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幾點起的？”唐亦寧在床上伸懶腰, “在干活嗎？”

    江刻回過頭來：“八點起的, 有點工作要做, 你不睡了？”

    唐亦寧裹著毯子扭來扭去：“嗯~睡飽了?！?/br>
    江刻走到床邊坐下, 捏捏她的臉頰：“起來就吃早中飯吧, 昨天帶回來的菜下面條，晚上再做新鮮的，行嗎？”

    唐亦寧說：“行，我吃牛rou面?！?/br>
    江刻挑眉：“你就會挑好的吃?！?/br>
    唐亦寧起床去洗漱，江刻把前一晚打包的菜從冰箱里拿出來，朝著衛生間喊：“要荷包蛋嗎？”

    唐亦寧也喊：“要！”

    “蔬菜呢？”

    “青菜，生菜，有葉子的都行?！?/br>
    江刻翻了翻冰箱，一片葉子都沒找著，只找出一根黃瓜。

    他拿著黃瓜走到衛生間門口，問：“只有黃瓜，我給你切片放面條里，你吃嗎？”

    唐亦寧正在刷牙，滿嘴都是泡沫，含含糊糊地回答：“吃，半根就行?！?/br>
    江刻去臺面旁準備煮面，心想，唐亦寧吃牛rou面，他就只能吃雞rou面，白斬雞是淡的，還得蘸醬油吃，那面條能有什么味道？

    他搖頭嘆氣，覺得自己娶了個祖宗。

    吃完面，江刻繼續干活，唐亦寧躺在床上玩手機，玩著玩著又睡著了。江刻的工作告一段落，把筆記本電腦一蓋，大吼一聲：“走！去超市！”

    唐亦寧被嚇醒：“怎、怎么了？”

    江刻那么大個身量，一下子蹦到床上，唐亦寧覺得小床搖得像地震一樣。江刻拉著她的手把她拽起來：“去超市買東西，起來！早上睡下午還睡，你是豬嗎？”

    唐亦寧懵懵地看著他，反應過來才還擊：“你才是豬！”

    出門前，她換上新買的連衣裙，淺淺的湖藍色，轉著身子問江刻好不好看，江刻就瞄了一眼，回答：“好看?！?/br>
    那態度也不算敷衍，但絕對不走心，唐亦寧懷疑她就算披只麻袋，他都會說“好看”。

    兩只“豬”出門時都變得很有人樣，江刻是t恤配運動中褲，唐亦寧穿著美美的新裙子，江刻看了眼她的裙子，打消了騎電動車過去的念頭。

    他以前都是騎電動車去超市，有時候連著幾個禮拜都不會開車，不像最近，他都給車加過兩次油了。

    這陣子，江刻花銷很大，又是給岳父母買禮物，又是請尤達吃飯，還有汽油費……但這些都不算什么，他和小詹約了下午去銀行交首付款，那才是超級大頭。

    過了這一天，江先生積攢多年的身家將全部被掏空。

    超市離公寓不遠，二樓賣日用品，一樓賣食品生鮮，江刻在二樓挑了些牙膏、防蚊液、沐浴露和抽紙，又看著唐亦寧拿了幾包衛生巾，兩人下一樓去買吃的。

    路過零食貨架，唐亦寧說：“買點零食吧，我想吃話梅?！?/br>
    江刻把購物車留給她：“你自己挑，我去給你拿箱牛奶?！?/br>
    等他提著一箱牛奶回來時，發現唐亦寧已經往車里丟了一堆話梅、薯片、青豆和牛rou干。

    江刻拿起一包牛rou干看，又瞄了眼貨架上對應的價格，在心里為他日漸消瘦的支付寶嘆口氣，問：“晚上想吃什么？前面是生鮮區，我們順便把菜買了?！?/br>
    唐亦寧說：“我想吃酸菜魚?！?/br>
    “那個要去菜場買，在這兒買活魚不給切片?！苯谭駴Q，“換一個?！?/br>
    唐亦寧想啊想，說：“吃鹵鴨?！?/br>
    “我做的還是外面買的？鹵鴨我做不好，超市賣的不好吃?！苯淘俅畏駴Q，“換一個?！?/br>
    唐亦寧不高興了，扭頭往前走：“算了，你做什么我吃什么?！?/br>
    江刻推著車跟在她身邊，微微彎腰，問：“大龍蝦，吃嗎？”

    唐亦寧一愣，臉都紅了：“不吃！”

    “為什么？”江刻說，“你上回還說想吃，這兒有活的賣?！?/br>
    唐亦寧說：“我對你的廚藝沒信心，對電磁爐相當得不信任?！?/br>
    江刻聳聳肩，不再堅持，最終，他們買了一包雞中翅，準備做紅燒雞翅膀。

    買完單，江刻推著車走，唐亦寧挽著他的胳膊與他并肩而行，這種姿勢很新鮮，還很親昵，她以前都沒嘗試過。

    去停車場會路過一排專賣店，其中有一家是蛋糕店，唐亦寧拉住江刻，說：“再過幾天就是你生日了，我給你定個蛋糕吧?！?/br>
    江刻看著那家蛋糕店，皺眉：“禮拜幾??？”

    “禮拜五?！碧埔鄬幮Σ[瞇地仰臉看他，“我想給你過生日?！?/br>
    江刻沉默了幾秒，問：“你不是要上班嗎？”

    唐亦寧說：“坐班車回來，周六早上再坐班車過去唄，這又沒啥?！?/br>
    江刻想了想，說：“我們公司會在生日發蛋糕券，兩百塊?！?/br>
    “??？”唐亦寧很驚喜，“你都沒說過！你以前的券呢？”

    江刻：“我都賣了，掛咸魚上，或者賣給同事?！?/br>
    唐亦寧：“……”

    “那今年的呢？”她又問，“你也賣啦？”

    江刻搖頭：“今年的還沒發，估計下個禮拜會給我?！?/br>
    唐亦寧一下子笑起來，笑得眼睛彎彎的，晃著江刻的手臂說：“那你拿回來，我去定蛋糕，讓我來挑！是去店里自提還是網店配送??？”

    江刻：“不知道?！?/br>
    “無所謂，有券呢，都不用花錢了?！碧埔鄬幒芨吲d，“那就這么說好啦，十九號晚上我回來給你過生日，你早點下班，等我吃飯?！?/br>
    江刻心里的感覺怪怪的，有一點癢，有一點澀，也許，還有點暖？過了會兒他才點頭：“行?！?/br>
    回到公寓后，放好東西，江刻又出門了，去云遙找小詹交首付款。

    直到傍晚他才回來，整個人直挺挺地撲到床上，雙目發直，低聲說：“我沒錢了?！?/br>
    唐亦寧坐到他身邊，摸摸他的頭發：“好可憐呀?！?/br>
    “你說我們按揭背幾年？”江刻側過身，抓著她的手問，“小詹建議二十年，我覺得有點久，十五年怎么樣？其實十年也行，我有公積金?！?/br>
    “十五年吧?！碧埔鄬幷f，“十年的話每個月肯定要還很多錢，壓力太大了?！?/br>
    她沒有公積金，很多私企都不給繳，就沒再提去公司開收入證明的事。聽江刻的意思，她那點收入在還貸上幫不上忙，唐亦寧不想再就這個問題和他爭執。

    之后的時間，江刻做晚飯，唐亦寧閑著沒事干，就去衛生間洗衣服。

    房東配置的洗衣機很老舊，開起來就“哐哐”響，像是隨時會散架，江刻一般只用來洗床單、被套和冬裝，夏天的衣服都是手洗。

    唐亦寧洗掉兩個人的內衣褲和襪子，又洗掉t恤和連衣裙，最后開始解決江刻的牛仔褲。

    她把褲子浸過洗衣液，鋪在淋浴房的地上，蹲在那兒用刷子刷。

    江刻過來尿尿，也不避諱她，看她刷得很賣力的樣子，說：“你放著吧，一會兒我來洗?！?/br>
    唐亦寧說：“就這條褲子了，洗完就收工?！?/br>
    江刻說：“以后咱們買個滾筒洗衣機，10公斤的?！?/br>
    唐亦寧笑著說：“行啊，冰箱也買大一點，你喜歡囤東西?！?/br>
    牛仔褲終于洗完了，唐亦寧把一盆衣服搬到房間，和江刻一起把衣服晾在窗前的落地衣架上。

    物業規定不能把衣服晾去窗外，租住在這兒的人只能將衣服晾在室內，他這間房朝南，好歹能曬到太陽，朝北的那些住戶更凄涼，衣服永遠只能陰干。

    晚飯還是在寫字臺上吃，一盤紅燒雞翅，一盤炒雞蛋，一大碗咸rou冬瓜湯。

    兩人并肩坐著，衣服就掛在他們身旁，整個房間飄蕩著洗衣液的香味。

    唐亦寧問：“你這屋子什么時候到期？”

    江刻說：“十月中，幾號我忘了，我已經和房東說過不再續租，到十月，我們無論如何都應該搬過去了吧？”

    唐亦寧啃著雞翅，開始遐想：“唔，可以住大房子了，嘿嘿?！?/br>
    江刻看著她盈滿笑意的臉龐，忍不住伸指往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唐亦寧“哎呀”一聲叫，揉著腦門瞪他：“你干嗎打我？”

    江刻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看啊看啊，突然就把她腦袋按到自己懷里，上手一頓亂揉，把她扎好的馬尾都揉亂了。

    唐亦寧與他搏斗：“你干嗎！有病??！”

    她老說他有病，江刻也覺得自己大概真有病，很多時候他想做的事都與他的認知不符，那些事幼稚又傻逼，他總是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下手去做了。

    比如現在，飯才吃了一半，他把唐亦寧打橫抱起，輕輕地放到了床上。

    唐亦寧眼神柔柔地望著他，雙手圈著他的脖子。

    1米2寬的小床真是讓人施展不開，江刻幻想著能有一張1米8寬的大床，鋪著高檔的乳膠床墊，床頭墻上掛著一張大大的婚紗照，很土，但婚房好像都那樣。

    不知道唐亦寧喜歡什么顏色的窗簾，他喜歡草綠色，很清新，有一種蓬勃的朝氣。家具的顏色呢？白色、原木色還是深棕色？還有床上四件套，煙灰色好不好？那個好像很高級。

    到時候再說吧。

    江刻把唐亦寧圈在懷里，小雞啄米般去親吻她的鼻尖、嘴唇和眼睛，鼻息間依舊縈繞著洗衣液甜膩的香味，懷里的女人乖巧地回應著他，江刻叫了一聲：“老婆?！?/br>
    唐亦寧臉頰上飛起兩抹紅暈，眨巴著眼睛不說話。

    江刻又叫：“老婆?！?/br>
    他的音色偏低，比實際年齡要來得成熟，富有磁性。

    唐亦寧還是不吭聲，江刻不滿意了：“你都沒叫過我?！?/br>
    唐亦寧糾結了半天，終于輕輕地開口：“老公?！?/br>
    江刻心里一跳，眼眸越發黯沉，親吻也逐漸加重，濕潤的舌尖與她糾纏在一起……

    ——

    周一早上，唐亦寧沒讓江刻送她去班車站，六點半時，江刻騎小電驢送她去寶科站。

    那只粉色頭盔一直鎖在電動車屁股上的后備箱里，江刻幫唐亦寧戴上頭盔，拉緊下巴上的系帶，唐亦寧坐在他身后，抱緊他的腰，小電驢騎上了大馬路，沒幾分鐘就到了寶科站c出口。

    唐亦寧下車，把頭盔還給江刻，站在車邊看了他一會兒，說：“江刻，我決定辭職了?！?/br>
    江刻吃了一驚，這兩天他一直避免談到這個話題，唐亦寧也沒說，她之前態度堅決，說不可能辭職，江刻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

    “星云坊離我單位真的太遠了?！碧埔鄬幙嘈α艘幌?，“你說得對，這樣的距離對工作效率也有影響。我想過了，以后我會住到新房去，在云遙重新找一份工作，跟單肯定好找，到時候再看看有沒有單位會招業務員，就怕我沒經驗，人家不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