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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再看自己,好家伙,她從來沒穿過裙子,今兒是頭一遭,忽然有種裸著在大街上奔跑的錯覺,連路也不會走了。 那只步搖插在了她頭上,她晃了晃腦袋,叮咚作響,垂掛下來的鏈子摩在耳后,有些癢,她縮了縮腦袋,問:“咱們去哪兒?” 沈蘊手拿長劍,劍柄挑起她的下巴,輕輕揚起,笑著說:“小娘子,跟著大爺走!”言罷,牽了牽她的腰間的宮絳,拽了下。 宮絳被她纏在手里,一寸一寸勾繞,霍青鐘身子被她拉近,慣性朝前,腳尖相碰,她抬眼看眼前人,故意幽怨說了句:“阿蘊調戲人!” 剛走了兩步,身后突然被人拉了下,霍 青鐘回頭,見一張樂呵呵的大臉湊過來,問:“小娘子要不要算個命?” 霍青鐘怔了下,腦子里有些迷糊,想也沒想就道:“不算!” 那人不依不饒,拉著她說:“算一個吧,算一個吧,不靈不要錢!” 霍青鐘皺了眉頭,心道哪里來的老騙子,剛要開口回懟,身旁沈蘊已然劍出鞘,橫在他身前,那老頭兒怔了下,堆臉笑著擺手說:“不算,不算?!?/br> 沈蘊收回劍,牽起身旁的人,朝著東安街去了。 身后老頭兒看著二人離去的方向,眉眼深邃,意味深長地看了好半天,最后攤開手掌,看著掌心里剛剛從霍青鐘身上取下的那枚銅錢。 第55章 宮門口旁, 二喜和四德子兩人揣著手站在那兒張望著,說好了太陽下山了就在宮門口碰頭的,這會天都快黑透了, 也沒見人影。 四德子側首問:“怎么還沒回來?” 二喜剜了他一眼, 發牢sao道:“叫我不要跟著, 這才好了, 人又不見了, 回頭看你怎么交差!” 四德子悶聲沒有說話, 兩人孤寡寡地站在門上,等了半晌, 天終于黑透了,才看見有個小孩兒走過來, 問:“請問你們誰叫二喜?” 二喜聽見聲音, 連忙上前,道:“我就是?!?/br> 那小孩兒說:“有人讓我帶個口信兒給你, 是個jiejie, 說今兒不回去了,叫你們先回去, 不用等她們?!?/br> 二喜愣了下, 以為是沈姑娘, 忙問:“jiejie?是不是長得特漂亮?” 小孩兒回想了下,腦子里浮現霍青鐘的面容, 點點頭說:“是挺漂亮的jiejie?!毙『核屯昕谛艃壕蛼侀_了。 四德子拍了拍袖子, 道:“得!我就猜主子好不容易出來一趟, 哪有那么容易就回去的,往常出宮都是為了沈姑娘,如今兩人一塊兒, 指不定上哪兒玩呢!” 二喜塌著一張臉,喪眉搭聲兒道:“那咱們怎么辦?” 四德子轉身就往宮門口走,“還能怎么著,先回去吧,有沈姑娘陪著呢,比十個咱們跟著還頂用,你著什么急!” 二喜想了想,說也是,轉頭就跟上四德子,兩人一塊兒回了宮。 * 另一處落霞峰上,沈蘊帶著霍青鐘坐在山峰頂上,身上披著大毛氈緊緊將她擁在懷里,沈蘊低頭問她:“冷不冷?” 霍青鐘轉頭,親了親她的嘴角,笑著說:“不冷,阿蘊懷里像個小火爐?!?/br> 沈蘊笑了笑,此處叫落霞峰,她與她在這坐了一下午,一直等到太陽下山,看了一場最美的落霞美景,這里是建安城內最高的山峰,坐在這里,能將整個建安城盡收眼底。 夜幕降臨,星星爬上天空,浩瀚的天幕上滿是亮閃閃的星星點點,霍青鐘仰起頭望著,喃喃道:“阿蘊,我想和你坐在這里,一直到天荒地老?!?/br> 沈蘊蹭了蹭她頭頂上柔軟的發絲,因為嫌礙事,她將她的發髻拆了,三千青絲垂在身后,和平日不同,未施粉黛的模樣,平添另一種乖巧和可愛,讓人忍不住放在心尖兒上疼。 她說想和她坐在這里,一直到天荒地老,不知怎么的,心底忽然有處柔軟塌陷了,她頷首抵在她的耳后,輕輕說:“好,日月星辰,我與阿青直到天荒地老,至死不渝?!?/br> 霍青鐘鼻頭有些酸澀,她回過頭來看她,眼底有微微濕潤,晶亮的眼睛聚滿星辰,沈蘊與她對視,忽地笑了,咧開嘴角道:“怎么了?” “我怕阿蘊下一刻會從我的眼前消失了……” 沈蘊哭笑不得,問:“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念頭?” 霍青鐘轉過身子來,兩手環住她的腰身,整個人窩在她的懷里,臉龐埋在她的胸口,在那里拱啊拱,拱開她的領口,有暖意的清香,她抬頭悵然道:“因為阿蘊實在是太好了,這世上從沒有一個人像阿蘊這樣對我好,我只怕這輩子都不能離開你了,怎么辦?” 女兒家總有很長的愁思,分離的時候會惆悵,如今兩心合在一處了,她也會覺得不安,沈蘊明白,那是因為愛太深的緣故。就如同忽然不知何時,從天而降一樣寶貝,捧在手心里,總怕被人惦記,是一樣的道理。 而她能做的,就是緊緊抱住她,告訴她,永遠不會有這么一天。 沈蘊抬手,勾著指頭在她眼尾處輕拭,眷戀柔聲說:“沒有人會叫我們分開,我是阿青的,阿青也是我的?!?/br> 這樣的話聽在耳里叫人歡喜,霍青鐘甜甜地掬起兩個酒窩,仰起頭,將唇托上去,聲音里帶著小女兒家的黏糯情態,道:“阿蘊親親我?!?/br> 她的身子熱乎起來了,整張小臉布滿甜蜜的味道,像熟透的軟糕,香香地,糯糯地,不是任何一種香料和綢緞可以比擬的,撒起嬌來的時候,她愿意將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可又覺得,沒有什么名貴的東西,能抵得上這一刻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