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黃粱 第15節
第8章 八/破碎的快意 梁風知道,沈頤洲耐心告罄了。 他對她這樣的反復無常已經耐心告罄了。 再差還能差到哪里去呢。 如果她就真的這樣讓沈頤洲離開,那么她可以確定她再也不會見到沈頤洲。 沈頤洲轉過了身子,梁風松開了手。 狹窄的玄關里,他頎長的身型帶來了無可言喻的壓迫感。梁風慌得又想伸手去拉他,卻被沈頤洲避開了。 鼻頭瞬間發酸,一種她罪有應得的委屈。 聽見他聲音從上落下:“還有事嗎?” 聲音里分明是沒有任何的苛責、詰難的。 可梁風抬眼朝他望去,他臉上神情已變得過分疏離。甚至可以說是疲怠、失去耐心。明明是她一次次撲上來,卻每次都畏懼般的在關鍵時刻后退。 沈頤洲已經給了她過分多的耐心了。 梁風還是緩慢地握住了他的手,眼圈逐漸地發紅,看著他。 沈頤洲不禁想笑,他抽出了被梁風握住的手直接扼住了她的下頜。散落下來的發絲隨著被迫仰起的額頭滑落。 他手掌很大,輕易包裹住她的下頜和脖頸。即使沈頤洲根本沒有使上什么力氣,梁風也覺得他現在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折斷她的喉嚨。 而梁風放棄掙扎。 她只睜著自己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沈頤洲。 眼淚或許并不需要太多的排演,感情到了一切也就順理成章。 左眼一滴輕輕地滑落,沒有砸到她自己的臉上。 那么就是落在沈頤洲的手背上了。 “……沈頤洲?!彼袷腔▓@里被打濕的花瓣,沉重的、緩慢的,也脆弱的、叫人憐愛的。 慘白的臉頰在他的手掌之中,眼中的悔意毫不遮掩。 “……我知道我是真的膽小,”梁風聲線斷斷續續,“但是我也是真的…不想讓你走?!?/br> 沈頤洲嘴角掛上冷笑,聲音也些許戲謔,緩聲道:“不想讓我走,還說送我下樓?” “我…膽小?!绷猴L眉頭微微蹙起。 嘴唇早已經失去了血色,或許身子也開始顫抖。 她柔軟冰涼的雙手試圖再去抱住沈頤洲,可惜兩人之間還有不短的距離。 沈頤洲并未松手。 又一滴眼淚從梁風的右眼掉落。 剛剛掉落在皮膚上時尚且溫熱,滑落到下頜就已變得冰冷。 梁風雙手握住沈頤洲扼住她下頜的手臂,微微低頭,閉眼。 用濕濡的雙唇輕輕吻了他的手背。 沈頤洲松開了手。 梁風沒有任何遲疑,上前緊緊地抱住了他。 所有的恐懼和擔憂全都化成了此刻抱住沈頤洲的力度,心臟變成徹底失控的火車,加速朝著前方未知的隧道行駛。 耳膜仿佛蒙上了一層鼓膜,有巨大而遙遠的聲響在耳邊縈繞。 她拒絕聽到更壞的消息,她拒絕面對可能的敗局。 而后,巨大的鼓聲逐漸消退。 傳來某個幾乎是幻覺般的聲音。 梁風輕輕地從他的懷里抬起頭,聽見他喊: “梁風?!?/br> 她嘴唇緊抿,看見沈頤洲臉上那種熟悉的、不走心的笑意。 他環住了她的腰。 燈光微弱的玄關前,她眼里流露出了某種他之前沒有見過的堅忍,像是一小簇微微的火光,將她的眼眸照亮。 沈頤洲眸色變得更冷,手臂用力將她整個人半提起來在自己的身上。 “你說你是真的膽小還是根本就是膽大包天?” 他目光變成無數鋒利的匕首,在她說謊的那一秒就能要她的命。 梁風已經無法呼吸,心臟隨即就要跳出胸腔。 聲線細得像風中的一根線,她說:“你覺得是什么,就是什么?!?/br> 下一秒,她抬頭吻上了沈頤洲。 梁風很小的時候被開水燙過一次。那一次她驚奇地發現,手指在插入劇烈的guntang時第一感覺竟和插入冰冷的雪水里一模一樣。 一種空白而劇烈的痛覺,統一了guntang與嚴寒。 像是現在的她,到底是冷到極致的沈頤洲還是這個猛烈到她也無法控制的吻。 帶著她的沒有退路與拒絕。 心臟被鑿開一個漏風的洞,她逼迫自己丟棄某些感官,這一次必須主動。 可轉瞬,梁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挾。 位置顛倒,她被摁到了堅硬的防盜門上。 更大的力道撬開她的唇舌。 即使她努力想要找回哪怕是一點的主動權,可沈頤洲也能輕易地將她的動作碾碎。 一種破碎的快意。 梁風想大哭也想大笑。 身體被門上的花紋擠壓出微不足道的痛感,她卻甘之如飴。 那道堅硬的大門變成了阻止她徹底下墜的最后一道關卡。 手臂更加緊密地纏繞上沈頤洲的脖頸,徹底感受他冰冷的外表下撕裂的破壞欲。 挽起的頭發散開,皮筋早不知道掉去了哪個角落。 沈頤洲手臂緊摟,她全靠他的力量才勉強不滑落地面。 …… 頭還是埋在他身前了。 沈頤洲把手撤下摸在了她的頭發上。 心跳緩慢地平復。 他竟也就這樣耐心地任她抱著。 聲音悶在他的胸前,低低的:“你還走嗎?” 沈頤洲聲色如常:“為什么不走?” 梁風抬起頭。 他眼眸里幾分玩味的笑,大拇指撫上她微微充血的唇。 摩挲。 梁風張開了口。 濕潤、溫熱的口腔。 攪動也就順理成章。 像是碾碎一只盛開的玫瑰花。 柔軟的花汁流淌。 也被她輕輕地吮吸。 朝上的目光變得濕漉漉。 沈頤洲抽出手低頭吻住她。 這一次,暴烈變成溫柔的吮吸。 梁風止不住渾身顫栗。 冰雪在烈火中融化、燃燒。 即使她再想忽視,也無法否認那種叫她心臟停止跳動的情緒。 良久,沈頤洲松開了她。 她也聽到了他口袋里的電話聲。 沈頤洲接起電話簡單地應了幾句,然后掛斷。 目光重新回到梁風的臉上。 梁風手指收緊在身側,可這一次她已不再覺得無可挽回。 只輕聲確認道:“你要走了?!?/br> 沈頤洲點頭,他隨即伸手去開門。 “我送你到樓下?!绷猴L也立馬去穿鞋,跟在沈頤洲的身后。 不短的一段路,卻好像很快就到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