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黃粱 第17節
梁風走到別墅的正門,還沒抬手按門鈴,棕色的大門就被人從里打開了。 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女人,穿著淺黃色的針織衫。 “小姐請進?!?/br> 她也稱她叫小姐,梁風心里大概知曉,開門的應該也是為沈頤洲做事的人。 他手下的人倒真是“訓練有素”,梁風心里竟忍不住想笑。 阿姨隨即從鞋柜里拿出了一雙早就準備好的淺灰色棉質拖鞋,蹲下身子要幫梁風換鞋。 梁風后撤了一步,彎腰自己拿過了拖鞋,“我自己來就好?!?/br> 阿姨也不勉強,笑著站到了一邊。 “小姐喝點什么?” 梁風擺手,她目光有些漂移地在屋子里掃了一眼。 “請問……?” 阿姨立馬會意:“先生在樓上,我現在正要把睡衣送上去?!?/br> 梁風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阿姨的意思。 他在洗澡。 現在叫她來,目的真是過分的直白了。 梁風心底發冷,臉上笑意依舊。 “您直接把衣服給我吧?!彼f。 “好的,那您稍等我去拿?!卑⒁屉S即便轉身往另一個屋子去了。 梁風換上拖鞋在玄關處站了一會。室內溫暖,緩解了外面秋雨的冷意。 這件別墅的裝修是很明顯的意式風格。 大面積鋪設的實木地板給整片空間打上了沉穩清冷的基調,家具多以胡桃木為主。然而室內并不顯得陰暗,因為客廳的另一面墻是一整塊沒有切割的落地窗,目光穿過去,就能看見后面一片因為雨水而變成深綠色的草坪。 梁風并沒有等太久,阿姨很快拿來了一條還帶著烘干機溫度的衣服,折疊整齊,交到了梁風的手上。 “我帶您上去?!卑⒁陶f著朝樓上去了。 梁風跟在身后。 相比于一層的空曠清冷,二層更多了一些生活的氣息。 樓梯連接的是二層的客廳,一走上來就能看見一整面由書架裝飾而成的墻面,灰藍色的沙發擺在客廳的正中央,茶幾上還有一本合上的書。 “小姐,先生的房間在這里?!卑⒁毯芸熳叩搅松蝾U洲的房間。她在門口停下,等著梁風過去。 梁風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小步跟了過去。 “謝謝?!?/br> 阿姨很快下了樓。梁風伸手把門推開。 撲面而來的一種冷意。 梁風意識到這間屋子沒有開空調,應該是被沈頤洲自己關掉的。 睡衣搭在左手,她反手將門輕輕地闔上。 還沒來得及掃一眼他的屋子,就聽見了一聲開門聲。 目光隨即就落了過去。 清冷的臥室里,只有靠近床頭的一盞落地燈開著。梁風此時才發覺這屋子里格外的陰沉,原來連窗簾都厚厚地拉上了。 靠近里面的浴室門打開,她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走了出來。 梁風其實知道,沈頤洲絕非他表面上叫人看上去的那樣懶散、頹靡。他伸手扼住她脖頸的時候,他低頭親吻吮吸她的時候,她都能顫栗地感受到他那副皮囊之下摧毀人意志的力量。 然而,當她這樣直接地看到他赤/裸著上身站在她面前的時候,那種腳下即是萬丈深淵的惶然感變得更加明顯。 像是既忌憚他的力量,又渴望他的力量。 深黃的光影里,沈頤洲笑著瞥了站在門口的梁風一眼。 他慢悠悠地走到床頭坐下,不緩不急地點了一支煙。 幽暗的臥室里,連沉默都被無限地放大。 沈頤洲黑色的發梢還有些許的濕漉,他安靜地抽了半支煙,仿佛慢慢地緩過了神。 抬頭朝梁風看去。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腰部被緊緊地束起,下擺像是一朵盛開的黑色百合。 白皙的腳踝瘦而長。 烏發黑眉,倒有幾分慷慨赴死的意思。 “過來?!鄙蝾U洲說。 梁風終于從僵硬里蘇醒,她走到了沈頤洲的面前。 沈頤洲伸手將人拉到了懷里,沒拿煙的那只手從后抱住她,還沒等他說話,就聽見梁風開口:“要先把衣服穿上嗎,怕你著涼?!?/br> 她倒真像是關心他會不會著涼。 沈頤洲臉上笑意愈發玩味,“穿了一會也是要脫的,何必麻煩?” 梁風也笑:“也對?!?/br> 她說完就垂下了目光,任他擺布的意思。 沈頤洲伸手解她的腰帶,并不復雜的扣子,但是他沒見過這種樣式。 “你自己弄的?” 梁風看過去,才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的風衣。 “嗯?!?/br> 沈頤洲不置可否地揚揚眉,把她的腰帶抽開丟去了一邊。 黑色的風衣被剝去,露出里面白色的骨rou。 她穿了一件柔軟的針織長裙,v字領口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 失去保護罩的一瞬,梁風頓感寒冷。 還好房內昏暗,沈頤洲或許并不能那樣清晰地看到她臉上其實早已沒有血色。 梁風把受傷的左手搭在他的肩后,右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放在自己的腿上。 “害怕?”他問。 梁風心跳更甚,輕輕點頭?!翱梢詥??” 沈頤洲仿佛真的被逗笑,“為什么不可以?” 他手臂收力,將梁風攬得更近。 平緩的氣息灑在她的頸間,引起陣陣不受控制的皮膚顫栗。 偏偏他好像故意般的,不叫她躲開。 梁風實在受不了這種“酷刑”,轉頭埋在了他的肩上。 身子隨即也被放倒在微涼的被面上。 梁風閉上了眼睛。 手指無意識地在他的后背摩挲,感受到起伏的力量。濕冷的水珠從他的發梢上滴下,流過她柔軟的胸膛。 巨大的湖面將她完全地吞沒,身子不受控制地持續下沉。 遙遠的水面上方傳來柔軟的光線,也在下一秒被他落在唇齒間的親吻重新拉回黑暗。 氧氣早已耗盡,她試圖適應那種窒息。 也一同適應他毫不保留的力度。 意識逐漸變得潰散。 梁風也就放手。 看著她的身體在湖水中緩慢地下沉,像是一只透明的魚類。 卻沒有如她意料般的,觸底死亡。 沈頤洲放開了她。 空氣重新填充進他們之間的距離。 梁風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樣近的距離。 她看見沈頤洲因光線不足而沉冷的膚色,深邃的眉眼下,高挺的鼻梁更顯冷雋??康锰?,竟有一種快被灼傷的錯覺。 梁風移開了目光。 “……怎么不繼續了?” 沈頤洲哂笑了一聲,徹底從她的身上起來了。 “帶傷上陣,也真是難為你了?!?/br> 梁風偏頭朝自己的左手看了去。 上午包扎完好的傷口不知何時被重新撕裂了開,透紅的鮮血將整塊紗布浸染。此刻看到,才忽然感受到一陣劇烈的疼痛。 她輕輕動了動手指。 “不碰到手就可以?!?/br> 沈頤洲卻已經穿上了睡衣,“在這里等著?!?/br> 他說完就開門下了樓。 梁風依舊仰面躺在他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