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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國公起身站在那里,心中沉痛,只沒有言語。 “兄長早些回去吧,事情我會同皇帝說的 ,兄長不必擔憂?!?/br> 劉國公躬身說:“有勞太后?!?/br> 出了宮,劉國公回到府內,管家在門口迎他,“老爺?!?/br> 整個國公府上下全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劉國公眉間盡是疲累,他淡淡問:“夫人好些了么?” 管家輕聲說:“早晨下床了,只不過還是沒有用膳,沒什么精神頭?!?/br> 劉國公聽見他的話,微微嘆了口氣,抬步朝東苑走,“我去看看?!?/br> 東苑內,劉夫人坐在床榻帳旁,手里拿著一只玉簪,暗自垂淚。劉國公輕聲邁進房內,正好撞見這一幕,心里有些難受。 他走進去,將她手里的簪子奪走,相勸道:“你好歹吃些東西,這樣不吃不喝,身子骨如何受得???” 手中的簪子被人奪走,她抬起頭,帶著怨恨的目光盯著眼前的人,開口說:“這是我前些日子托人在福承寺求來的簪子,三月前就囑咐定做的,是打算昭兒生辰日的禮物,今日福承寺的人剛送來……如今昭兒走了,可憐生辰未過,卻要過死祭……”她再也說不下去,只覺得氣快喘不過來了,眼淚含在眼眶里,煞白的唇不住地顫抖著,心里刀割兒一般疼。 劉國公站在那兒,聽見這番話,心里沒有好受多少,也明白她恨他,此事是他的過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彌補。 蘇毓琳眼睛里無神,像是個沒有靈魂的傀儡,她視線落在案桌上的燭火上,幽幽道:“我嫁與你二十三載,我自幼身子不好,大夫說我是難有子嗣的體質,嫁與你時,我爹娘也曾問過你,將來是否會嫌棄我,你信誓旦旦同我爹說,不論發生什么都會疼愛照顧我一輩子。頭先六七年,我膝下無一兒半女,我覺得自己對不起你,對不起劉氏列祖列祖,可那時你依舊疼我愛我,婆母每回刁難時,你都會護著我,后來老天垂簾,我好不容易有了昭兒,你當她寶兒一樣疼在手心里。李尚書的兒子欺負昭兒,昭兒淘氣將人腦袋敲了個窟窿,尚書府不肯罷休,要算秋帳,可你沒有苛責過昭兒一句,還親自跑去尚書府替她討公道,你那樣疼愛她……可,可怎么就眼睜睜地看著她掉進了懸崖里?鴻已啊,她不是旁人,她是你親生的女兒,皇后之位就真的那么重要么?她喜歡那秦離,為何不能成全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怎么就不能入你的眼了?” 她提起舊事,劉鴻已早已眼眶紅了,他捏著手里的發釵,捏得手心沁出血絲來,“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昭兒……” —— 凌云水榭中,劉昭凝躺在塌上,皺著眉頭忽然睜開眼睛,驚坐起來,喊道:“娘——” 守在一旁的秦離忽然聽見叫聲,立馬起身拉住她的手,輕聲喚:“昭凝,你終于醒了!” 劉昭凝腦子里有片刻的愣怔,聽見秦離的聲音,她轉過頭去看她,眼睛里有些懼色,愣怔怔地盯著她的臉龐看,眼睛一眨不眨。 秦離見她的模樣有些害怕,忙上前著急問:“昭凝,昭凝,是我,阿離……不記得了么?” 她順著她的話,眼睛在她的臉上打量,這是一個女人,如墨的長發輕垂下來,眼尾斜斜飛入鬢角,帶著妖致與魅惑,她輕聲呢喃:“阿離……阿離……” 她抱著腦袋輕埋在膝間,閉上眼睛,腦子里一片混亂,什么也想不起來,滿眼都是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 秦離慌了神,忙伸手去拉她,逼著她抬起頭來看自己,急促地問:“怎么會不記得呢?阿離,阿離不記得么?” 昭凝眼睫毛上垂著眼淚,她悻悻望著眼前的人,眼睛里帶著微微恐懼,連忙又低下頭,輕搖著腦袋不停地說:“我不認識你,不認識你……” 秦離伸手過去要抱住她,卻看見她渾身顫抖著避開她,眼睛里帶著無助和恐懼……和平日里的判若兩人。 她怕她?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離攥起拳頭,起身出去叫人,“來人!” 白玄從門外進來,瞥眼看見床榻上抱膝而坐的人,心下微沉,躬身回復道:“郎主?!?/br> “去找祁無音來!”秦離皺眉吩咐。 祁無音是逐月閣醫女,白玄會意,沒有多嘴,直接領了命退出了水榭。 半刻鐘后,祁無音進了水榭,看見秦離忙低身道:“郎主?!?/br> 秦離揮手制止,只道:“你來看看她如何了?為何突然什么也不記得了?” “是?!逼顭o音知道這姑娘的由來,也知道是在雪靈潭內受的傷,遂上前查探,捏著她的手腕把了把脈,隨后才退出來說:“是受了極度驚嚇的緣故,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來,又在刺骨的寒水里泡了一夜,腦部積了水,待休息休息就能慢慢恢復了?!?/br> 秦離皺眉,問:“那要多久才能好?” 祁無音:“快則十天半月?!?/br> “慢呢?” “一年半載?!?/br> 秦離輕愣了下,神色悵惘,淡聲道:“知道了,你下去吧?!?/br> 祁無音頷首說是,走之前又提醒了句:“郎主切記不要刺激她,她現在神經虛弱得很,最好能說說以前的事情,這樣會恢復的快一些?!?/br> 秦離點了點頭,嗯了聲。 眾人出了水榭,只留秦離和劉昭凝二人獨自留在房間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