,最后道,“十里姑娘就要下來了,大姑娘先坐?!?/br> “阿狗,今日是不是發生了什么?”葉猶清不明所以地問。 “這……”阿狗愁眉苦臉地吞吐了一會兒,一張臉漸漸紅得像個柿子,放下湯面跑了,“這種事小的可說不出來,姑娘還是去問十里吧?!?/br> 看著阿狗倉皇逃竄的背影,葉猶清更是一頭霧水,她撓了撓頭,抬眼看見十里一身黑衣,頗為精神地沿著臺階走下。 “這么早?”十里訝異道,大步走到她身側,“走罷,我帶你去見幾個人,應當能幫得到你?!?/br> 葉猶清聞言,欣然頷首,同她走出金陵齋,將方才的怪異拋在了腦后。 二人一路無話,十里帶她走出繁華熱鬧的御街,走向城郊之處,穿過幾道巷子,周圍百姓漸漸稀少,穿著也少有華貴。 再走一陣子,房屋明顯看著破敗許多,青苔遍地,狹窄的巷子邊停著零星的牛馬車,血腥味和臭味撲面而來。 葉猶清忍不住看了十里一眼。 “別擔心,不是什么殺人越貨的活計?!笔镓撌值?,然后指著手邊的一處庭院,“喏,到了?!?/br> 葉猶清對此存疑,她走到院落前往里看,只見地上滿是干涸的血跡,腥臭味熏得人頭暈,角落的馬廄中沒有馬,反而堆著一些紅rou和部分沾血的碎片。 葉猶清倒退一步,躲到十里身后。 “師父,我需要靠譜的人手,不是殺手?!彼人砸宦?,強行沉靜道。 “馬大!”十里不理會她,忽然對著院中喊道,不一會兒,便有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沾著一手的血,手里提著什么,樂顛顛跑了出來。 “少鏢頭!”男人臉上滿是橫rou,如今一笑,更是橫rou堆疊。 葉猶清又是后退一步。 “少鏢頭,好些日子不見您!”男人十分欣喜,提著東西的手在面前揮舞,撒了一地的鮮血。 葉猶清終于看清那東西了,是個閉著眼睛的豬頭,此人原來是個屠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