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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民警在維持現場秩序，一眼看見舉著手機的顧昳，估計以為他是那種遇到什么都要開個直播的精神小伙，怒吼道：“手機放下！不許直播！” “警察叔叔別激動?！鳖檿i順從地先把手機鏡頭壓了，“我不是直播，我在給我朋友看……” “給一個人直播也是直播！”民警怒道，“你們小年輕怎么就愛搞這些嘩眾取寵的玩意兒！” “不是不是?！鳖檿i被誤會了態度還是很好，“警察叔叔，我朋友是剛剛的報警人，他特別擔心里面那個盲人爺爺的情況，正好我在江州，就來幫他看看?！?/br> “這樣啊?！泵窬犓_實能說出東西來，態度總算稍微緩和，“那也不能打視頻，你打電話說吧?！?/br> “好嘞?！鳖檿i乖得跟個小學生似的往民警旁邊一站。 “阿頌……”他因為自己脫口而出這個稱呼頓了下，“我換語音了？” “嗯?！鼻f頌說。 顧昳電話再打進來時，莊頌聽見他問民警，“老爺爺還好嗎？” “沒定論之前我沒法跟你講?！泵窬f，不過接著他又放低了聲音，意思是這話我就偷偷說給你聽，“不過我們進屋那會兒人還平安?！?/br> 莊頌聽到這句話渾身一軟，緊繃著那口氣總算松了一半，幾乎要癱在椅背上。 顧昳問到關鍵，就沒繼續在民警邊上煩人，自己找了個合適的角落邊看情況邊跟莊頌說，過了五分鐘他喊：“出來了出來了！你等著啊我去給你打聽！” 然后莊頌就聽見亂七八糟一陣雜音，其間夾雜著顧昳的“護士jiejie你好”以及醫護人員警惕的“無關人員別湊熱鬧！”，總之在一頓誠懇地套近乎并且報了莊頌求救時的手機號自證之后，顧昳總算又回到了安靜點的地方。 “別擔心，你打120打的很及時，速效救心丸也生效了?！鳖檿i說，“老人是心臟病發作，但是現在生命體征平穩，去醫院后續拍片治療?！?/br> “我順便還問了下街坊，他平時不是獨居，今天他兒子去鄰市幫他取一架輪椅，所以今晚沒在，結果事情就趕巧了，后面應該有人照顧他，你不用擔心?！?/br> 在顧昳說這些話時莊頌一直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每一條都是好消息，有種劫后余生般想哭的感覺。 老人沒事就好，有人照顧就更好，那些讓他心急如焚、強撐著冷靜去做的事情至少沒有白費。 兵荒馬亂的深夜，總算是有了個好結局。 夜幕籠罩，紛亂的思緒在某種溫和的梳理下總算稍稍歸于安寧。 . 聽見顧昳拿著手機走到安靜處，背景的嘈雜聲和鳴笛聲遠去了，他的呼吸和聲音就突然近的像在耳邊。 “好啦，這下真沒事了?！鳖檿i安撫道，“別擔心了，嗯？” “謝謝?！鼻f頌低聲說。 他看了眼手機，現在總算有勁兒說話了：“我才發現剛過去半個小時，感覺像過了好久好久。要是等那個爺爺確定安全了，警方給我回復的話，不知道還得再等多久，我可能都會急死?！?/br> “沒有這種‘要是’，我不是過來了嗎?！鳖檿i笑了笑，“你別說，看到他沒事，還是挺有成就感的?！?/br> “嗯?！鼻f頌低低地應了聲。 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的人，安撫他慌亂思緒的人，不管怎樣都會讓他情緒有點重，但他能說的還是只有那一句話，“……謝謝?！?/br> “沒事?！鳖檿i還是笑笑回答。 兩個人突然就都不說話了。 只剩下莊頌這邊徹夜運行的機器輕微的嗡鳴，和顧昳那邊的風。 還有頭頂清冷卻又輕柔的月光，溫柔地把漆黑一片的實驗室略微照亮。 . “其實我也想謝謝你?！鳖檿i說，“我沒想到你還會找我，就……不是說別的。你還能信任我，我就挺高興的吧?！?/br> 莊頌在顧昳面前狀態依舊繃著，但今天晚上關于整件事的情緒大過了一切。 總體來說，還是在整晚的忙亂都有好結局的平和里放松下來，說話也就隨意了不少。 他輕輕嘆了口氣：“我也沒想到你真的會在，本來我都決定不打擾你，但是居然被你抓到了。為什么這個點你會在看我聊天框啊?！?/br> 這句話說出來，顧昳突然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顧昳才笑了下，反問莊頌：“你覺得呢？” 第44章 戒備 莊頌在問出那個問題時, 已經感覺自己說的話不合適，但那時再找補也來不及了。 顧昳剛為了他大半夜跑出去, 在這么個情境下, 莊頌到底沒辦法把話說太絕情。 所以他沒說話。 顧昳也沒立刻說話，那點沉默的時間里，莊頌閉上眼睛, 感覺夜幕彎下腰，無聲擁他入懷。 接著電話那邊顧昳輕輕嘆了口氣, 又笑了笑：“你就當我沒說?！?/br> 他一樣不舍得，不舍得用太直白的話打破這大半年來他們唯一的一次，真正能稱得上是和諧的交流。 但半夜不睡覺，守著不可能聯系的人的聊天框發呆，不用說也知道是因為什么。 . “我……”莊頌猶豫了一會兒,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br> “你用不著說什么?！鳖檿i說，“你不用為我想?！?/br> 莊頌沒說話。 顧昳又說：“你開心點就行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