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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這樣說,她還是忍不住垂眼瞥過去—— 俞漢廣側臥在病床上,腿蜷得很高,膝蓋幾近碰到小腹,仍濕著的鬢角將枕頭壓出了一個深色的小坑。病號服微微敞開,從臉上到前胸蔓延著大片大片的紅色風團,觸目驚心。 他睡得不踏實,沒被俞喬握住的另一只手輕輕搭在臉上,擋住了偶爾急促的呼吸起伏。 如果不是神情沒那么無憂無慮,此時的他,看起來像極了在zigong中沉睡的胎兒。 顧珊珊把掛著水珠的鑰匙和手機放在床頭的小柜上:“醫生也說了,沒什么事,你別把自己嚇著了?!?/br> 俞喬聞言松了手,怔怔地看了片刻鑰匙上的星星膠囊,心力交瘁地捂住雙眼。 他蓋著眼眶的胳膊不受控制地小幅顫抖,腦海中亡妻那張年輕的笑臉鉆進了心中,震得他從心口到指尖一陣發麻。 可是,這麻意……怎么還沒完沒了了? 俞喬放下手掌,眼神逐漸聚焦,這才發現另一只手里,有兩個指頭在細細地來回撓著,像鋼琴家在熟稔地演奏顫音。 這位臉色蒼白的鋼琴家似是三魂剛歸體,眼皮半撩著,蕩漾出初生嬰兒般的好奇。 俞喬條件反射一般,迅速抽走了被撓得微癢的手。他挺直腰,口吻比平時還嚴肅幾分:“醒了?” 俞漢廣盯著突然沒了依附物的手指,頓了許久,喉頭仿佛被痰堵住了,聲音黏滯地問:“mama呢?” 顧珊珊慌忙走到床前,又是心疼又是溫柔:“mama在的。兒子,還好嗎?感覺怎么樣?” “不是你……”俞漢廣身子向上探了探,皺著眉頭,迷迷瞪瞪地道,“我mama去哪了?” 顧珊珊尷尬地攏攏一絲不亂的頭發,剛欲再說話,便被恍然大悟的俞喬打斷了:“漢廣?你是不是做夢,夢到mama了?” 俞漢廣的眼皮這才不舍地完全抬起,瞳仁骨碌碌在眼眶里轉了幾個回合。 頭痛欲裂的感覺,雖遲但到。 -------------------- 熱烈歡迎俞老頭和顧老師出場,老年組往事也要來了~ ------ 抱歉周末有些工作事務,明天多補一些…… 第97章 父愛如山……體滑坡 ===== “……我先是落在冰上,后來就掉進水里了,好冷,”那種刺骨的感覺亦假亦真,他打了個冷戰,前言不搭后語,“有人撞了我一下,然后,然后你們都來了……” 雖然是曾經無數次夢到過的冰原,這回卻云泥有別——他不知被誰撞得頭暈眼花,腰還被重重地推了一把;可腳剛踏上冰面,連個裂紋都沒來得及踩出來,便直截了當地掉進冰川之中。 冰水從四面八方涌來,阻礙了自由落體運動,帶走了他的體溫;卻讓以往模糊的人影都變得清晰。 他們正微笑著和自己告別。 俞漢廣頭發隨水流飄在眼前,雙臂向上懸在耳側,想要抓住頭頂最后一束光。他無力地吐出胸中最后一串氣泡,準備等待死神最后的審判。 “然后mama又過來了……過來抱著我?!毕肫饓糁袦嘏膽驯?,他腿蜷得更緊,難受地捂住太陽xue一片。 越想,大腦越是一片亂碼。 聽到一個“又”字,俞喬身子仍是很直,卻沙啞地開了口:“你mama,我是說你去世的mama,你總是夢見她嗎?” 俞漢廣想了幾秒,點點頭。 好奇怪。 因為父親和繼母的刻意回避,從自己記事起,就只在家里為數不多的幾張老照片中,見過生母模糊的樣子。 平素很少想起她的面龐。 可那張臉,剛才卻鮮活地烙在了自己的大腦里。 他的睫毛不斷顫動,似是在讀取大腦內存:“mama是最后一個來的,說沒事的,有她在,無論多久,她都能帶我出去?!?/br> 兩三句支離破碎的胡話,卻把俞喬心頭的血都抽干了。 不是沒有過像這樣痛徹心扉的時候,可人生在世三萬日,“知天命”對他來說,早就是句云淡風輕的話。 他今年滿打滿算已經60。這個年齡的人,不可避免地會揣測人生的寂滅和死亡;沉溺在這份揣測中,逐漸關心起糧食和蔬菜,關心起每一件和時間相關的事。 在時間面前,人的掙扎微不足道;如今,他更能從中品出“江月年年只相似”、“桃花依舊笑春風”的味道。 直到這場“昨日重現”的事故,將他從沉溺中喚醒。 無論多久…… 俞喬心中默念。 多久了??? “二十七年了吧……”他喃喃。 二十七年前,是即將來臨的新世紀。 人們目力所及,燦爛的陽光將未來覆上玫瑰色的美夢;浪潮攜著期待和希望,推每一個愿意拼搏的人向前。 自己的事業蒸蒸日上,眼前這個一米八的大小伙子還是襁褓中的嬰兒,雖然常年出差待在項目工地上,但好在妻子對兩地分居的狀態十分理解。 “候鳥夫妻”如今甚是常見,但在當時卻十分不容易。俞喬和妻子得空便會想辦法相聚——他去,或者她來,抑或選一個折中的城市,哪怕只哪怕有幾小時,哪怕只是在火車站,也值得。 候鳥即使在空中擦肩而過,翅膀也要劃出最浪漫的姿態。 那段日子與現在和氣相似,江南初夏的雨時大時小,綿延地下個沒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