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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喜愣愣地摸不著頭腦,片刻過后,才忽然意識道:“敢情主子剛剛看了半天的奏折,是在看柳州的折子!” 霍青鐘側目瞥了下他,高姿態道:“學著點年輕人,別動不動就下旨,朕下個旨容易嗎?哥這皇帝還想多當幾年呢?!闭f完轉身進了大殿,獨留二喜一人站在門上吹冷風。 二喜眼睛眨巴了兩下,接連兩天,他都被主子懟了,懟得方式還越來越高深了,他轉頭去問身旁的人,無法理解地問:“四德子,那主意不是咱倆一塊兒出的么?憑什么主子懟我,不懟你?” 四德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留了一句酸溜溜地話:“主子看中你唄!” 是夜,寧遠侯府。 紫苑里,沈蘊聽見父親剛剛傳來的消息,驚訝道:“皇上封了楊狄盛為柳州刺史?” 寧遠侯沈致遠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也一同狐疑道:“是啊,為父也納悶,皇上從未召見過狄盛,再加上他一介六品文官,在翰林院也就是個閑差兒,這才剛剛封了官,不過才幾日,竟又封了他作柳州刺史?!?/br> 沈蘊對官場上的事情不了解,只知道是霍青鐘召見了楊狄盛,忽然想起昨日在仁壽宮門外情形,心里微微忐忑,她問了句:“既為柳州刺史,也算是升了官吧?!?/br> 沈致遠點了點頭說:“是升了官,只是,為父原本想著今年能將你二人的婚事辦了,誰知道竟從中跳出個柳州刺史來,倒是意料之外。柳州離京千里,這一時半刻怕也是回不來了?!?/br> 沈蘊沒有父親那樣惋惜,有種心里一大塊石頭終于落下的感覺。她淡淡附和:“既是天家指派,又是升官的好事兒,父親也不必再憂愁了?!?/br> 沈致遠笑了笑,轉頭說:“為父是替你憂愁,再有大半個月,蘊兒該要十七歲生辰了吧?!?/br> 沈蘊淡淡抿嘴,提起生辰,她忽然想起昨日在仁壽宮里,太后說的話,皇上和她是同一天生日,這事她從小到大從來沒聽人說過,她問了句:“爹,女兒的生辰和皇上是同一天么?” 沈致遠忽然愣了愣,抬頭問她:“蘊兒是聽誰人說起的?” “是昨日進宮,聽太后娘娘說起的?!鄙蛱N不解道。 沈致遠怔了下,嘴角輕扯,神情有些不自然,笑了笑說:“是,是啊,的確是同一天?!?/br> “太后娘娘還說了別的么?”沈致遠忽然問。 沈蘊搖了搖頭,說:“只說了些小時候和娘親的一些事?!?/br> 沈致遠神情微微有些恍惚,沈蘊叫了他好幾聲才反應過來,他抬眼看了看屋外的天,忙說:“天色不早了,蘊兒早些歇息吧?!?/br> 沈蘊應了聲,送了父親出門。 關上門,沈蘊背倚靠在門上,看著屋內明亮的燭火,腦子里浮現出昨晚在池塘里小船上的情景,她閉著眼睛,身旁人窸窸窣窣靠近,氣息噴在她的鼻尖,即便沒有看清他的模樣,大概也可以想像。 倘若當時再晚一些睜眼…… 他大概不知道習武之人,睡眠極淺。 沈蘊嘴角輕輕抿起,燈下的美人,掬起一抹傾城笑容。 第19章 國子學的課還照常在晌午過后開設,霍青鐘每日下了朝,用了午膳就連忙就往國子學跑,朝堂內外都說皇帝勤勉學業,長進了不少,倒是漸漸開始有明君的風范。 但只有二喜和四德子知道,主子這一天天的往國子學跑,其實就是為了能見沈姑娘一面。 可自打那日沈姑娘被太后叫進宮,主子又送了楊狄盛去了柳州之后,沈姑娘就再也沒有進宮過,也差了人打聽,得到的消息也只是身子不適,要歇上一段時間。 可主子似乎又怕錯過了時日,幾乎每天都去國子學撞運氣,已經七八日了,每回都撲了空。 夕陽西斜,霍青鐘從國子學出來,陽光從身后照射過來,在宮道上拉出長長的一道影子。 今兒沈姑娘又沒來。 二喜和四德子跟在身后,見著自家主子不開心,兩人也垂著頭不敢多說兩句話。 四德子拿胳膊捅了捅身旁的二喜,擠著眼示意他上前,二喜剜了他一眼,每回都是拿他當槍使,主子這會心情不痛快,他上前不是找罵么! 四德子無奈,這回只好自己迎著頭上前,小心翼翼寬慰道:“主子,沈姑娘一定是有事耽擱了,等回頭忙完就回來了,您今兒連午膳都還未用,再這么下去,身子吃不消啊主子?!?/br> 二喜見狀也忙附和著寬慰:“是啊主子,要是您有什么閃失,太后娘娘頭一個問罪的就是咱們——” 霍青鐘今兒沒什么心情和他們這兩個潑皮廢話,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道:“行了,朕又不是三歲小孩兒,餓不餓的,朕心里頭清楚,別杵在眼窩子里了,看著心煩?!?/br> 二喜和四德子兩人心里一堵,往常主子心里不痛快,總會嘴上不饒人地耍幾句,可他們心里明白,主子也就是嘴上耍威風,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山駜捍蠹s是真的煩心了,連看都不想看見他們倆。 兩人面面相覷,沒有再說話勸他,只遠遠地隔些距離跟著。 —— 入了夜,東郊城外一處山莊里。 漆黑的夜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身影,逕直入了龍門山莊。 龍門山莊是江湖上大有名氣的幫派,世代由西陵海氏一族掌管接任,海氏早年是做商隊的,后來逐漸發展壯大,同皇室也做起了生意,世世代代累積,便創立了龍門山莊。江湖上有傳聞,朝廷國庫里一半的錢都是龍門山莊的,因此每月飛鴿傳書通往各門各派,花重金召集能人異士為江湖除害,在江湖上頗有威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