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楚坦然地道：“是啊。不過……”

    蘇辭退了她一把，道：“不過什么？有話就說，別賣關子?！?/br>
    桃楚道：“要是再這么下去，連我也救不了她?！?/br>
    蘇辭一驚，道：“容姑娘怎么了？”

    桃楚道：“她是人，人要吃東西才能活，不吃就會死?！?/br>
    原來方才容小姐在賽馬時搖搖欲墜，完全是因為餓過頭了，賽馬本來就是消耗大量體力的運動。想來容小姐平常也很少吃東西，不然即使就是餓一頓，也不至于頭昏眼花要從馬背上摔下來。

    竟然為了瘦，不惜節食到這種程度，值得嗎？

    蘇辭道：“我不明白，容小姐已經夠瘦弱的了，為什么還要節食呢？”

    桃楚搖搖頭，表示她也不明白：“不吃飽，打架都得輸?！?/br>
    作者有話說：

    昔者楚靈王好士細腰，故靈王之臣皆以一飯為節，脅息然后帶，扶墻然后起。感謝在2022-08-13 23:01:55~2022-08-14 13:38: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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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經過一輪又一輪的篩選, 到下午時，最終選手的名單終于出來了, 一共五人, 一人是女子。

    平民的觀眾席上議論紛紛。

    “誰會贏？”

    “我看那女的挺厲害啊?！?/br>
    “不行不行，還是那高個厲害，他去年不是第三嗎？”

    “jiejie一定會贏！”

    “你個瓜娃子來湊什么熱鬧？”

    “jiejie肯定能贏?！币粋€七八歲的小女孩小聲卻堅定地說道。她個子太矮, 力氣又小，好不容易擠到前排，立馬又被人拎到了后排。

    拎她的人是個瘦弱的男人, 與其他長安人相比，他長得矮，身形也弱，平時說話時都要先斟酌才開口，生怕自己得罪人?？煽匆娒媲笆莻€小女孩, 他膽子變得尤其大，想也不想就將人拎到一旁，有人看見了，皺了皺眉，他立馬粗聲粗氣地道：“看什么看！”

    看到旁人都不敢說話，他更是得意了幾分。

    “那么大個人，也好意思恐嚇個孩子, 真是夠要臉?！?/br>
    “誰？！”瘦弱的男人叫了一聲, 四處張望, 看到為女孩說話的是個女人, 立馬放松下來, “有意見？！”

    蘇辭冷笑道：“欺軟怕硬的東西?！?/br>
    男人臉色一變, 他的確欺軟怕硬, 可也最聽不得別人說他欺軟怕硬，當即就動手要去抓蘇辭，哪想他還沒有碰到蘇辭，卻不知怎么腳下一空，已被人推倒在一旁。

    瘦弱男人剛要發火，可一只手搭在他的背上。

    瘦弱男人回過頭，頓時結結巴巴地道：“怎、怎么？”

    將手打在他肩膀上的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他為今天的賽馬輸了不少錢，心情正不好，結果有人撞了上來，因此心情更是差到了極點。

    男人粗聲粗氣地道：“你撞我是什么意思？沒長眼睛？”

    瘦弱男人嚇壞了，連連道歉：“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是成心的，都是這兩個女的！”

    瘦弱的男人手一指，可面前哪里還有蘇辭的身影，連小女孩也不見了。

    男人心情不好，哪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當即給了瘦弱男人一拳，還道：“不長眼的東西！”

    “活該！”梁福呸了一聲。

    蘇辭道：“你怎么在這里湊熱鬧，你不是應該在許家嗎？你jiejie呢？”

    梁福伸手一指，道：“我jiejie在馬上！”

    只見賽場上，有一個身穿青色短打的女騎手，也是賽場上唯一的女騎手，她正是梁怡。

    蘇辭驚道：“你jiejie進了決賽？真厲害！”

    梁福聽見有人夸獎她的jiejie，十分高興地道：“jiejie是最厲害的，jiejie那么辛苦練習，一定能拿到魁首?！?/br>
    原來，梁怡除了每日都要上街表演掙錢，還找到了一份在馬場干活的工作，后來距離比賽的日子越來越近。梁怡便不再上街表演，干脆一直呆在馬場。馬場的主人慷慨大方，聽說梁怡報名了賽馬，痛快地將馬匹借與梁怡練習。好在梁福平日有許家照看，梁怡才能安心練習。

    桃楚笑瞇瞇地道：“祝你jiejie贏得今年魁首?！?/br>
    梁福樂道：“謝謝桃楚姐?！?/br>
    梁福人小，看不見比賽的場面，心里著急得不行，蘇辭干脆一把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肩頭。

    這樣一來，梁福反倒是觀眾里視線最開闊的了。

    另外四個騎手都身體前傾，神情緊張，梁怡則是半蹲在馬腹上，仿佛是在雜耍。場外的人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賽馬姿勢，紛紛議論起來。

    梁福聽見議論，不高興地道：“他們懂什么！這樣跑起來最快！”

    當鼓聲響起，五條賽道上的賽馬猶如離弦的箭沖進賽場，而之前被議論姿勢粗俗的梁怡，遙遙領先其余四人。這出乎眾人的意料，大家都以為梁怡隨時可能被甩出去，沒想到她一路穩穩當當懸浮在馬背之上，隨著馬的奔跑而起伏，仿佛和馬渾然一體。

    隨著一聲聲振聾發聵的歡呼，長安城一年一度的賽馬冠軍出現了。

    “jiejie贏了！”梁福歡呼道。

    贏的人，正是梁怡。

    ————

    “看來今年贏的人還是我，你打算什么時候去城樓？今天，還是明天？”

    秦眠挑釁似的看了一眼秦司。

    按照慣例，賽馬結束后，太守會舉辦宴會，城中的官員、富商都會參加。不是什么人都能參加這宴會，即使是贏了比賽的人，若身份低賤，如下九流之類，是不夠資格參加的。

    所以這宴會其實是城中有權有錢之人的娛樂。

    這次來參加宴會的人幾乎要擠滿了太守的院子，有點權和有點錢的人都來了，他們都想來看看定北王是何許人也，萬一還能搭上話，那以后吹噓時豈不是更有面子？

    可他們要失望了，許春武沒有來參加宴會。宴會之上，最大的官是秦太守。

    秦司道：“jiejie，我不明白，別人家的jiejie疼愛弟弟，怎么你總是處處針對我？”

    秦眠冷冷道：“你在說什么鬼話？怎么，你不敢？”

    秦太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道：“放肆，你們倆真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秦司，你總跟你jiejie較個什么勁。還有你，一個女兒家，怎么就不能安分守己一點？”

    原本宴會是熱熱鬧鬧的，聽到秦太守發怒，眾人都安靜下來，唯有秦眠不肯。

    秦眠道：“爹，我不明白，為何每次我和秦司吵架，你都要維護他，你就那么偏心他，因為他是男人？明明他什么都不如我，從小寫字沒有我寫的好，讀書也沒有我讀得好，不僅如此，秦司流連妓院，就差沒有天天睡在那了！爹，為何你會偏心這樣才華品性皆無的人？”

    “啪！”

    秦眠捂著臉，不敢相信地道：“你打我？”

    秦太守氣道：“看來真是把你寵的無法無天了，連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出來！”

    秦司在一旁幫腔道：“jiejie，你也快要嫁人了，聽我一句勸，女子不該爭強好勝?！?/br>
    秦眠道：“不用你假惺惺！”

    秦司道：“爹，您看她，您的確太慣著jiejie了，若一直依著她這性子，等她嫁到夫家，又該如何？那里哪能容許jiejie這樣亂發脾氣，像個瘋子一般？”

    秦太守眼神一沉：“確實，她現在的確是越來越放肆了?！?/br>
    秦司道：“jiejie這樣吵鬧，若是被夫家知道就不好了，您也知道，jiejie本來就對您安排的親事不滿意，若是在這期間鬧出了岔子，我們秦家的臉可往哪放？再或者，若是被有心人參上一本，那就糟了?！?/br>
    秦太守點了點頭，道：“眠兒，你不要怪爹狠心，你私下做的那些事，我一向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你最近是越來越妄為，若是被人傳出去，我的臉往哪放？來人，將小姐帶下去，讓她好好反省反省?！?/br>
    秦眠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和秦司，她很早以前就清楚，父親無論是在言語之中，還是行動上，都偏心秦司，但無論對內還是對外，父親總是表現出一副寵愛女兒的模樣，而如今，連這副模樣也不裝了。

    有婆子上前陪著笑臉來叫秦眠，秦眠咬著牙一動也不動。見狀，秦太守皺起眉，催促道：“都聾了？”

    秦眠被帶走時，恨恨地瞪著秦司。果不其然，秦司那張臉上出現了令她厭惡的笑容。

    “你輸了?！?/br>
    秦眠登時睜大眼睛，誰也沒有注意到秦司無聲地說出這三字。

    秦司是一種得意的勝利者姿態說的，他似乎早就預見了如此結局。

    那帶路的婆子發現秦眠停下腳步，惴惴不安地道：“小姐，咱們快走吧，不然老爺又該生氣了?！?/br>
    那婆子知道，其實秦眠看起來驕橫，實際不會對人隨意發火，所以才敢出聲勸解。

    秦眠的指甲掐進了rou里，仿佛連疼也沒有感覺到，良久，她才默默退場。

    秦太守掃視著眾人，別看他對待定北王時恭敬萬分，此時他目光深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眾人都聽到了秦家的動靜，可他們不敢表現出感興趣，因此紛紛避開了目光，很快，宴會恢復了正常，眾賓客繼續走動起來，沒有人在意被帶走的秦眠。

    ————

    “小姐！要是被老爺發現了就糟了！”

    “別跟著我！”

    婆子萬萬沒想到，秦眠的確是沒有刁難她，可她也沒有聽老爺的吩咐待在閨房，而是直接出了府門。

    婆子要去告訴秦太守，可秦眠也知道她心思，直接道：“若是告訴我爹，我就說你們前日夜里賭博，鬧得我睡不著覺?！?/br>
    秦太守治家嚴格，若是知道有人在家里聚眾賭錢，肯定要大發雷霆。

    婆子慫了。

    秦眠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婆子跟在身后不停地勸她回府。

    秦眠聽得煩了，正要打算回去，卻聽到一句對話。

    “爺爺爺爺，我要吃那個！”

    “好好好，乖，我給你買?！?/br>
    “爺爺，我也想吃……”

    “想什么想？真是饞嘴貓，跟你娘一個德性！”

    秦眠回過頭，不遠處有一個賣糖人的小販，有一個老頭牽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他們身后還跟著個七八歲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