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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該死之人還能活著,我該拿什么和隴右的百姓交代呢?”南喬斬釘截鐵地開口,顯然是早已想好,“若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便也只能用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讓她們‘心甘情愿’伏法了?!?/br> 柳初年見她心意已決,便知道自己勸不動了,索性徹底由著她去做。若是易地而處,只怕她也會做出和南喬一樣的選擇,殺貪官污吏以平民憤、安民心。 “那安置災民呢,你可有什么法子?” 南喬將自己這些天想過的法子整理了一番,緩緩開口道:“父皇已經派人押送了賑災的糧食過來,只怕就是這幾日就會到達隴右境內,只是僧多粥少,就憑那點糧食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供養得起隴右這么多災民的。所謂開源節流,在這里節流已經行不通了,只能開源,也就是‘勸分’,讓那些存有大量余糧的富商開倉放糧,或者以低價出售給官府糧食賑災。此外便是由官府施粥賑災,一方面可以救治災民,另一方面也可是使災民聚集起來,進行登記造冊。唯有將災民登記造冊,方能確保后期的賑災物品都發放到她們手中。最后便是減免賦稅,隴右赤野千里,百姓流離失所,決計是不可能再擔得起徭役賦稅,我已經派人上書給父皇,減免隴右三年賦稅,使得百姓能夠休養生息?!?/br> 柳初年將南喬的意見都一一聽了,點頭道:“你想的已經很全面了,只是還有一些不足。你我都知道,隴右大多數官員只怕都不是什么清白的人,若你將她們都處置了,誰來替你執行這些呢,你又如何能確定新上任的官員不會再貪污?” 第57章 野有蔓草(二十三) “那你的意思是?”南喬已經差不多猜到了柳初年的意思,只不過不想接受罷了,她抿了抿唇,“難不成你要我放了其中一些?” 柳初年看出她的抵觸之意,嘆了口氣:“不是我要你如此,而是你不得不如此。若讓我說,我也想將那些混賬東西一網打盡,可是堵不如疏,你應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br> 南喬心中雖百般不悅,但怎么也不會對著柳初年使性子,沉默片刻后方才道:“那我該怎么辦?” “定一個線,過線者死,余下的將功贖罪?!绷跄觊]上了眼,像是有些倦怠,“此事拖不得,需得快些快馬加鞭趕往郡守府邸,先將她拿下再說?!?/br> “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將士們從北境一路趕來奔波勞累,故而我先令她們安營扎寨,等到明日一早便帶領她們前去?!蹦蠁烫謳退嗔巳嗵杧ue,“只是這個線,該如何定下來呢?又如何能使隴右百姓信服呢?” “這個線,不是現在定下的,得等到你將所有官員清點盤算完再定。你想留下多少人,就將線定在哪里?!绷跄陸袘械乇犻_眼看著南喬,眼睛微微一彎,“至于該如何下手……你可還記得當初在護國寺之時,我是如何對你說的?” 南喬回想了一下那時的情景,突然便明白了柳初年的意思,她點頭笑道:“師傅果然高明?!?/br> 柳初年沒接她這毫無誠意的夸贊,側過身子閉眼歇息:“你今日這么一般折騰,想來也是累了,那便同我一道歇息吧,明早我隨你一起前去郡守府?!?/br> 南喬將她的被子又掖了掖,總算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第二日一大早,南喬便醒了過來,她看著柳初年的睡顏有些不忍心將她喚醒,但考慮到大局,只得狠下心來輕輕推了推她。柳初年心中一直記掛著這件事,故而也沒有睡得太沉,立即便醒了過來。 此時根本來不及用早飯,柳初年撿了一塊已經冰冷的點心就著茶水匆忙地吃了下去,而后將另一塊點心塞到了南喬嘴里:“好歹填一下肚子,別仗著自己身子好就無所顧忌,不然將來有你好受的?!?/br> 南喬就著她的茶盞喝了口茶水,偏頭笑道:“好好好,知道了?!?/br> 北境的將士已經列隊完畢,她們到底是鎮守南梁北境的雄師,單從氣勢上來看便可輕易震懾到人。 柳初年任由南喬為自己披上狐裘,而后翻身上馬。眾人皆不知曉她的身份,她也不想在眾人面前出什么風頭,故而并不與南喬并駕齊驅,只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南喬身后。南喬雖有心與她親近一些,但念及現下的境況,也不得上兒女情長,只得匆匆忙忙地帶著眾人奔赴郡守府邸。 桃源縣與郡守府邸相距甚遠,等到臨近中午之時方才趕到此處。南喬吩咐將士將府邸圍起來,自己與柳初年帶著一些將士踏進了這座富麗堂皇的府邸。 隴右郡守并未出門迎接,任由將士將府邸完全控制起來,她仍是巋然不動地坐在大廳之中,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她沒有絲毫關系一般。 “你可知罪?”南喬謹慎地看著眼前端坐著的女子,有些不敢相信事情竟然會進行得如此順利。 女子不慌不忙地倒了杯茶,用下巴示意南喬自請:“帝姬遠道而來,一身寒氣,不如飲一杯茶歇息片刻,而后再與我清算?” 南喬被她這不知死活的模樣給氣笑了,看了一眼那茶水后冷笑道:“雨前龍井?你可真是會享福??!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你拿隴右數萬百姓的性命當什么!” “若說錯處,若非陛下識人不清,任命我為這隴右的郡守,我又哪來的機會魚rou百姓?”女子近乎刻薄地一笑,嘲諷地盯著南喬,“若我該死,帝姬準備如何對待陛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