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黃粱 第31節
梁風眉頭微蹙,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工作室落成之后,你這是第一次主動聯系我?!彪娫捓?,傳來沈頤洲似是而非的笑,“看來還是我高看你了,以為你要的更多?!?/br> 梁風心頭一跳,也才意識到自己自從上次之后,就一直忙著工作室的事情,今天又去了趟鄉下。根本沒想得起來聯系沈頤洲。 手指不自覺收緊,她聲線盡量平穩道:“對不起,家里有點事,去了趟我mama家?!?/br> 拙劣的理由,即使梁風知道很快就會被沈頤洲戳破,她還是說出了口。 可短暫的一刻沉默,沈頤洲卻問她:“出什么事了?” “我mama前段時間生病剛剛出院,這幾天又有點不舒服,我去看她了?!备糁娫?,梁風說謊的膽子也愈發大了。 “你爸爸呢?” “我沒有爸爸?!边@句話是真的。 電話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梁風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并非是因為自己在沈頤洲這里是不是又出什么問題,而是她第一次和沈頤洲提起她的家庭。 她不想和他說這些,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此刻為了討好、爭取到他的諒解而把自己的傷口濕漉漉地攤出來,梁風已覺得過分的難堪了。 眼眶熱得發脹,她不愿意這樣博同情。 至少現在還沒到這地步。 “對不起,工作室這里我會暫時放一放。明天我去找你,或者……或者我現在——” “梁風?!鄙蝾U洲忽如其來的話打斷了她。 “你哭了?!?/br> “沒有?!?/br> “人在哪?” “……工作室,”梁風聲音發悶,“你不用過來,我現在去找……” 可她話尚未說完,就聽見電話里沈頤洲不容拒絕的兩個字: “等著?!?/br> 作者有話說: 朋友們,從明天開始更新變成每天晚上八點哦! 感謝在2022-07-12 09:35:37~2022-07-13 08:59: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nning、pyzhe、-瘋狂的馬鈴薯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途途、諾 10瓶;我每天都在瞌睡、鯊魚愛吃車厘子. 5瓶;52578944、呼嚕呼嚕毛 2瓶;vk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7章 十七/“為什么不值得?” 梁風在樓下看見沈頤洲的時候已是臨近十二點, 她裹著深灰色的大衣站在寫字樓的門外。 她等了沈頤洲多久,就讓自己在這冷風里站了多久。 站到自己終于頭腦清醒,終于把他那句“等著”從腦海里變成沒有情緒的兩個字符。 黑色的庫里南在黑夜里折射著暗色的光澤, 汽車停在梁風的身側,沈頤洲開了鎖。 梁風走到副駕,開門。 車里沒有開空調, 沈頤洲抬手開了頂燈。 倏的一陣刺白, 梁風不由地瞇起了眼睛。 車窗緩緩落下,初冬的冷風不停地從沈頤洲身邊涌進。 他將車熄了火。 打火機清脆的聲響,很快,梁風聞到了一陣煙味。 抬眼,看見沈頤洲也側目安靜地看著她。 清冷的頂燈下, 他無聲看過來的目光織成了一張透明的網。此刻沈頤洲沒有開口, 梁風卻覺得他已經將她收攏了、包裹了。 嗓口輕微的一陣癢,梁風還是先開了口:“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br> 她避重就輕,不肯再提家里的事情。 沈頤洲銜著煙,瞇眼就瞧著她。 淡淡的白煙從他的面龐前彌散, 也探入梁風的鼻息。 然而他就是不開口, 沉默變成無聲的刀。 梁風臉上的風輕云淡很快變成了難以維持的凝重, 眼眸垂下, 很輕地嘆了聲氣。 再抬眼,沈頤洲已將煙捻在指間,等待她的下話。 “我有點冷,可以關窗嗎?”梁風伸手將大衣的領口拉緊, 語氣已是在示弱。 沈頤洲看了她片刻, 左手按上了窗戶。 短暫的一段空白, 梁風看見他重新點火,打開了空調。 熱氣于是撲上梁風的身子,她聽見自己說:“我不太想講家里人的事,怕你煩,也怕你覺得我是在博同情?!?/br> 安靜的車廂里,只有低緩的暖氣運行的聲響。她身側的風口開得大,吹得烏色的發梢在半空晃動。此刻她說著話,亮白的燈光照拂在她的面頰,也將她的所有神色攤開在沈頤洲的面前。 她在說真話。 “為什么不呢?” 半晌,沈頤洲輕笑著問道。平和的語氣竟似有幾分鼓勵。 梁風疑惑的目光對上去,試圖從他的眼睛里找尋一絲他問這問題的緣由,譏諷或是認真,她都想看清了再回答。 可沈頤洲仍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微微垂在她臉上的目光連半分波瀾都難以窺見。 她看不清他這問題背后的緣由,梁風已有幾分累了。 被冷風吹過太久的頭腦開始昏沉、開始作痛。她覺得自己對這件事太過斤斤計較了,她應該從一開始就順著沈頤洲,在上車的時候就撲進他的懷里把自己剛剛的話順著說下去。 流一些眼淚,博他幾分同情。 或許都比現在這樣她“沒有意義的較真”要來得好。 梁風懊惱,可也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做得來,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氣氛也就冷下來。 梁風輕吸了口氣,緩聲說道:“你或許覺得可笑,或許覺得我是又當又立,但是我的確不愿意拿我mama當作博取你同情討你憐愛的幌子,所以我剛剛說了,我覺得很羞愧?!?/br> “我覺得自己很下賤?!?/br> 她重新給自己下定義。 梁風聲音里沒了情緒,她不愿再去看沈頤洲。 “對不起,今晚還是被我毀了?!?/br> 她話音剛落,就側身要去開車門。 沈頤洲的手卻牢牢地攥住了她的小臂。 他沒有收力,像是下一秒就能把梁風的手臂拗斷,不廢吹灰之力。 目光陡然轉回去,看著他慢條斯理地掐了煙。 隨后,沈頤洲傾身過來,左手拉住她身側的安全帶。 “咔噠”一聲,目光卻沒挪開,直直地看向她的眼底。 清冷的氣息撲灑在梁風的面頰上,這樣近的距離,她竟沒有再發顫。 如此坦蕩地回看過去,一如他此刻看向她的目光。 褪去了似是而非的笑意,只剩赤/裸/裸的沈頤洲本人,看著她。 梁風因此也像是看到了那天早晨,他從她身后去拿煙,閉目后睜眼的第一瞬。 意識到這點的梁風心跳驟起。 而下一秒,下頜被他捏住,唇齒撬開。 梁風伸手去搡,只被捏得更緊。 突如其來的吻。 沈頤洲幾乎把全部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似是對她剛剛回話的懲罰,亦或是獎賞。 最后只能放棄,張口,盡力地回應他。 仿若安撫。 不知過了多久,沈頤洲終于慢慢地離開了她的身體。 梁風枕在他的肩頭,緩慢地平息著自己的呼吸。 沈頤洲沒有離開,他依舊定在這個并不舒適的姿勢。 半晌,冷聲道:“不想說就不說,犯不著發脾氣走人?!?/br> 梁風眼睛睜開,視線落在他白色的襯衫上。 很久,思緒才終于轉回來。 言語仍是嚴厲的,但他已經在給她臺階下了。 心臟一陣“劫后余生”般地虛晃,梁風輕輕抱住他的后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