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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鏡心下一凝,瞥了一眼那怪人,足尖一點,往竹海深處掠去,那怪人債多不壓身,想來不怕被曹柳山莊的人發現,但她卻是不能被人發現夜闖曹柳山莊。 行了一段路,樓鏡發現那人沒有跟來,怕是依舊往陵園去了。 曹如旭的死,總能在他身上找些線索,畢竟與這事有關的已知兩個活人,除了她,就是那怪人。 山下出路眾多,不知還能不能再遇見他。 出了幽曲山后,已經天亮了,天穹青湛湛的。 樓鏡換下了夜行衣,一身颯爽勁裝,帶著陽笠,垂下面紗,遮住了臉龐。她在路旁的茶莊坐下歇息,吃了兩杯茶后,騎馬上了路,準備先回信陽去。 在進城的時候,她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竟是那怪人。 他正要進城,不知是否‘如愿以償’,給曹如旭尸身補上了一掌,只是瞧他身姿悠然,應當是沒有給曹柳山莊的人發現。 曹柳山莊勢力大,高手多,被曹柳山莊全力堵截追殺,若是尋常人,儼然是半只腳踏在鬼門關,只能落個疲于奔命的下場,但這怪人不僅擺脫了人,一身瀟灑,毫無狼狽逃命之色,反倒悄然殺回山莊來了,可見其修為之高。 而對于這怪人的身手,兩次交手,樓鏡已有領略。 樓鏡心里明白,單憑她一人,對付不了這怪人。 樓鏡思慮良久,一直跟在那人身后,見到他進了一家酒樓。 樓鏡這時才下定了主意,暫時離了開去,一路上向旁人問路,尋到城南一處宅邸前。 她要通知宗里,請宗內派師長來。曹如旭被殺一事,可在這怪人身上尋覓突破口,她是對付不來這怪人,只有請師長們來將這怪人捉回去審問。 而她此時身處的府宅,正是郎宅。 郎燁家在信陽,幾個師弟妹都知道,雖然不曾來過,但聽郎燁提起過府宅位置,郎燁的父母也和他們見過幾面。 送信一事干系重大,樓鏡信不過普通信使,這里畢竟還在曹柳山莊范圍內,現下曹柳山莊和干元宗關系緊張,她擔心讓信使將信送到干元宗,會引人主意。 天假其便,郎家就在信陽,郎燁是干元宗的人,郎家也就算半個干元宗的人,比起普通信使,樓鏡自然覺得郎家更可靠。 樓鏡知會了守門的小廝,使他進去通報,不一會兒小廝出來,將她接了進去。 她見了郎燁父親,郎荃。郎荃認得她,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郎燁受教于樓玄之,與樓鏡便似兄妹一般,因此郎荃待她極親熱。 樓鏡請他代她送一封快信回干元宗,郎荃自不會拒絕,甚至喚出長子,讓他備好快馬,親自去送這封信。 樓鏡辦完了這樁事,又推辭了郎荃留住的邀請,迅速回酒樓去了。在師長來之前,她要暗中監視這怪人,免得跑了他。 樓鏡問明了掌柜的那怪人的住處,在那怪人的隔壁的廂房入住了。 那怪人一夜里沒動靜,等到了第二日,隔壁房門咿呀一聲,開了。 床上盤膝而坐的樓鏡倏地睜開了眼,戴上陽笠,從窗戶一躍而下,由側面進到大街,尾隨那怪人。 那怪人買了兩壇酒后,繼續往前。 逐漸地,樓鏡警覺地發現那怪人在往僻靜處走,不知他此舉有意還是無意。 直跟到一家染布坊。 樓鏡進去慢了幾步,就不見了人影,院子里晾竿上晾曬著染色的布匹,長長垂下,迷宮一般。 樓鏡踏步,落地無聲,她側著耳朵聽著動靜。 遽然間,寒毛直豎。 樓鏡身側的布似被風吹的鼓漲起來,如敲擊鼓面時生出的那般震動的力向她襲來,她拔劍在手,要刺破這染布,那染布又迅速往反方向飄動,且中心出現一個漩渦,染布隨著攪成長長一條,漩渦中心產生一股吸力,正對樓鏡劍尖,力量之猛,幾乎將樓鏡的劍奪過去。 樓鏡拼著一股悍勁掙脫,劍走龍蛇,暴漲的劍芒將染布刺碎,各色碎布從天上四落。 那怪人就在染布之后,一掌打來,樓鏡感到撲面的烈烈灼氣,好似火舌直撩面頰,奇熱難當,樓鏡連點三劍,封他要xue,都被他輕飄飄躲開。 那怪人原先一掌奔著要命來的,在見到樓鏡劍法后,認出了是她,勢頭收斂了些,卻仍舊不停手,嘴角含笑,與樓鏡過了十來招,尋出樓鏡一處破綻,欺身向前,一指點在手肘xue位上,要使她手臂無力,握不住劍。 樓鏡面對這怪人時全神戒備,這怪人最先一掌取她要害時,她便以為這怪人要殺她,她是個不認輸的,即便知道自己打不過,也不肯讓對方討到點好處,眼見自己將要受制,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思,竟然棄劍,并指為劍,凝氣為鋒,沖這怪人氣海。 這一招叫這怪人大為驚異,他對上樓鏡時,總背著一只手,這時竟忙將那手挪到前面來,防護氣海,另一掌拍在樓鏡肩頭。 那怪人留了力,樓鏡仍舊吃不住這內力,倒飛了出去,撞在染缸上,將那染缸撞裂,缸內汁水潑了樓鏡一身。 樓鏡一側頭,吐出一口鮮血,回過頭來盯住那怪人,目光似覆著一層寒霜。 那怪人凝視著她,目光灼然,喜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鋒銳無雙,心似驕陽。鏡兒,你該跟我學掌法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