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她太過嬌柔 第72節
她的第一反應,便是姜笙醒了,這一醒來就這么折騰?也未免太不拿她當回事了..... 白mama立時便猜到了她的意思,抿了抿唇答道:“少夫人還未醒,應當是世子爺的主意,是著人來報的,不然老奴哪里知道這事,只是老奴見您還睡著,不敢打擾,才......” 賀孔氏面上劃過一分茫然,還未醒?算起來暈了有十多天了吧,她早前就說了,這丫頭身子孱弱,是個活不長的,現在看看,可不是一語成讖! “不成,我去看看!”說著她掀開簾幕便要下地,白mama心道不好,以往少夫人好端端的,世子爺尚有幾分好心情能哄著老夫人,可眼下她是瞧出來,世子爺是將少夫人當眼珠子捧著的,老夫人這回再去鬧事,憑著世子爺的心性,怕是再沒耐心哄著了,她忙放下蠟燭,想著折如何攔她,卻見老夫人又停下了動作。 “怎么了?”白mama問道。 她放下簾幕,又坐了回去,看向白mama道:“罷了,看她那樣子也沒幾日好活了,死在外頭也好……,總好死在賀府了,晦氣?!?/br> 這話里的惡毒,白mama聽著都覺得刺耳,抬眸看了眼老夫人,也不知是不是心性兒變了,現在看老夫人都覺得她面像不再慈和,到底是何時變得?她隱約覺得,是自孔靈喬進賀府后,她是自打老夫人孩提時便服侍在身側的,明明年輕時那般聰慧睿智,豁達又清醒,可如今卻變成了這般,她不禁心下嘆了口氣,頭一回生出了告退還鄉的心思。 灝郎閣搬宅子的事兒,一早便傳遍了全府,府上人心思各不相同,長公主與謝婉聞聲倒是松了口氣,畢竟老夫人不喜姜笙的事兒,他們都瞧的出來,這下搬遠些倒是能清靜不少。 姜笙還暈著,謝婉擔心玉歲那丫頭忙得不稱手,又將身邊幾個mama都派去忙事了,柳mama回來稟報說是一切安排穩妥,她才松了口氣。 伸手接過柳mama遞過來的濃茶,喝茶的手一頓,忽的像是想起來什么,看向柳mama:“沢寧那處......” 柳mama聞聲安撫道:老奴方才去瞧了,攬文閣還未起,公子子夜才歸來,歇下的遲,估摸著還不知道?!?/br> 謝婉輕攏的眉眼才緩放松,點了點頭:“他不知道也好,他醒來估摸著已經搬了?!闭f罷才喝了口茶,今兒起得早,一口濃茶下肚,苦澀在舌尖化開,方才清醒許多,手微微一頓,有些不放心的又吩咐道:“你去攬文閣盯著些吧,畢竟這孩子心思重,我怕他一時間想不通,生什么事兒?!?/br> 柳mama點頭應是,便出了院子。 倒也不是謝婉多想,此刻攬文閣雖無一絲煙火亮著,暗蒙蒙的似仍現在睡夢中,可主院的屋子里,榻上整潔又干凈,一眼便知是一夜都未歇下的緣故,賀昱坐在案牘前,眉宇中皆是疲憊之態,看了眼半開的明窗,見天色漸亮,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意。 “青書?!彼傲艘宦?。 門外站著的青書忙推門而入躬身道:“小的在?!?/br> “什么時辰了?”他問。 “快辰時了。公子可要傳人來洗漱?” 賀昱未答,瞇了瞇眼眸忽問道:“她可走了?” 這個她是誰,青書再清楚不過了,他無聲嘆息,只覺得自家公子是自尋煩惱,既然如此在意,放又放不下,那當初何苦拱手被世子爺奪去,畢竟當初,甚至于成婚前,表姑娘都與自家公子更親近些。 “約莫還未走,小的去瞧瞧?”說著便要轉身去探詢。 只是人剛轉身,又聽身后人喊道:“不必了?!?/br> 不必了?青書不解,轉身看向賀昱問道:“那?” 賀昱卻失去了耐心,擺了擺手道:“下去吧?!?/br> 青書無言,心下更是嘆息不止,公子明明公務上行事果決又干練,為何cao之□□上卻如此,但他畢竟是個下人,見他態度如此,也沒再說什么,轉身便離去了。 賀昱看著青書離去,直到門關上,緊握的拳才松下,有些疲憊的癱倒在榻上,仰頭看著屋頂,這人便要走了,真的要走了,一步步的離得他越來越遠了。 血液里似有什么東西在一寸寸的剝離,清晰又透徹。 他麻木的眨了眨眼,眼下雖不能日日見到,但至少是在同一屋檐下,總能不經意間的“偶遇”幾回,聽她躬身喊自己二哥,對他而言亦是慰足,可如今她要搬離出府了,憑著賀嶼安的警覺,往后怕是很難再見到她了。 他清晰的感覺到,重生之后,自己對她的態度變了許多,有太多東西都在漸漸失控,譬如現在,他放不下,身體里好似有什么東西一直在叫囂著,拼了命的想要破體而出,他唯存最后一絲理智了,走吧,走了也好。 也許下一回再見她,便能好上許多,前一世也曾經歷過類似這樣的場景,那時不就很好嗎?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記憶又紛至沓來,她非正妻,自然也沒了所謂的回門,再見她是在一月后老夫人大壽的宴席上。 宴席上,他姍姍歸來,卻一眼就瞧到了人群之中的姜笙,他眼眸里閃過一絲倉亂又有些抑制不住的興奮,她清瘦了許多,神色蒼白,那雙本如秋水的眸子此刻看他時,卻麻木又冰冷許多。 出乎意料,她沒埋怨他一句,亦沒有質問他一句,只是懂禮又謙和的沖著他打了聲招呼。 那時他只當她順從了,應當是周齊楊待她不錯,除卻被他刻意忽視心臟處傳來的輕微鈍痛感,更多的暢快與快意將他吞并,直到重生后,他亦對當時那復雜又暢快的感覺記憶猶新。 他目光落在了匆匆歸來一臉疲憊的賀嶼安身上,嘴角微微勾起,這不是很好嗎?既惡心了老三,姜笙也尋到了好去處,于他看來,這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 直到他瞧見賀嶼安跟著姜笙的背影追去,他眸底才漸生出一絲龜裂,舉杯的手微微一頓,看了眼青書,青書會意,忙退了下去,朝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跟去。 他又淡然自若的飲著酒,只是酒杯下的嘴角卻緊繃的厲害,有些事,斷不能叫姜笙知道,若是知道,那他這一局棋便白擺了。 宴席上,老夫人看了眼坐在另一桌的周齊楊,噘了噘嘴角忽然看向謝婉道:“這丫頭挑來挑去竟是給人去做妾?” 謝婉聞聲神色一瞬間有些僵硬,面上有些難看,索性這一桌上皆是國公府的,她聲音又不大,未叫旁人聽見,可即便如此,謝婉都有些不大好受,又發不得火,對于姜笙選了這個人還與人做妾,她也是氣悶的,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在今日拆臺,聞聲只是干巴巴道:“這丫頭沒福氣?!?/br> 老夫人輕呵一聲意有所指的又看了眼長公主:“是沒福氣,白瞎了三郎一番苦心,折騰的命都去了大半,他倒是平安回來了,卻什么也沒撈著?!?/br> 長公主聞聲神色也是一暗,之前那事雖荒唐又離奇,可她卻怎也不相信,那事是她謀劃的,到底是養在國公府的丫頭,心性也不會如此,再者,自己的兒子她最是清楚,他看中的人,怎會太差,她是怪喜歡這丫頭的,難得三郎磨得老夫人松了口,卻未想到最后是這么個結局,只是她有些不明白,這丫頭到底是什么時候跟周家老二對上眼的。 是怪可惜的,若是她知道自己錯失了多好多幸運的機會,不知道會不會悔的腸子都青了。 也是這兩孩子有緣無分了,只希望周家老二莫嫌棄她才好,她目光無意間掃了眼右邊席宴上空虛的位置,心下一跳,忙伸手招來了一旁的李嬤嬤。 低聲道:“快去找找!那孩子已是人婦,三郎可別昏了頭,叫別人見著,她還怎么活?!?/br> 李嬤嬤自然知道其中的嚴重性,忙道:“殿下莫急,奴婢這便去?!?/br> 說著便匆匆離去。 姜笙確實被賀嶼安堵在了路上,他眼眸陰沉帶著痛意,將她緊緊的攬在懷里,力道很大,好似一松力,人便會翩然飛走一般。 “你怎么那么狠心?為了躲我,就為了躲我?”他一邊又一邊問道。 姜笙垂眸,不敢抬眼看他此刻癲狂的樣子,沉默不語。 可這沉默在賀嶼安的眼里,便是默認,他心悶的厲害,眼眸中的痛苦幾乎要溢了出來:“你可知道,我為了你,做了什么安排?為了你,我險些死在外面!就為了許你一個以后,你呢,我讓你等我,你為什么不等我?” 姜笙眼眸微微顫動,想起從賀昱口中聽到的那些安排,嘴角劃過一絲苦笑,那樣的安排,也需得他拿命去博嗎? 她卑賤到連給她做外室都需得如此大費周折?到底是她身份低微了,配不得這樣高高在上的世子爺。 她忽然抬眸看向他,眼神冷靜道:“知道,只是姜笙卑賤,擔不得世子爺的一番苦心?!?/br> 賀嶼安一臉的不可置信,抱著她歇斯底里道:“你不知道,你怎么會是知道,為了讓祖母點頭,為了與你為正....” “咳咳.....”賀嶼安的話忽然被打斷,來人是青書與李嬤嬤。 姜笙咬牙,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將賀嶼安推開,有些羞憤的后退了一步,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世子爺,二公子找您商量要事?!鼻鄷纫徊降?。 李嬤嬤上前扶著姜笙,面上帶笑: “表姑娘,長公主有些日子沒見你了,特命奴婢來尋你?!?/br> 李嬤嬤來的及時,姜笙雖窘迫,卻松了一口氣,感激的看眼了李嬤嬤,低聲應了句“好?!?/br> 李嬤嬤帶著姜笙離去,臨走時還不忘看眼賀嶼安,見他神色陰沉,不禁嘆了口氣。 直到賀嶼安與青書一同歸來,賀昱微蜷的手才微微松開,伸手替賀嶼安倒了杯酒遞給了他。 賀嶼安坐下,目光在主桌上不經意劃過,端起酒杯悶頭便飲盡,“啪”的一聲重重放下,才抬頭看向賀昱:“二哥找我何事?” 賀昱聞聲勾唇點了點頭,面上帶著關懷之色道:“你我兄弟多日未見,戰場上刀光劍影的,親眼見你回來,我才放心,你可受傷了?” 賀嶼安聞聲瞇了瞇眼,手細細摩挲著酒杯須臾才道:“難為兄長惦記,我很好,好的很?!?/br> 賀昱莞爾,伸手又替他斟酒:“你好便好了?!?/br> 他斟滿了酒目光落在坐在長公主身側姜笙身上,有些歉意道:“沒攔住她,對不住你了?!?/br> 賀嶼安聞聲抬頭,沒再看姜笙那處,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抬腳過去,舉杯又一飲而盡,涼涼道:“二哥,我有一事不明,那周家老二,是誰替她挑到?她什么都不會,什么都沒有,怎么就能在這么多人眼皮底下被抬過去?” 賀昱依舊穩若泰山,只是垂下眸子道:“她自己挑中的,你該知道,她對你無意?!?/br> “啪”的一聲,賀嶼安手中的酒杯應聲便碎了,掌心被瓷片割裂,鮮血直流,他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只是歇斯底里問道:“我只問你誰安排的!” “這有什么好安排的?一妾室罷了,從偏門便能被抬過去,無需三書六禮八抬大轎,簡單的像尋常出門子一樣,怎想。這回出去,便再回不來了?!边@話說的輕飄飄的,卻似個針般扎的賀嶼安心口直疼。 那人給不了她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她竟愿意點頭,可他能,他寧死為他拼上個未來,可她卻不屑一顧,棄之如敝履。 “二哥,你就沒告訴她,讓她安心等我回來嗎?”他眼眸里帶著星星點點的醉意,朦朧不清。 賀昱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覺得呢?你要知道,眼下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的?!?/br> 賀嶼安垂下眼眸,已鮮血淋漓的掌心緊緊握著,似全然感覺不到痛處,嗤笑了一聲;“就這么厭惡我?”又頓了一下,似自問自答道:“怎么這么厭惡我.....” 賀昱自始至終都端正著身子,神色淡然的看著面前頹敗的賀嶼安,他眼底的興奮與得意幾乎要溢出來了,比這夜間的星空還要亮上很多,只是賀嶼安卻未瞧見分毫。 他曾無數次想見高坐塔頂的賀嶼安被他拉下神壇,瞧,他成了,終于是成了,他布設如此之久得到的暢快之意簡直要將燃燒灼烈了。 那感覺如今回味亦是酣暢淋漓,只是......重生一回,所有的變了,眼下的自己,竟猶如當日的賀嶼安般,頹廢無用。 他嘴角帶著一抹自嘲的諷刺笑意,再睜眼眸,天已經亮透了,門口忽傳來一聲輕緩的敲門聲。 是青書。 “公子,他們已經搬走了?!?/br> 賀昱聞聲的一瞬間,腦海中繃緊的弦募的便斷了,癱軟在椅子上,他嘴角帶著苦笑,未在應聲。 轉眼又是四五日的過去,明日便是秋闈之日,可姜笙身子仍舊未好清,自打那日起,姜笙竟一次都未醒過,賀嶼安臉色更深沉,宮中的御醫都叫他差遣過多次,太醫話說的簡單,人在好轉,可就是查不出緣由為何不醒。 賀嶼安的面色越發憔悴,可即便如此,秋闈之事他皆親力親為嚴陣以待,不敢松懈分毫。 東宮門外忽來了一小太監,面色有些著急,站在門口探著腦袋往書房里看,一見著賀嶼安眼眸募的就亮了。 扒在門口小聲喊道:“小賀大人!” 賀嶼安聞聲側目看去,見他沖自己招了招手,心募的一緊,撂下筆抬腳便上前:“什么事?” 那小太監忙道:“你身邊的侍從讓奴婢給您帶個話,令夫人醒了!” 賀嶼安心下一緊,緊緊皺起眉宇還未松開,身前忽出現一道身影。 “三郎,明日參試的官員底檔可留好了?”太子不知何時出現在書房門口,一眼便瞧見那小太監不禁呵斥道:“哪里當差的?書房重地也敢擅闖?滾出去!” 那小太監被嚇得不輕,看了眼賀嶼安哆哆嗦嗦的便忙退了下去。 而后眸光看了眼賀嶼安便恍若無事的踏進了書房。 “已經安排好了?!辟R嶼安沉聲答道,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秋闈之事已盡數安排妥當?!?/br> 太子唇角勾笑,似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那很好,辛苦你們了?!?/br> 賀嶼安見此只點了點頭,因心系著姜笙,正要請辭先告退,只見許永承忽的挑眉看向沉默不語的賀嶼安:“明日秋闈事嚴,今夜各位恐怕要歇在東宮陪孤再審曬一遍?!?/br> 在場除卻賀嶼安幾人,其余參事之人皆點頭應是。 太子似有意為之,眸底閃過的惡劣賀嶼安怎會瞧不出來,他剛剛分明聽到了那太監找自己何事。 見賀嶼安抿唇不答,太子神色募的一肅忽然問道:“防布圖是誰查的?” 陸然聞聲擱下手中的差事,上前一步道:“是我,殿下可是查出有什么錯漏?” “就你一人負責?”許永承目光在賀嶼安面上劃過。