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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納德把除腥的香草放進魚湯里,用一只木勺子在里面攪來攪去,而暨烏就蹲在旁邊眼巴巴地盯著。 王子殿下本以為自己憑借兇惡的表演震住了場子,卻沒想到小鹿根本沒把他的威脅當回事,還沒心沒肺地等著開飯。 鏈子拴在他身上不過一刻鐘,就被他扯下來擺弄著玩,還滿院子地跑。 暨烏在旁邊端著小銀盤吃侍從送來的奶油華夫餅,還不忘制止住伯納德把另一條魚放進瓦罐里的動作。 他單手抓著男人的手腕,一臉無辜地仰起霜白的小臉,殷紅的唇rou邊粘著乳白奶油,明明是勾人欲.望的容貌,卻偏生得單純懵懂。 “這條不要做魚湯了,我想吃烤魚?!?/br> 看著暨烏這副模樣,伯納德免不得想起幾天前對方毫不猶豫選擇別人的笑容,告別得是那么痛快,就連背影都透著一種歡欣與快活,仿佛早就厭倦了與自己呆在一處。 走得那么堅決而果斷,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感受,就連思考的間隙都沒有 憑什么呢? 憑什么現在卻還要理所應當地指使他——一個王國身份頂尊貴的儲君,做烤魚這樣粗俗無聊的事情。 是不是覺得他很傻,很好哄弄,只要給點甜頭就會言聽計從。 他絕不,絕不會再被欺騙,被牽著鼻子走,被那個只有一張臉能看的小騙子糊弄得團團轉。 還有明顯與暨烏認識很久的木屋主人、生活在森林里的野狼、總是莫名出現的古怪聲音,有著令時間靜止的妖異能力的未知之物。 伯納德有時甚至覺得惶恐,好像之前他所覺得這些離奇的東西和烏烏來自同一個地方,是他所接觸不到的、更高等級的地方。 他是王儲,是一個國家幾乎最尊貴的存在,在他們眼中卻似乎沒有什么特別,跟路邊的小販、村里的漁民都是等同的地位。 哪個人類會在意蟻群中的一只小螞蟻是不是英俊強壯有力呢? 或許稍微有那么一點點不同,就是自己被他們所稱呼的,“主角”這個名號。 然而伯納德有自信,只要他們對自己有所圖,有把柄拿捏在手中,就一定能找到方法切斷那些烏烏與外界的古怪聯系,真正將他綁在自己身邊,一舉一動都在眼皮底下進行。 他要冷淡一些,不能讓烏烏覺得自己太聽話,就像一只忠實的狗,任憑主人驅使,怎么被對待被拋棄也會毫無怨言。 他只會主動出擊,將烏烏能依靠的聯系斬斷,讓那株纖弱靡艷的菟絲花再無其他養分的來源,只能攀附在自己身邊汲取供養。 伯納德垂眸看去,膩白柔滑的手扯著他的衣角,富有規律地搖晃著。 看他好半天沒反應,烏烏似乎有點委屈了,花瓣形狀的嘴巴微微撅起,更顯得唇rou飽滿,小小的一顆唇珠墜著,像是嫣紅色的珍珠。 他剛吃完奶油,有一塊白色的污漬粘在唇角,紅白相對,看上去分外惹眼。 伯納德沉默地看著他,遞給暨烏一塊手帕,悶悶地說道:“你吃太多了,先把嘴巴擦干凈再說?!?/br> 暨烏動作很粗暴,用手帕在臉上胡亂擦擦就又塞回伯納德的手中,漂亮的貓兒眼亮閃閃的盯著他,里面飽含著期待與渴望。 嬌嫩細膩的皮膚被擦得立刻紅了一片,看得伯納德眸色深了許多。 “不要總想著吃什么,現在只有魚湯。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聽到沒有?” 扯著他衣服的手一下松開了。 伯納德沉著臉色,找了根干凈筆直的果木,削成粗細長短適合的木棍,將處理好花刀的鯉魚串在上面,架在火堆上,一層層地刷上蜂蜜。 做完這些,伯納德忽然緩過神來。 不對啊。 他都說了不給小騙子做烤魚了。 男人做著手里的活,深灰色的眸子用余光觀察暨烏的表情。 果不其然看到暨烏露出仿佛得逞似的,快活得意的笑容。 算了,反正小騙子得意的時間也不長了,等晚上就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伯納德以前經常外出打獵,燒烤的手藝還是非常不錯的,魚皮焦脆,魚rou嫩滑,還涂著剛采集不久的新鮮野蜂蜜,再刷上風味獨特的酸梅醬,暨烏自己一個人就吃了兩三條魚。 不過貓貓不會挑刺,只是把魚肚子上的rou吃掉,剩下的全部被伯納德處理了。 兩個人都吃飽后,伯納德把洗干凈的餐具收回櫥柜中,甩了甩手指上的水珠。 暨烏靠在院子里的石凳邊上,黃昏時分的晚霞為他雪色的側臉染上淡淡緋紅,晚風輕柔的吹起濃稠如墨的發絲,顯得猶如油畫風景的靜謐且溫柔。 吃飽喝足的貓貓總喜歡在晚飯后曬著夕陽打盹,暨烏團在石凳上昏昏欲睡,稍微一個翻身差點滾落到地面上。 伯納德恰時接住了暨烏下墜的身體,只覺得懷中的重量輕得幾乎不可思議,就像接住了天邊的一縷飄飛的潔白柳絮,不敢用力抓握,卻又恐他乘風而去。 王子抱著少年,邁過小木屋的門檻,把他放在松軟的床上,靠近內側的位置,防止睡覺不老實的小騙子滾到地上來。 用被子將暨烏裹嚴實后,伯納德才走出小木屋,面見剛辦完事務的侍從。 “現在的軍隊已經集結在王宮附近,隨時待命進攻。另外有探子匯報稱王后似乎覺察到我們這邊的動作,也拉攏了部分貴族勢力和周邊國家的援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