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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因為是夜里,又是這樣的大霧天,沒有人大半夜的走在大街上,所以兩人迎面而行,都格外注意到了彼此。 一直走到近旁,兩人面對面地才看清面目。 霍青鐘錯眼瞥了下。 是個老頭兒! 霍青鐘心里砰砰地直跳,嚇得半死,大半夜的,她還以為遇上鬼了呢! 那老頭手里拿著算卦,倒像是常走夜路的,兩人面對面地輕瞥了眼,心照不宣地一句話沒說地擦肩而過。 這個點,出現在這里,大約彼此都覺得彼此不是什么好人。 剛擦肩而過,霍青鐘心跳地都要從嘴角跳出來了,身后那人突然停住腳,叫住他,“這位小兄弟……” 霍青鐘頓住腳,其實她很想跑,但兩只腳跟下了釘子似的,動都動不了,渾身發顫等著那人走到身邊來。 小老頭兒手拿算卦,笑瞇瞇地樂呵喊了聲:“小兄弟,要不要算一卦?” 霍青鐘下意識搖搖頭,心里腹誹道:個死算命的,大半夜的要嚇死人啊,算算算,算你個大頭鬼??! 小老頭兒不依不饒,依舊腆著笑臉,忽然沉重說道:“老夫我看小兄弟你印堂發黑,近日之內有血光之災??!” 霍青鐘一頓,頓時臉黑了八度,破口大罵道:“你才有血光之災!你全家都有血光之災!有?。?!” 說完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頭也不回地徑直朝前走,甩開身后小老頭一個人走得飛快。 第20章 霍青鐘在街道上晃蕩了約莫將近一個多時辰,天漸漸亮了,集市上也漸漸有了人聲,太陽出來的時候,大霧已經徹底散了。 從成衣鋪子走出來,霍青鐘換了身衣裳,還是在上回那家店里買的,連款式都沒變。 今兒也不知什么日子,大街上比平時要熱鬧許多,長安大街上堵得走不動道兒。 西邊布告欄下圍著一大堆人,嘰嘰喳喳人聲鼎沸,大約是發生了什么大事,霍青鐘愛湊熱鬧,手握折扇也連忙往里擠。 “哎喲這該焦了尾巴梢子的禽獸,死了也得下十八層地獄!” “誰說不是呢!害了那么多黃花大閨女!” “我聽說西街宋寡婦的閨女今早兒跳河了!” “什么?真的假的?!難不成也被這禽獸禍害了?” “誰知道呢!一大早收尸隊從河里撈上來的,宋寡婦前兒剛得了貞節牌坊,這事兒可不能往外瞎說!” “哎,宋寡婦也是可憐,一個人撫養翠娃兒,孤兒寡母的不容易。翠娃兒眼見著過完年就十六了吧,約莫著都能找婆家了,誰知道出了這檔子事,哎,可憐見的?!?/br> 霍青鐘擠在人堆里聽了兩耳朵,心道又是一件傷心事,也跟著惆悵地嘆了口氣,以示惋惜。她抬頭看了眼告示牌上貼的告示,最近她去國子學念書,識字的本領突飛猛進,現如今看個告示,眼瞄兩下就看完了。 “yin賊!”她看完氣得破口大罵,聲音大的連一旁的大爺大嬸兒都驚了下。 “看來這位小兄弟也是嫉惡如仇的人??!”一位大嬸兒說道,“不過放心,朝廷已經下令拿人了,還是皇上親筆下的令,當今圣上雖然年紀輕,但真是位為國為名的好國君??!” 話一出,大伙兒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br> 霍青鐘被夸得有點不好意思,伸手撓了撓后腦勺,轉念又一想,不對,她什么時候下令說要抓yin賊了? 沒人跟她說起過這回事??! 她又抬頭看了眼那張告示,底下蓋著皇帝的專屬印章,這才明白過來,印章在太后那兒呢!敢情是她下的令! 那位大嬸兒突然又開口說道:“這位小兄弟兒啊,看你年紀輕輕,長得倒清秀,這年頭可不止姑娘家不安全,像你這樣眉清目秀的小兄弟也不保險??!” 霍青鐘眉心重重跳了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男扮裝,驚訝結舌道:“是……是是嗎?” “是啊,要不說你們年輕人就不注意……” 這大嬸兒剛才霍青鐘就看出來了,一個人能頂八個人能說,她自認為自己已經挺能說,沒想到強中自有強中強! 臨了分別的時候,還依依不舍呢!好不容易擺脫了,霍青鐘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出宮是為了能來看阿蘊的,此刻白日里,不似上回晚上能從圍墻上翻進去,又不能光明正大從大門進,正懊惱,昨夜沒把那兩個小兔崽子給叫上,這會好歹能有個人給她出出主意。 剛轉過胡同,眼一瞥,看見對面街道上忽然走過一個人影。 霍青鐘連忙追上去,看見剛剛墻下的那道身影,狐疑道,那不是阿蘊么? 她居然沒在寧遠侯府,霍青鐘一喜,這下好辦了! 繞過一條大街,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等走到對面,霍青鐘發現人不見了?她著急地在原地轉了個圈,發現四周全是人,找了半天也沒看阿蘊。 順著街道朝前走,剛走到一處地方,胳膊被人拉住,霍青鐘轉頭看了她一眼,皺眉道:“你干嘛?” “這位小兄弟,要不要進來轉轉?”一個中年婦女,穿得花枝招展地,嘴巴上還長了一顆大痣。 記得顧二師兄給她看過一個畫本子,上面管這叫媒婆痣。 霍青鐘抬頭看了眼屋子上的牌匾,上面寫著三個大字“怡紅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