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女主她每天都在演 第161節
即使她百般不舍得用。 扶璃漸漸坐起。 她想一醉。 梨花白醉不了人,便只能換,吉香托飛鳥送來的黃粱醉后勁大。 隨著一杯杯酒飲下,酒意漸漸泛上來。 扶璃斜倚于翹起的飛檐,望著頭頂月。 月光落到她染上微霞的面頰,將那微闔的眼瞼、以及垂落睫毛的一滴淚珠照得清晰。 扶璃睡著了。 她發現,她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醒來,天地似也變了。 一切都覺得恍惚,鳥兒在樹上嘰嘰喳喳,昨日未來參加拜堂的的大師姐坐在她床邊。 扶璃問她:“師兄呢?” 大師姐一雙眼哀凄地望著她,并不說話。 于是,扶璃懂了。 她瘋一般去找師父,滿頭白發的太清道人卻只是一臉平靜地告訴她:“不過個人選擇,節哀?!?/br> 他叫她節哀。 怎么節哀。 從前往后,她再看不到那少年,她再無法沖到他懷里,再無人吻她,無人抱她,再無人在深夜與她緊緊裹纏,從此后,他徹徹底底地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 她的藤蔓再無法通向他,她的血液再無法與他的血液汩汩相纏,她的契圖再無法敲響。 她是一株藤。 但讓她扎根的土地消失了,從此后,她將再無歸處,永遠飄蕩。 扶璃慟哭。 她感覺到了遲來的疼痛,那疼痛絲毫不亞于輪回鏡的雨夜,白衣郎君在她懷內闔眼的那個雨夜。 心口疼得像是要裂開。 扶璃捂著心口,卻聽到了那里“撲通撲通”地響。 太清道人憐憫地看著她,道:“那是朝云的心?!?/br> 她是一株藤。 卻多了一顆人類的心。 他將自己的骨血、他的所有融入她身體,最后,變為這一顆心。 扶璃又哭又笑。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 她是藤,卻又不止是藤。 她多了一顆人類的心。 …… 扶璃又被痛醒。 她捂著胸口,胸口里那顆心還在噗通噗通地跳,她呆呆地望著頭頂。 月華已西落,陽光灼灼灑滿全身。 身下的宮殿開始醒來,宮娥們在長廊上灑掃,她伸手覆額,試圖遮住刺眼的光,卻只摸到濕濡的臉龐。 她看著指尖的水意,嗤地一笑撣去。 這許多年了,竟還能有淚。 坐起身,風將裙衫吹得飄起,扶璃將倒了一屋檐的酒瓶瓷盞收起,在指尖觸到那已經發涼的瓷碗時頓了頓。 面已沱,發脹地團在青瓷碗內,像一坨不知名的面糊。 扶璃安靜地看著,良久,將那碗面拿到身前,拿出筷箸,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中途似乎有些割嗓子,她嗝了好幾次,最后還是全部吃了下去。 碗空,她起身。 足尖輕輕一點,人便已經凌虛御風,浮到半空。 一千年,足以讓一只小妖變成一方大妖。 也足以連乘飛舟都覺新奇的小妖學會了飛。 扶璃落到了城外的一棵樹上。 綠意將這片林籠罩,遠處有信鳥飛來,她伸手一招,那信鳥撲騰著翅膀轉了個圈,落到她面前,嘴巴一張一合:“小師妹,明日便是我與洛書婚典,莫忘?!?/br> 信鳥說完,便化成一張紙符,在半空無風自燃。 扶璃撣去那一點灰,似陷入沉思。 旋即擇定一個方向,輕點枝頭,踏云而去。 不過須臾,便已經到了一座繁華的城池,扶璃落下云頭。 此時旭日朝朝,街面攘攘。 一切都是尋常模樣,商販叫賣,行人熙攘。 扶璃去了一間寶鋪,沒尋到合意禮物,才出門,卻遇一位年輕男修攔路。 扶璃抬眸,卻見男修一陣恍惚中問:“仙子從何處來?可愿把臂同游?” 這人生得不討厭。 玉面修唇,腰佩長劍,英姿勃發。 可扶璃卻瞇起眼睛,只覺陽光耀眼,令人恍惚。 她問了他一個問題。 “……母螳螂在與公螳螂拜堂后,會將公螳螂吃下肚去?!?/br> “你覺得,是被吃的傷心,還是吃人的傷心?” 男修搖著扇子,好笑道:“自然是被吃的傷心?!?/br> 女子聲帶呢喃:“可我覺得,是吃人的傷心?!?/br> 她面色恍惚,露在巾紗外的一雙眼如夢如霧,似盈滿了傷心。 只看得男修心中一蕩,正欲說什么,卻見那女子眼突含妖冶,望著他滿是戾氣。 “我是妖,仙士可愿被吃?” 男修臉色煞白,拔腿便跑。 女子咯咯咯笑,聲音軟和也不知在與何人說: “……你瞧,這世上就你一個傻子?!?/br> *** 第二日。 宗內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守門弟子穿著門派下發的緋衣,一臉喜慶地在山門迎客。 等又一波客人過去,一人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汗。 “今日這人可真多?!?/br> “那可不?嗣音長老與洛宗主的結璃大典,三宗十二門里誰敢不給點面子?你沒看太清峰下事堂的禮物都堆成山了么?!?/br> “這倒是,不過這場大典花費也不少……” 門人開始歷數起大典時用到的器具,結親時的鸞車,甚至接待的水酒…… “洛宗主有錢!七寶宗富得流油,說起來,太清道人坐關多年不出,也不知今日會不會出關為這大弟子主持大典……“ “這等事哪里是我們這等小弟子得知…” 說起太清道人,就難免要談及太清道人的幾個徒弟。 說起來太清道人的師徒運也是差到極點了,收的徒弟一個個死的死、傷的傷,這些年隕落的只剩下一個大徒弟,也就是今日舉辦大典的嗣音長老。 而曾經十分熱衷收徒的太清道人傷透了心,此后千年再未收過任何一個徒弟。 “可我聽說,道人還有個關門弟子在外?” “關門弟子?我怎么從未聽說?!?/br>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傳聞中道人的二徒弟可比現在的嗣音長老還厲害,是當年三宗十二門里的翹楚,一柄昆吾劍殺得同屆無敵手,就是現在的靳楚大師兄都多有不及,聽聞其形貌…”說話弟子露出一臉向往,“更是驚華絕代,只是這位師兄… 他壓低聲:“在和道人的關門弟子拜堂后,突然消失了?!?/br> “消失了?” “是啊,再之后道人的關門弟子也離開了門派,這一千年從未歸來,也不知…現在還在不在?!?/br> 一人唏噓,一道劍柄飛來,敲了他們腦袋一人一記。 “不好好守門,廢什么話!” 一穿著黃衣的女子憑空出現。 “吉香師姐!” 守門弟子忙行禮。 黃衣女子哼了一聲,嘴角旁深深的法令紋讓她看起來十分酷冷:“好好守門,莫要墮了我無極宗名頭?!?/br>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