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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面澄澈,倒映著漫天星辰光屑,垂于夜間蒼穹。遠遠望去,他雙腳踏于浩瀚星海,成為這場炫目陸離里最美的孤寂。 可是徐尋知道,冰面星海的光華不過是鏡花水月。冰層的存在只為了欲蓋彌彰地隔著下方萬丈深淵。 人類痛苦、掙扎、嫉妒、怨恨……在深海海底不甘向上,不停翻騰。它們不斷地沖擊著冰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好像嘲笑著冰層上方的幼童的不自量力。 小小的陳淵如履薄冰,一旦他跌落深深淵,精神海瞬間就將被黑暗蠶食殆盡。 在徐尋眼里,當時的陳淵值得用世間一切美好的詞匯描述。 于是徐尋橫沖直撞,不管不顧向他沖了過來把陳淵緊緊抱住。 徐尋并不知道,自己的懷抱如此guntang。乃至于,在陳淵沉寂冰冷的靈魂深處燃起一簇火。往后經年,在無邊黑夜和漫天冰雪中,始終被他小心翼翼放在離靈魂最近的地方。 當時的陳淵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他的樣子。只記得在自己哪片冰冷至極的精神域里,那個身影帶著莽撞,帶著前所未有的灼熱純粹和對于生存的無限希望,破冰而來。 一時,夜幕撕裂,星空破碎。 于是,陽光順著裂縫絲絲縷縷灑了下來。 【并不知道為啥被屏蔽】 但徐尋很清楚,他從未真正理解陳淵。他除了聆聽,沒有辦法替他分擔分毫痛苦與悲傷。 他想起來,在那個無名的夏夜里,他們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黑貓在地毯上搖著尾巴。他戴著耳機舒舒服服躺在陳淵的大腿上,聽著他令人心安的呼吸聲,聞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徐尋在昏迷中的靈魂隨之抽痛,事隔經年,他依舊能夠感受到那時陳淵平靜外表下的心情——極度的悲傷和絕望。 自殺者覺得自己的偉大;幸存者心懷對于犧牲者的無盡感激,并且極有可能愿意傳遞這分善意;旁觀者認為皆大歡喜,對自殺者給予謳歌,對幸存者給予祝福。 人人各取所需,喜悅歡沁。 除了陳淵——這個唯一一個能夠創造這一理想的孩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親手埋下的那顆金燦燦的思想種子,是如此的虛假。 它扎根于這世間最毒的土地,根系是深埋其中的鋒利荊棘。 荊棘刺破了被埋藏于這片土地的小小夜鶯的心臟,以追求陽光為名,索求他心頭僅剩的鮮血。然后,在人人可見的光明處開出嬌艷的紅玫瑰。 人們感謝荊棘為玫瑰做出的犧牲,荊棘也覺得自己偉大極了。 而夜鶯卻在墳墓中流淚。只因為他沒有來得及問,荊棘是否愿意犧牲? 徐尋看著陳淵那張充滿脆弱感的面容,覺得自己心都要被陳淵揉碎了。 因為陳淵,徐尋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保有一顆金子般的心。 他起身,跪在床上,雙手捧起陳淵那張被造物主格外恩賜的臉?!拔覌屨f,哭得出證明你還有人疼?!?/br> 他將手附上那雙眼睛,然后緩緩將人向他拉近,溫柔的摟在懷里:“我疼你?!?/br> 隨后發生了什么呢?他好像直接被陳淵摁在床上,動彈不得。 陳淵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整個人一抽一抽的,guntang的液體在鎖骨處匯聚。他想去拍拍陳淵的后背,給他順順氣,卻被陳淵一把抓住手腕舉過頭頂。 耳機連著手機被大幅度的動作扔到了地面,砸到在地面小憩的貓。一聲尖銳的貓叫過后,隱隱約約的聲音從地面上的耳機里傳來。 “……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 恰巧,柔軟的唇摩,挲著徐尋的側頸,炙熱的鼻息噴灑在敏感的肌膚上。 陳淵摟在徐尋腰間的手臂緊了緊,依戀地在他耳邊吐著氣,聲音帶著點誘惑的沙?。骸靶“?,我見過半個人間的人心。每一個人都在告訴我世人皆苦的道理,只有你不一樣?!?/br> “什么?” “你告訴我——勿因天未暖,輕言世間寒?!?/br> 求求你,快點醒來。我,需要你。 ------------ 陳淵守在床頭,距離徐尋昏迷已經三個月的時間了。 徐尋的特殊體質令其恢復有了九成的把握,大家都勸陳淵不必如此cao勞。 畢竟他的身子骨也好不到那里去,又要起早貪黑一邊幫著對方收拾華城殘局,一邊又要應付各方勢力的試探。 但是他們不明白,陳淵之所以有事沒事跑到徐尋身邊的原因十分幼稚,只是希望徐尋醒來時看見的第一個人是自己罷了。 他終于如愿以償。 徐尋睜開了眼,夜晚的房間里只有皎潔的月光散入屋內。陳淵坐在床邊低垂著眼眸。 “貓兒……”徐尋嘶啞的聲音傳來。陳淵先是愣了愣確認了一下自己不是幻聽,然后對上徐尋的眼神,一下子就進入了他的眼底。 陳淵在黑暗中露出一個喜悅與疲累相交的笑容:“小白……你可算醒了。我給你倒口水?!?/br> 等陳淵端著水回來時,不知道徐尋怎么著竟然自己坐了起來,把他嚇了個半死。 徐尋見陳淵面色不對,連忙往他懷里一靠。見其還是眉頭緊蹙的樣子,連忙用干裂的嘴唇堵上了陳淵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