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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柯輕輕點頭,忍著疼,慢慢將女子的手拿開,任由她落在自己肩頭,沉沉睡去。 茶色眼眸看向遠處燈火,辭柯眼中掠過迷茫,手掌輕輕拍打著年長女子的后背,忽覺此刻的無助達到了頂峰。 “小十……”周子秋夢囈。 …… “你說這個周子秋,如今在皇宮里?還是貴妃?”葉猶清驚聲道。 琴心急忙去捂葉猶清的嘴:“誒呦我的大姑娘,這話可不能被別人聽了去,此乃皇家秘聞,大家心中雖然都有數,可圣上禁言此事,誰都不敢拿出來講?!?/br> 葉猶清被這事實嚇了個外焦里嫩,手指放在桌上,不斷敲擊。 “此事整個汴京都知曉,當年驃騎大將軍的胞妹乃京城第一美人,皇帝對她一見鐘情,硬是想方設法召進宮中為妃?!鼻傩耐巴饪戳丝?,忽然蹲下身,湊近葉猶清的耳朵,“而且據說,那第一美人當時早有心上人,據說是什么江湖人士,家中還是開鏢局的,武功極好?!?/br> 當朝貴妃有白月光,也不是那么奇怪,葉猶清想。 “最讓人驚訝的是,那心上人是個女子?!鼻傩纳裆衩孛氐?。 “圣上召貴妃入宮那日,那個心上人曾帶著她私奔逃出京城,圣上大怒,派出殿前司幾千禁軍一路圍追堵截,終于在一處鄉野山村抓回貴妃,此后那心上人也不知所蹤。應當是死了?!鼻傩倪瓢瓦瓢妥?,十分惋惜。 原著中似乎有提到此事,但原著滿篇都是女主如何為愛受虐,故而也只是模糊帶過罷了。 現實卻是比狗血小說還要來得狗血,葉猶清揉著額頭想。 “這些事情京中有頭臉的幾乎都知道,不過大姑娘當時年幼,故而不記得?!鼻傩囊桓崩仙裨谠诘哪?。 “你不是更為年幼?!比~猶清挑眉。 “府中年長的婢女總聚在一起閑聊,多少聽得一些?!鼻傩暮俸俚匦?。 所以辭柯才生出這般性子,在眾人面前不斷偽裝,葉猶清沉著臉嘆息一聲,繼續翻開手中史書,卻翻不出更多東西了。 夜漸深,葉猶清將書冊理好,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再次開始打瞌睡的琴心,問:“我從前,是不是同辭柯認識?” 琴心望著頭頂,仔細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辭柯一直都是奴婢,怎么會和大姑娘認識,我不記得?!?/br> “這樣啊……”葉猶清看著手邊茶杯,思慮漸濃。 可是她總能從辭柯的眼神中,看出復雜的恨意。 許是因為深夜思忖太多,葉猶清沒有睡得一個好覺,夢里亂七八糟涌動著不少畫面,大多數都是一個渾身是傷的少女,在她懷中哭泣。 小小的她拿著一塊精致糕點,柔聲哄著少女別哭。 最后的畫面是,她同周圍的鶯鶯燕燕一起,狠狠將少女推倒,將手中guntang的菜肴潑在她臉上。 臟污小臉上的茶色眼睛,滿是驚恐,和淚。 葉猶清驚醒在初春的陽光下,窗外春光明媚,長空如洗,不知何處傳來的鳥雀聲,匯涌成歌。 她盯著頭頂的帷??戳艘粫?,慢慢起身,長嘆一口氣,方才醒來的一瞬間,還以為這一切都是夢。 不過此時沒空想念現代,她還有不少事情要做。 換上一身款式稍舊的樸素衣裙,她便同琴心一起,偷偷溜出了國公府,好在葉澄竹還在病榻上,而葉承福忙著升官發財,故而沒什么人來找她麻煩。 她得趁著這難得的空閑,好好安排一番以后的事。 汴京同歷史上的一樣,早已除去坊市,鬧市和宅邸摻和在一處,無比繁華,比起現代都市都有過之而無不及,許是因為并不禁止街頭賣藝的緣故,處處聚集著百姓,喧嘩熱鬧。 琴心一路引著她走進一條長街,路面寬闊,鋪的是油光瓦亮的青石板,兩旁商鋪林立,此處便清凈許多,來往的皆是富庶之輩,許多錦衣華服的姑娘含笑進進出出。 葉猶清抬眼看著一排齊整干凈的鋪面,總算放心了些,正抬腿要上前,卻被琴心拉了回來。 “姑娘往哪兒去,我們的在后面?!?/br> 葉猶清被她拉得原地轉了個圈,再抬眼時,面前是一扇緊閉的大門,門幾乎臟污成了黑色,頭頂牌匾經受不知多少年風吹雨打,上面的字都是一片模糊。 葉猶清陷入沉默。 “翠紅莊?!彼偷湍畹?。 好難聽的名字,活像什么風月場所。 “其實這附近的鋪子有許多都是大夫人的嫁妝,但后來賣的賣,當的當,只剩下此處沒人要,只好留著?!鼻傩耐锵У乜粗車切└畸愄没实匿佔?,嘆了口氣,將門推開。 里面十分昏暗,但卻意外得空曠干凈,桌椅整齊地擺放成幾排,右手邊安著一個碩大的紅木柜,上面躺著黑漆漆的一團。 似乎聽見了動靜,那一團東西忽然動了動,咣當一聲滾落在地,將琴心嚇出了一聲尖叫。 “客官,客官需要什么?”那黑影手忙腳亂從地上爬起,訕笑著道,借著門外的光,葉猶清這才將他看清。 蒼白的臉,倒是唇紅齒白,只是頭頂亂發活像個雞窩,竟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這樣的鋪子竟然還有人?”葉猶清壓低聲音,對琴心說道。 “我也從未來過這里?!鼻傩牡吐暬?。 “有什么?”葉猶清輕咳了兩聲,沖那少年溫和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