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知道，我們這種力量在這種地方開戰的后果……”太始神祖則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隨即又點點頭道，“我們本來的目的，就是來救人的，之前如果不是你方蓄意作梗，也不會有現在這么多麻煩。人讓我們救出來，剩下的就此打住，如何？”

    “這個沒有問題，只不過……你親自來感知下吧，那小子和圣魔，現在應該已經不在我們可以管轄的范圍內了?！憋L霓裳此時緩步而出，面色復雜道，“這次本來是針對他的必殺之局，但現在看來，莫不是又送了場機緣給他呢……”

    ……

    場外兩方對峙之際，黃泉之境內的生死搏殺卻因一個人的出現戛然而止了。

    原本，別說是一個人出現，就是一群人出現，也阻止不了已然殺紅了眼的兩人搏命。

    但出現這個人，正是黃泉之境內的神秘老者，而他令人震驚的身份也就此揭開了……

    “苦無……好久不見了啊……”癱倒在地的圣魔神皇喘著粗氣，望向老者的目光中，盡是難言的復雜之色，“如果我沒猜錯，這小子之前就得到過你的庇護吧……沒想到，一向避世的你，也終于耐不住寂寞了么？”

    “您、您就是法外六人之中最神秘的苦無前輩？！”呂涼也僵在原地，愣愣地盯著老者。

    “呵呵，苦無嗎？算我的代號之一吧?！崩险呶⑽⒁恍?，隨即瞧向圣魔神皇道，“你只說對了一半，我確實之前幫過這小子一把，但并不是因為要摻和你們的戰斗。而是因為，他似乎就是我一直尋而未得的那個人?！?/br>
    “果然，呂涼就是你苦苦等待的那個大逆之人么？那個助你開啟逆天神陣的關鍵之鑰……”突然，隨著一道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傳來，祝煜久違的身影浮現而出，當然，他現在的身份，是六道神皇。

    “祝大哥……”呂涼即便心里知道對方的身份，口中還是不自覺地喊了出來，他沒想到能在這里互相遇見。

    “你呀……唉！”六道神皇也望向呂涼，隨即苦笑一聲，轉而朝著老者輕輕一拜道，“老師，沒想到此生還有能第二次與你相見的機會啊?！?/br>
    “我說過，我沒資格，也沒興致為人師表，你所得的一切，都是憑你的機緣?！崩险邉t搖搖頭，也輕嘆一口氣道，“唉，紛擾紅塵，究竟好在哪里了呢？這可不是荒衍圣典誕生的本意啊……”

    而此刻，呂涼的心也重新恢復了清明，因為他已然明白，今天此刻，想要滅了圣魔神皇，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你說的沒錯，如果說之前我給他機會是因為他有那個資質，但現在開始，他已經完全滿足了傳承的條件?！崩险邉t重重點點頭，雙目中滿是欣慰之色道，“太久了，終于找到了?！?/br>
    “那還真是恭喜老師了?！绷郎窕氏仁枪笆忠恍?，接著直接閃到圣魔神皇旁邊，將其摻起道，“我來，是為了這位老友?！?/br>
    說后半句話是，六道神皇的目光是看向呂涼的，顯然他非常明白雙方之間的梁子有多么深。

    “?！拜吋热贿@么說了……也罷！”呂涼則一咬牙，狠狠瞪著已經半死的圣魔神皇道，“我們的賬，絕不會就這么算了！”

    “那就多謝了?！绷郎窕拭黠@松了口氣，隨即往遠處一指道，“算算時間，應該還趕得及吧。你的那些逝去之友，也許在井邊還看得到吧?！?/br>
    “什么？！”呂涼大驚，徹底將仇恨之情放在一邊，隨著一股悲意重新籠罩心頭，不顧一切地順著對方所指方向沖了出去。

    而此時，六道神皇先是對著圣魔神皇額頭輕輕一點，直接把對方就點暈了過去。同時，他面露憂色地對著老者道：“老師，您真的決定了嗎？”

    “如果不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早在鴻鈞和混鯤理念產生分歧之際，我就應該動手了，否則，也不會有那生靈涂炭的一幕幕出現了?！崩险邉t堅定地點點頭道，“是時候徹底決斷了?！?/br>
    “真的……沒有別的折中之道？”六道眼中閃過一抹悲涼道，“圣典一旦沒了，作為本魂的老師也就……”

    “那又何妨？如果只能作為一部引起世事紛爭的原罪之書，就此消失又如何？”老者則微微一笑，目光朝著呂涼消失的方向道，“欣慰的是，《真武?生死篇》終于可以有傳人了！”

    “既然老師心意已決，我也不再勸了。那么，就此告辭，望還有相見之日！”六道神皇無奈地拱手一拜，就此準備離去。

    “小心一個人?！崩险叩纳碛耙沧兊萌綦[若現，于最終消失之際留下了最后一句話，“那個已經轉移了衰變之刃反噬之力的小子，也許會窺探到那個我一直想隱藏，卻無法被銷毀的禁忌之魂……”

    六道神皇聽到后，先是一愣，隨即眉頭輕皺，于消失前口中默念道：“皇甫罡，如果你真的對不該擁有的東西動心，我就算拼了命也不會放過你……”

    ……

    “小婧……穎兒……筱玉……巧兒……”此刻的呂涼，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目，在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之后，望著一個個曾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紅顏之人，正瘋狂地試圖破除阻擋自己過去的屏障。

    “沒用的，現在的你，還不具備破除道障之力，唯有找全剩余的變道之人，開啟大陣之后，才會擁有穿梭六道，跨越化外屏障之術?！崩险叩穆曇糇员澈髠鱽?，“她們的魂魄已經徹底破散，六道內的方式，已經無法做到讓她們復活了。唯有道外之法，才可實現?！?/br>
    “前輩……”呂涼則緩緩轉過身，一抹臉，眼中閃耀著無比堅定之光道，“只要能讓她們重新復活，搭上我多少條命，我都不在乎！”

    “她們投入輪回之井后，就會忘卻今生的一切，化去各個大世界重新開始新的一生?！崩仙狳c點頭道，“如果你想要讓她們回復為曾經你熟識的人，就要找到她們，然后利用道外之法，令其完全回復這一世的所有記憶?！?/br>
    呂涼本來剛有一點點喜色，卻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間又變得痛苦起來，半晌才輕聲道：“她們既然已經有了新的一生，如果我強要她們恢復此生的種種因果，就會對那時她們身邊的至親之人……而且，我這算不算是害去了她們本來那一世的性命……”

    “如果確實如此，你還要讓她們復活么？”老者依舊淡淡地問著。

    “我……”呂涼雙目通紅地抱著頭，使勁地搖了搖，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說不想是假的，但如果是以毀滅別人的生命和幸福為代價，就算真的一切如愿了，自己也無法再去面對她們了……

    “你的心地很純潔，我沒有看錯人啊……”而老者此時第一次露出了一種如釋重負之情，笑著點點頭道，“確實有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不過，卻比直接喚醒她們這一世的因果要難達成多了。道外之法已然難求，如果再加上那種方式，真可就是難上加難嘍！首先的第一步，就是找齊變道十人?！?/br>
    “真的么！只要有哪怕一絲絲希望，我也絕不會放棄！”呂涼重新抬起頭，此刻的他，已經徹底沉靜了下來，恭敬一拜道，“既然所有的一切，都要先找到全變道十人才可實現，那就請前輩指引我開始尋找吧！”

    “這一刻，我也等了太久了，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開始吧?！崩险咭颤c點頭道，“首先，還是之前我說過的，大逆之人你不必去找。因為此刻的你，基本已經達成了這個條件，只要再找齊另外九人，就徹底成為脫離六道束縛的大逆之人了?！?/br>
    老者說完，手一揚，其身后位置，九個漆黑的巨大漩渦陸續浮現而出。

    “這是除了你那個宇宙之外，另外九個平行宇宙，你要找的那些人，也分散于此?！崩险咭恢干砗蟮?，“每個變道之人，魂魄中都會有一股獨立世人之外的氣息，初始也許不明，但隨著其行為的深入會越來越濃重。你同為變道之人，是可以順利感知到的。然后，就是靜待其命終之刻的到來了?！?/br>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前輩大恩，銘刻在心！”呂涼再也沒有任何墨跡的意思，對著老者鄭重一拜后，便直接沖入了其中一個宇宙漩渦，開始了尋找另外九個變道之人的旅程。

    “唔……該來的果然還是要來了嗎？皇甫罡么……”就在此時，老者的身形猛地一顫，隨即單手捂住左眼，臉上則透出了一種掙扎之色，隨即似是自語道，“想出來，可沒那么容易啊……幽冥，我絕不會讓你重現世間的……”

    第五百三十二章 無聲的鎮魂歌：變局

    一場原為抗擊滅世符文沖擊的計劃之戰，因為呂涼的意外變數，演變為了一場近乎大決戰的場景，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待雙方都冷靜下來后才發現，這真的是一場兩敗俱傷之戰……

    首先說女媧聯軍一方。

    要說最大的損失，就是呂涼的徹底消失。

    之前的續命大陣，雖然確定呂涼應該已經重新活了過來，但卻沒人敢百分之百保證，呂涼到底是怎么樣了。

    在刀劍神皇展示出毀天滅地的威能之后，女媧聯軍這方就在太始神祖和后續趕來的太初神祖帶領下，全數撤退而去。

    雖然很多人依舊擔憂呂涼的安危，但既然兩位老祖大人都繼續堅持，想必應該是無妨大礙了。畢竟臨別之際，刀劍神皇親自放出話來，只要呂涼活著出來，閻組織一方絕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出來阻止他回歸！

    這種大能鏗鏘有力說出來的話，絕對是一言九鼎的概念，所以也算是讓眾人心中多上了一道保險。

    不知何時，呂涼的地位，已經潛移默的在女媧空間眾人心目中，有了舉足輕重的分量。以前此人都在，沒覺得什么?？僧斠粋€多月后，還是沒有一丁點呂涼現世的消息傳來時，就有越來越多的人重新開始提心吊膽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以無極五祖為首，開始出面聯合其余大能，安撫各家子弟，明確了呂涼一定會再回來的概念。

    同時，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也同步啟動，進一步轉移了眾人的情緒。

    經過最初的重新整頓后，女媧空間漸漸彌漫在了一種祭奠英靈的憂傷氣氛之中。

    本次從最初的滅世符文之亂開始，一直到營救呂涼事件結束，有太多的修仙者隕落其中，其中不乏重量級的大能或人物。

    太素神祖的逝去，是整個女媧空間最大的沖擊點。他是為呂涼復生打開初始通路的人，也是第一個于呂涼營救計劃中犧牲的絕頂大能。

    后續，以文小婧和東煌穎為代表性的巾幗女杰們的隕落，也都是地震級別的。畢竟她們個人的身份，一個個都不簡單。

    另有于戰斗中犧牲的，于呂涼續命陣法內犧牲的大能，也都是女媧空間中數得上號的人物，于各個家族或勢力內，必然也是核心般的存在。

    以上這些人的逝去，可以說令女媧空間的整體戰斗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擊，可謂是大大傷到了元氣。

    再來說說閻組織。

    雖然閻組織逝去的人數也多，但倒是沒有神皇級別的存在，但也只是沒有“逝去”。

    當然，還有兩點可稱得上是“損失慘重”！

    閻之圣殿這回是毀得差不多了。

    首先是圣殿整體三分之二的部分沒了，剩下的部分雖然依舊可以作為據點，但防護能力大打折扣，也不具備隱遁于世外的能力了。

    然后，不知是何原因，四位異靈王者全部消失不見，異靈的數量也不再有任何增長。

    另外，圣魔神皇是半個月后現世的，由六道神皇背出來的，且一回去就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之前的一戰，其苦心塑造的四具分魂之體，全數消亡，本體這邊只看六道神皇都緊皺的眉頭，就知道沒死也不樂觀……

    總體來說，閻組織方這元氣傷的，和女媧空間那邊絕對有一拼！

    “他怎么樣？”殘破的閻之圣殿，一處居室之內，風霓裳一臉的緊張。

    “說實話，不太好。我指的并不是他的性命，而是他的心結?！绷郎窕拾欀碱^，搖頭嘆了口氣道，“我們都知道，長久以來，一切計劃的實施，圣魔傾注了太大的心血與精力。之前復活我和刀劍，雖有波折，但結果好歹算是順利。但自打他計劃滅殺呂涼開始，就沒有一次成功的，尤其是這最后一回，他不惜冒著與我和刀劍反目的風險，傾注全力的一戰，最后可以說是以自己的慘敗告終。這種挫敗感與對我們的愧疚感，使他下意識地就封閉了自己的神魂?！?/br>
    “可這次女媧空間那邊也損失慘重啊，尤其是太素……”風霓裳的表情很復雜，最終苦笑道，“原來我以為徹底的對立，已經堅定了我的心智。但當看到太素逝去之后，這沒來由的失落感……唉！”

    “我比以前更討厭戰爭了?！绷郎窕蚀藭r轉身朝著門口走去，在出去前，身形一頓，微微側頭道，“霓裳，刀劍現在閉關，戮天勇猛有余，慧力不足，這里的一切，暫時都靠你了?！?/br>
    “你要去哪里？”風霓裳一愣。

    “算是防患于未然吧，有件事我必須提前做準備。放心吧，也不算大事，我自己出面就可以搞定?！绷郎窕瘦p聲說著，“至于圣魔的狀態能否恢復，和恢復到什么樣，就得看刀劍出關后的反應了。到時，你應該比我更適合做一些調和的工作?！?/br>
    “我明白了，我會努力做好的！以前，你們三人總會有一個擋在我前面?，F在，我也不會讓你們失望！”風霓裳堅定地點了點頭，隨即重新看向雙目緊閉的圣魔神皇道，“除非我死，否則絕不會有刀劍與圣魔刀兵相向的那一刻出現！”

    六道神皇則點點頭，不再多言一句，轉而徹底消散了身形。

    下一刻，他已然回到了黃泉之境，對面，老者此時微微抬起頭，其右眼依舊輕閉，但睜開的左眼中，透著一片詭異的血色！

    “老師……”六道神皇看到老者這副模樣，倒沒有什么驚慌的表情，只是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果然，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么……”

    “呵呵，其實，我早就對這一天有準備了。畢竟，再隱秘的東西，只要存在于世，總有大白的那一時，或早或晚罷了?！崩险叩谋砬橐琅f輕松，看到對方隱隱焦急的表色，反而擺擺手道，“放心吧，還不到徹底爆發的時候。起碼，完成赤血誅天陣前，我都不會變成那個家伙?！?/br>
    “可是……難道真的沒有徹底化除的方法？”六道神皇緊咬著牙，雖然問出這句話，但其表情中的失落之感，已經出賣了他的心中所想。

    “你既然知道答案，又何必要問？呵呵，其實，我已經很慶幸了。畢竟，這次的機會，確實太難得了！”老者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種微微激動之情，隨即以贊賞的目光望向六道神皇道，“原以為只有一個你可以幫我，沒想到，居然還有呂涼這樣的人杰出現。這次，應該不會再有重現那種毀滅之光的機會了吧！另外，你如今出現在這里，可不光是為了擔心我而來吧？”

    “老師就是老師啊，這種時候依舊如此沉穩！”六道神皇苦笑一聲，隨即目露精光道，“也許我無法阻止幽冥血典的現世，但如果有人想借著此物毀滅宇內生靈，卻也想都不要想！”

    “混鯤那邊，應該也已經覺察到異樣了，畢竟當年他應該算是第一個窺探到這種力量的人。如今時機漸漸成熟，我相信他也不會繼續坐等了?！崩险叩哪抗馓飨蜻h方，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我一直當他是恩師，與老師一樣的恩師……”六道神皇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但隨即就化為了一種漸漸的堅定，“但真到了血典現世之刻，我會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與你相識，確是我幸??！”老者的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時間差不多了，就為我們這最后一次見面，劃上一個愉快的終點吧！希望下次再見時，你和呂涼，都不要有任何的猶豫！”

    “老師保重……”六道神皇的眼眶微微濕潤，身形也漸漸模糊起來，直到最后消失，都是深深鞠躬的樣子。

    “希望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經歷這種時刻了……”老者則慢慢往前走著，最終定住身形，將目光鎖定于那九個巨大的虛空漩渦之上，輕聲道，“呂涼，莫要讓我失望??！”

    ……

    就在女媧聯軍與閻組織雙方不約而同地休養生息之際，位于宇內一片隱秘的混沌空間內，皇甫罡刺耳的瘋狂笑聲不時傳來。

    “哈哈哈哈！真是意外之喜??！沒有贏家的戰斗嗎？那我這機緣又說明了什么！我才是最大的贏家??！”此時的皇甫罡，老態龍鐘的樣貌不復存在，不但恢復的青春與活力，渾身上下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色光輝！

    不知何時，衰變之刃已經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但是比這個更受矚目的，是其手中一本環繞在血色光輝下的薄薄古書。

    古樸的封面之上，“幽冥血典”四個烙金大字躍然其上！

    皇甫罡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停留在這部古書上，同時，他已經翻開了書的第一頁，但每當他試圖繼續往后翻時，從第二頁開始，就仿若有一股莫名的粘合巨力一般，只能微微翻開一絲絲，卻無法徹底翻過去。

    “呼！是我太著急了嗎？這剛翻開第一頁，就猶如脫胎換骨一般的感覺……”皇甫罡此時倒是漸漸沉穩了下來，目光炯炯地繼續盯著手中古書時，也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沒想到，衰變之刃的反噬之力撐過去之后，竟然于刀柄處有如此的玄機！”

    “主、主子……”霧魔顫抖的尖細之聲傳來，仿佛其心中有劇烈的恐懼。

    “哦？你怎么了？自打與我同魂后，就不見你怎么與我溝通了，現在這是……”皇甫罡一愣，望著從自己肩膀處飄蕩而出的灰霧，有些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