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坐在遠處餐桌旁玩手機。

    沈昭音手里拿著遙控器，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看著某臺的青春泡沫狗血言情劇。

    ――上官，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不會得到我的心，我永遠都不會愛你。

    ――不，你愛的只能是我！

    男主嘶吼著，把女主角逼到了墻角。

    小姑娘看的兩眼發亮，手里啃著蘋果，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視屏幕，下一秒，男主直接抱起女主，笑得癲狂邪魅。

    ――女人，得不到你的心，那我就得到你的人！

    兩個人的臉越靠越近，沈昭音的脖子也越伸越長，都恨不得戳進電視里去。

    她鬼鬼祟祟地把聲音調小。

    正看的入神，完全沒留意到身后站了一個人。

    下一秒，電視屏幕一黑。

    徹底隔絕了她的視線。

    她揚起脖子，脖頸繃成一條直線，對上了身后謝珩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

    “煮飯吧，我餓了！”

    沈昭音站在沙發上，視線正好和謝珩高度差不多，伸手去搶遙控器，“我看完這一集就去，你快點給我?！?/br>
    劇情正精彩的時候被打斷，要不是自己太弱，她都想拿拳頭捶人了！

    “不許看了，什么破電視??！”

    小姑娘一插腰，坐在沙發上氣呼呼地，看了看正在下樓的老人，穿上拖鞋扶著老爺子坐下，說出的話帶著柔柔的嗓音，“爺爺呀，我想看電視?！?/br>
    老爺子一伸手，聲音里帶著不怒自威的威嚴，“給音音打開電視?！?/br>
    他們倆這兩天十分不對付，說話都不超過十句，謝珩很隨意地把遙控器扔到了沙發上，下一秒，順手把正在得意小姑娘一把撈走了。

    被迫去廚房當了苦力。

    李嫂走之前，做了很多吃食，大多放在冰箱里，連餃子也做了不少，還有各種rou類蔬菜。

    沈昭音直接從冰箱里拿出餃子，在廚房煮了起來，比起以前，雖然人不多，但都是她愛的人。

    以往過年，老爺子嘴上雖然不說，到底是孤獨的，雖然生得嚴肅，卻從來不會苛待別人。

    外面開始響起一陣陣鞭炮聲，遠處還有放煙花的，傭人們走之前，把別墅外都掛好了彩燈，她催促謝珩打開了開關，燈光瞬間驅散黑暗，像天空中璀璨的銀河綿延不絕。

    電視里開始播放春節聯歡晚會。

    主持人熟悉的聲音傳來。

    她把餃子煮好，端上桌子。

    窗外的松樹上掛著一串串燈籠彩燈，天光大暗，映著滿天星河，各種形狀，色彩繽紛的彩燈在暗夜下熠熠生輝，像一只只漫天飛舞的螢火蟲，漂亮極了。

    她看過很多燈節，卻沒有一個能比得上這里的燈光。

    小姑娘穿著絨絨的白色毛衣，圍上一條淺色的圍巾，她往上拉了拉，遮住了通紅的鼻子，露出兩只清凌凌的大眼睛，拽著謝珩就出了門。

    順便把手機給了老爺子，開心道，“爺爺，你給我們照張相?！?/br>
    謝珩不情不愿地出了門，任由小姑娘把他拽到大紅的燈籠下。

    沈老爺子笑呵呵地拍完，看著謝珩那張不能反抗的臭臉，心情突然變得愉悅起來，小姑娘又拽著謝珩給她和老爺子拍照。

    祖孫三個在外面拍了一會兒，最后被凍的鼻涕都流了下來，慫唧唧地回去了。

    每年，沈昭音都立誓要守歲，可她每次都支撐不住，醒來的時候，她睡在了沙發上，身上蓋著絨毯，謝珩在她旁邊坐著，打瞌睡。

    她看了看周圍，電視還沒有關。

    依稀記得，她睡著之前，老爺子已經回房休息了，她還和謝珩打賭，氣勢洶洶地說自己絕對不會睡著。

    沒想到，打臉來的太快了！

    看著她哥的睡顏，好像比平時少了幾分囂張，多了一絲溫柔，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鼻子突然酸了起來。

    闔家團圓的時刻，這么多年，他是不是獨自熬過除夕，從天黑守到天亮。

    她吸了一下鼻子，少年突然驚醒。

    兩人大眼瞪小眼，謝珩皺了皺眉頭，看著小姑娘紅紅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沈昭音點頭，聲音里帶著濃重的鼻音，說出的話像是撒嬌一樣，每個字都像是摻雜了糖果的音符，“我夢到好多人和我一起跨年，特別熱鬧，還有好多糖?！?/br>
    “怎么，他們把你的糖都搶完了，所以你就沒出息地哭了，真慫！”

    小姑娘搖頭，紅著眼睛看他，一字一句道：“夢里好多人，可我找不到你?！?/br>
    謝珩心里突然涌上一種強烈的情緒，像是海上的巨浪，蘊藏著波濤洶涌，似乎把某種早就掩埋的情感一下子翻了出來。

    打得他措手不及，無力反抗。

    他伸手，憑著本能把小姑娘抱進懷里，動作有些生疏僵硬，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聲音溫柔到極致，“找得到，以后我都在?！?/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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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這個年過得還算不錯。

    想到要和自己的父母碰面, 沈昭音心里還是有些不自在，沈老爺子從不強求她做什么，她看中學業, 就由得她待在房間里溫習，傭人和江秘書年初二就回來了。

    后來的日子就是強行拽著謝珩出來會客, 沈老爺子早就有了打算，見沈家的親朋好友是不能省的一步，后續可能還要把他介紹給豪門世家，替他明了身份。

    元宵節這天, 沈老爺子帶著謝珩去了北城, 沈家的祖先是在北城扎的根，后來老爺子獨自出來闖蕩, 家庭事業都在崇明, 很久都沒有回去了，這次正好把謝珩帶回去，算是認祖歸宗。

    午飯過后, 她mama孟妍麗給她打過一通電話, 聲淚俱下地訴說著這些年的辛苦，對她噓寒問暖。

    幾分鐘的電話, 說的比過去十幾年的話都多。

    說到最后，小心翼翼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孟妍麗的目的就是想讓沈昭音在老爺子面前替沈清夢多說幾句好話, 不希望她們姐妹之間生了嫌隙。

    她怕沈清夢失了老爺子的歡心，為了沈清夢討好她的態度和謙卑的語氣倒是令她十分佩服。

    她都想替沈清夢高歌一曲。

    ――世上只有mama好。

    當時她正在吃蘋果, 聽了孟妍麗的話, 心里竟然沒有什么波動, 以前那種針扎般密集的痛苦像是消失了一樣, 她啃了一口蘋果，語氣十分平靜。

    她突然有點想她哥了。

    微信班級群吵吵鬧鬧地正在發紅包，尤其羅胖子和周行最積極。

    他們班有兩個群，一個是帶著各科老師的大群，還有一個是只有學生的小群，大群里都是各科的復習資料，安靜得一批。

    小群就像是脫韁的野馬，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沈昭音有時候看看群消息都能被逗樂，連平時看起來正經得不行的學生在群里又是另外一副模樣。

    她劃著消息，突然手機又接收到一條新消息。

    車上的暖氣開的很足。

    窗外霓虹燈閃爍，遠處天空綻放著盛大的煙花，夏琉璃眼巴巴地看著，扭頭興奮地問，“音音，真的還有一場煙花嗎？”

    沈昭音點頭，她也是剛剛知道的。

    夏琉璃丹鳳眼一瞇，抬手戳了戳沈昭音的臉蛋兒，看了副駕駛那人一眼，“要不是某人逼我學習，我肯定不會錯過！”

    副駕駛上的某人無動于衷。

    聲音卻傳了過來，語氣十分平穩，帶著陣陣寒意，“你如果學習也有這份努力，就不會被扣零花錢了?！?/br>
    說話間，幾個人下了車。

    夏琉璃聽了剛剛那句話有些生氣，這時候四周都是人，熱鬧得不行，“可我就是笨??！我每天學習考試還那樣，還被扣了零花錢，我能怎么辦嘛！”

    她說出的話帶著微不可聞的哭腔，沈昭音聽了出來，雖然周圍人多，把聲音掩蓋了去，她知道夏琉璃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賀蕭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努力了嗎？你當真把學習放在心上了嗎？”

    沈昭音：“……”

    聽聽這毫無求生欲的話！

    果然，下一秒，夏琉璃垂著眼，不知怎么的，鼻子突然泛酸，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越想越委屈，低聲對沈昭音說了句抱歉，跑進了人群中。

    某人還站在原地，雷打不動。

    沈昭音一著急，狠狠地捶了賀蕭一下，“你還愣著干嘛，快去追??！”

    賀蕭后知后覺，抬腳走進人群，就連這個時候，他這人也維持著一貫的清冷，似乎沒有什么情感波動。

    她不禁為鐵桿閨蜜夏女士的幸福擔憂。

    游樂場的小孩子很多，都是跟著父母一塊兒來的，手里拿著各種卡通人物的氣球，頭上還帶著一閃一閃的頭飾。

    遠處的摩天輪慢悠悠地停在半空，四周都是燈光，兩邊還有各種小游戲的攤位，沈昭音抬著小腦袋四處張望。

    聽到幾個女孩子低低的尖叫聲，她順著看了過去，兩個女生湊在一堆，頭上帶著亮著燈的貓咪耳朵，小跑了過去。

    接近某個少年時，羞澀地看了看他，把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也不知道在說什么。

    沈昭音盯著看了半晌。

    果然是半個小時前給她發微信的某人。

    少年立在燈光下，黑色的連帽衛衣，身姿欣長，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兩個女孩子低聲說話時，他微微低著頭，似乎在認真地聽她們說話。

    他好像從來沒對哪個女孩子冷過臉，不像她那個哥哥，脾氣暴躁得不行。

    看著他溫柔的眉眼，她的心臟不受控制地亂跳，突然覺得心里有點堵，他怎么能對誰都那么溫柔！

    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