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想到這里，后方就傳來了燕云的聲音：“你那位女仆，沒有給你留門？”

    “是我沒讓她留?！?/br>
    “那你從我那里跳窗戶過來？”

    傅西涼回過頭，剛要說話，院內卻是有了動靜，正是二霞披著衣服提著馬燈出來了：“誰？”

    “我?！?/br>
    二霞連忙上來開了大門，心里很是過意不去：“敲了多久了？要是知道這么早就能回來，我就再等一等了?！比缓笏埔娡饷嫫嚴锏母笛嘣?，立刻攏攏頭發，打了招呼：“燕云先生?！?/br>
    傅燕云沖著她點頭一笑：“梅小姐在這里生活得還習慣嗎？”

    “習慣?！倍歼B忙回了個笑：“西涼先生又和氣又厚道，我在這里是處處都好?！?/br>
    傅燕云說道：“好就好，沒事可以到我那里坐坐，若有了什么困難，也可以隨時過去找我，不要客氣?！?/br>
    “太謝謝您了?！?/br>
    傅燕云沖著她擺擺手，然后欠身關了車門。二霞對傅燕云很尊敬，提燈站在門口，先目送汽車遠去了，然后才一邊關門上鎖，一邊轉向了傅西涼：“咦？”

    她這才發現他少了半截袖子，多了半臂繃帶。

    “這是怎么了？”她吃了一大驚：“你受傷了？你都干什么去了？沒跟著燕云先生嗎？”

    傅西涼答道：“我是捉鬼去了，讓鬼劃了一刀，但是不是真鬼，是個小孩裝鬼，可讓他裝鬼的人又好像是請我過去捉鬼的人?！?/br>
    二霞看著他，沒聽明白。他也看出了二霞的困惑，但他比二霞更困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簡直好像做了一個噩夢，現在頭還很暈?！?/br>
    二霞連忙把他引入客廳，這回扭開電燈再看，她發現他右褲腿上都是滴滴答答的血點子。

    “我的天?！彼质且惑@：“你這是淌了多少血？頭暈是不是失血過多鬧的？”

    傅西涼在椅子上坐下了，眼望周遭都是熟悉的景象，面前這位女仆也是熟悉的面孔，一顆心才緩緩落回了胸中。

    “不是，是嚇的。我從小就有這個毛病，受了驚之后會沒精神，睡一覺就好了?！?/br>
    “是那裝鬼的小孩嚇唬了你？”

    “是燕云?！彼麤]精打采的回答。

    二霞聽到這里，還是感覺莫名其妙，因為燕云先生看著十分體面——就算不體面，以他那個歲數，以今晚二人出門辦案的這種情況，也不是燕云先生搞惡作劇的時候?？筛滴鳑霈F在明顯是失魂落魄，臉色也很壞，她哪里還能對他刨根問底？

    小跑著進了傅西涼的臥室，她給他展開了被褥，又給他端進去一腳盆熱水。接下來的事她就不能再管了，想管都不能管了，因為畢竟是男女有別，她又不是他買回家的貼身丫頭。

    *

    *

    傅西涼上床睡覺，連著做了個五六個噩夢，夢里全是妖魔鬼怪，都是燕云假扮的。他在夢里又怕又氣，又驚又怒，一頭接一頭的出汗，滾得枕巾都潮濕了。

    翌日中午十二點多，他醒了，這回終于是神魂歸位，重新擁有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微微的有點發燒，食欲也不大好，嘴里沒味。二霞給他預備了好幾樣飯食，有甜有咸，有稀有干，他全不想吃。怏怏的洗漱穿戴了，他喝了幾口水，告訴她道：“我到前頭去一趟?！?/br>
    “去見燕云先生？”

    “昨夜的酬金全在他那里，我現在去拿我那一份。我還有些話，想要問問他?！?/br>
    二霞對他察言觀色：“有話好好說，別吵架?！?/br>
    “不吵?！彼鸬溃骸拔覜]精神，吵不動了?！?/br>
    第十四章 ：解惑

    傅西涼不情不愿的往燕云那邊走，一邊走，一邊就感覺腳下發虛，雖然穿得很單薄，可頭上還是一陣一陣的出汗，連太陽光都是異常的刺目，把整個世界都照耀得白花花。右胳膊在起床時本是不疼的，因為在洗漱穿衣時出了力氣，現在也又疼起來了。

    “不吵?！彼睦飳ψ约赫f：“都已經是各過各的了，還吵什么？就算他挑釁，我也不理他?！?/br>
    自己規勸著自己，他進了這套宅子的正門，也不肯抬頭細看一看這座建筑，匆匆的便往里走。迎面有人攔住了他：“西涼先生？”

    傅西涼認出對方正是昨夜跟著傅燕云的那位汽車夫，便說：“我找他?！?/br>
    汽車夫一愣：“他？”

    緊接著反應過來：“哦，請跟我來，老板在這邊?！?/br>
    *

    *

    在一間頂寬敞、頂明亮的大屋子里，傅西涼見到了傅燕云。

    這屋子方方正正，里面擺了幾樣考究的紅木家具，除了辦公所需的寫字臺之外，房屋一角還單放了一套桌椅。傅西涼進門時，傅燕云正坐在桌前吃午飯。抬頭見傅西涼進來了，他沒起身，只拿起充當餐巾的白手帕擦了擦嘴：“吃了嗎？”

    傅西涼沒多想，直接搖了搖頭：“沒吃?！?/br>
    傅燕云道：“那怎么不早些來？我都吃過了?！?/br>
    傅西涼面孔一紅，差點惱羞成怒：“誰要來吃你的飯了？我不吃是我不想吃，又不是我沒飯吃！”

    “為什么不想吃？是府上女仆的廚藝不夠高明，你吃膩了？”

    “是我發了燒，吃不下?！?/br>
    “怎么會發了燒？嚴重嗎？”他轉身抬起一只手：“過來讓我摸摸?！?/br>
    “用不著，不嚴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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